第三十三章 失意醉酒

事實證明，我臨時起意的點子并不靠譜，我們藝術系還是輸了，這是自學校舉行三好杯籃球賽以來，藝術系第一次輸給音樂系。

由此，我也成為藝術系女生的公敵。

程云方邀請我去他們的慶功宴，不過我以身體不適為由直接推脫了。

其實我也不怎么喜歡聚會，尤其是跟一堆不是很熟的人一起，大家都不認識，這樣的會顯得特別尷尬。

回宿舍洗了個熱水澡，我越回想起今天余杭的眼神越覺得不對勁，攪得心里亂亂的，對他多少有點愧疚，所以……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他？

心里這么想著，手當下就撥通了余杭的電話。其實我自己也發覺，自己跟余杭挑明了話，似乎沒有以前那么小心翼翼了，在他面前不再是那個卑微的仰望者。

一陣忙音，他沒有接。

我想起今晚他好像有課，要不直接去教室找他，這樣他也躲不了，即使這樣我會有被他的眼神殺死的風險。

“友誼，你知不知道余杭那個專業一般在哪里上課？”

“建筑設計專業在我們隔壁的教學B棟上課，而余杭是大二，印象是在3樓或者4樓。”友誼舀著湯，漫不經心回答。

“好的，我走了，拜拜。”說罷我拿起搭在椅背的外套，跟友誼揮揮手準備出門。

“誒，等等，你不會要去找他吧？”友誼連忙喊住我。

我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差點換來友誼用滿是雞油的湯勺扣到我的頭上。

“干嘛還去找人家，你這個負心漢，倒不如回來喝喝我給你準備的愛心雞湯，這雞湯我可放了特別多紅棗，你看顏色特別濃。”

“嗯嗯，我知道，顏色都黑得跟墨水似的了，絕對的大補湯。”

“對啊，大補湯，我發現每次喝完雞湯，都睡的特別安穩，所以，你還是洗洗睡吧。”

我堅定地搖搖頭：“不不，我還是得去一趟。”

………

教學B棟……3樓在哪？

我這個路癡，一路摸索，終于從教學C棟和教學D樓的“迷宮”走出來。

好不容易找到教學B棟，我爬上3樓，一間間教室張望，待發現一個人好像有點像余杭，我走進教室，還沒走幾步……

“停！別動！”

一個男生神情激動，手指顫抖著指著我。

“別碰我的白菜！”

我這才留意到腳邊原來擺置著他畫畫的素材，一張破桌布，幾個干癟了的水果，一棵白菜，一個小瓶子。

我趁抬頭的嫌隙，才留意他們腳邊都有一個小桶，水桶上面放置著許多大小不一的畫筆……很明顯，我走錯了教室。

連聲道歉，我趕緊走人。

我走出教室，一見到樓梯，連忙爬上去，生怕有藝術系的女生認出我將我追殺。

到了四樓，我發現那些教室里擺放著的畫板，要么是人物油畫，要么是水墨國畫，難道又不是？要不我上五樓試試？

悄聲爬上五樓，我察覺到五樓特別安靜，整個氣氛都不同。

在走廊走幾步了，我發現這里的教室門窗都封的死死的，有種莊嚴的感覺……

到底這里是不是建筑設計的課室？我不免疑惑，正要去扒一下窗簾看看里面，肩膀忽然被人重重一拍，我嚇得肩膀一縮。

轉頭看去，是一個滿臉褶子的中年男老師，他一臉嚴肅，甚至帶著點怒氣。

“同學！你是不是大三的學生？”

我愣愣地搖頭。

“不是，那你來干什么！這里是大三學生的人體課堂，你趕緊離開。”他話說得特別重，小聲責罵。

我才醒悟過來，難怪這里氣氛不對，幸好我剛剛沒有真的打開窗簾，不然真的死定了。大三人體課堂的窗簾真的不能隨便拉開，不然是對人體畫志愿者的不尊重。

“那老師，我想問一下，建筑設計專業的教室在哪？”

“那是在C棟，一直都在C棟，你來這里干什么！”

“哦哦好的，老師，抱歉，真的不好意思，我走錯地方了。”

敢情我方才沒有走出的“迷宮”才是建筑專業的教室！

………

等我千辛萬苦地找到余杭的班級，卻被告知，他今天逃課了，估計是跟籃球隊的兄弟去聚會了。

如果他沒有封閉住自己，應該就證明他沒有事了吧。雖然這次籃球比賽失利，對咱們藝術系籃球隊打擊特別大，不過，一群兄弟，大家聊天喝酒，吐槽吐槽著，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吧。

終于可以安心回宿舍喝友誼煲的雞湯，雖然她作為心促委員，心靈雞湯一般有毒，但對于真雞湯，她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我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差不多9點了，也接近宵夜的時間了，要不我就繞去校外，買幾個齋面回去配友誼的雞湯。

思及此，我身體換了個方向，正向著校外的面館走去。

剛打包好素面，我付完錢準備離開，沒想到竟在這條商業美食街的火鍋店發現了余杭。

我看到他們一群人還是穿著下午打籃球時穿的球衣，清一色的黑色運動長袖長褲外搭著那單薄寬松的球衣。

也不知道他們冷不冷，反正我攏了攏圍巾。

他們十幾個人圍在一張大大的圓桌，桌上的火鍋熱氣騰騰，蒸汽慢慢攀上火鍋店的招牌。幾個人時不時拿起杯子互相灌對方，有時輪到余杭飲酒，余杭都一一應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我想，也許今天的結果不同，他們喝酒心情也會不同。

也不知道我到底站著那里看了他們多久，本來我是打算過去跟他們打打招呼的，畢竟我認出籃球隊里面有幾個人是大學生藝術團的人，上次燒烤店也見過，他們跟余杭都是好友。

只是，我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了。

把圍巾推高遮住我的臉，我小跑著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余杭突然大喊一聲：“宋寧安！帶我去找宋寧安！”

我如遭雷擊，一下子愣在原地，剛剛……余杭是在喊宋？寧？安？

“這小子，果然是飽暖思淫欲。喝醉了就想著人家，平時倒是裝清高對人家若即若離的，哈哈，來小子，酒量這么差，我先送他回去。”然后，余杭就被人架著離開了座位。

“走，我們去12樓！”余杭嘴里含糊不清嚷嚷著。

“我們宿舍可沒有12樓，你是不是想去北區女生宿舍？”

見此，我加快腳步離開，面湯都撒了出來，可此時我已經顧不上這么多，先逃了再說。

事實又證明，我躲的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余杭在他的“知心好友”的幫助下……順利來到我宿舍樓下……還順便幫余杭打了個電話叫我出來。

等我下了樓，也不見余杭，張望了幾眼，才在宿舍樓旁的小花園發現了余杭，而余杭的朋友已經不在了，只剩下余杭抱著臂靠在花園小亭的柱子邊。

此時，我也不知道余杭是清醒還是不清醒。我只能小心翼翼靠近他，慢慢看清他的神情。

“余杭？”我試圖喊一聲。

余杭猛地抬起頭看過來，說道：“晏寧安，你過來。”語氣霸道，不容人拒絕。

我干笑一聲：“有什么事嗎？先說明一下，今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其實我也真心希望我們藝術系贏的。真的，不信請看我真誠的臉。”說罷，我指指自己的臉。

余杭好像有些不耐煩，頓時變得毛躁起來：“叫你過來，廢話這么多，一點都沒變。”接著他長腿一邁，將我一把拽過去。

一陣天旋地轉，我被抵在柱子邊。

“那……那還有什么事嗎？”我偏開頭，避開他的凌厲的目光。

“回答我一個問題。”他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特別低啞，有種說不出的魅惑。

“啊？你冷嗎？”為了轉移話題，我急忙把圍巾摘下想套到他的頭上，趁機離開他的包圍圈。

沒想到，他反應倒是很快，我的圍巾還沒套到他的頭上，他便抓住圍巾的兩端，重新把圍巾套回我的脖子，然后他還用力拉了一下圍巾，我整個人就向他那邊撲過去。

“余……”我本來準備說出口的話一下子被堵住了，唇瓣傳來的溫軟感覺，猶如觸電般，麻麻的，就像有一股電流從腳底直竄頭頂，讓我恍然感覺自己頭頂那撮頭發好像被人拽起，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能瞪大眼睛呆滯在原地。

眼前是他長而卷翹的睫毛，他雙目緊閉，讓我無法看清他眼底的情緒。

這是怎么了？連我也醉了嗎？

就在我神游天外的時候，他終于睜開了眼睛，黑曜石般的烏亮的眼睛緊緊盯著我，我有些怯生生與他對視。

突然一個激靈，我一把推開他。趕緊按著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喘氣，人才開始清醒過來。

理智慢慢回籠，緊接著一種濃濃的負罪感涌入心間。

“我的問題……他也這樣親過你嗎？”

他還好意思問？他憑什么這樣問？

我抿緊唇瞪著他，后退幾步，決絕回答：“你不必再試探我了，你是不是嫌我煩？那我消失在你眼前就好了，何必到此地步？現在我已經跟云方在一起了，方才的事，是我對不起他。”

“好啊，那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啊，誰提誰就小狗！”

“余杭，你到底有沒有醉？”

“沒有，從來就沒有！”

“是的，你醉了，也許酒醒了你什么都不記得，而我卻要裝作若無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