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余杭篇

“咚咚！”余杭敲了一下門，想起可能打擾到里面的人休息，正想給姚嘉凌打電話。

“啪呀！”

“余杭，你有鑰匙，怎么還要敲門？”姚嘉凌當然知道這個點還會來的人只有余杭。

余杭笑了笑，說道：“不是我家，我怎么敢亂開門。”

姚嘉凌垂眸，有些悶悶地說道：“你知道，我們都沒有把你當外人。”

余杭搖搖頭：“你們對我沒有防備之心，我當然也不能過于放肆。畢竟，我本來就是外人，你們對我太好，太親近，我反而有些消受不起。”

“余杭！”姚嘉凌沒想到余杭竟說出這樣的話，這番話多少有點傷到她的心。

“好了，夜深了。我把鑰匙擱在這里，明天叔叔也能看到。我就先走了，晚安。”余杭把鑰匙放在門旁的茶幾上，轉身就走。

“誒，等等。這么晚了，你還要走嗎？”姚嘉凌扯住余杭的衣袖。

余杭看了一眼被扯住的衣袖，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不如……你就在我家客房待一晚吧，反正我家客房多。”

余杭輕聲笑道：“不了，不打擾你們了。”

“為什么，為什么你寧愿步行整整一個小時，也不愿圖個方便？我們家是龍潭虎穴嗎？”

余杭又搖搖頭，微微掙脫看姚嘉凌的手：“不是，你們家不是龍潭虎穴，只是……我不愿離我的世外桃源太遠，我怕迷路了就再也找不回了。”

姚嘉凌嗤了一聲：“這么矯情干嘛，怕你家三寶誤會嗎？”

“不不，只是怕我想她的時候不能及時找到她而已。”

姚嘉凌橫了余杭一眼，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好啦，等雨停了再回去行不行？萬一你路上出了事情，可要我家負責的啊，我們可沒給你買保險。”

余杭想了想，最后點頭：“也好。”

于是，余杭抱著禮物走到姚嘉凌家的沙發上坐好，然后把禮物拿起端詳著看了幾下，遲遲都沒有下手拆。姚嘉凌坐到他對面，也跟著他研究禮物。

“這是你家三寶送你的禮物？看起來蠻小的。”

“大禮她也送給我了。”余杭有些得意地挑挑眉。

“大禮是什么？”

“水蜜桃味的唇彩。”

姚嘉凌聽得有些懵，晏寧安干嘛送余杭唇彩？還是大禮？

“誒，這是什么？”姚嘉凌見余杭拆了禮物包裝，端出一個顏色很好看的球。

余杭眼角一抽，額上開始冒出黑線。然后，他還得一本正經地給姚嘉凌解釋：“嗯，這是糖，能吃很久的糖，我之前見過。”

姚嘉凌愣了幾秒，然后捂著嘴大笑起來：“哈哈，余杭，你家三寶是不是嫌你這個人索然無味，給你加點糖？”

“不不，她在說，就算生活再多磨難，再苦，她都會給我送上生活的甜蜜。”

“嘖嘖，編，繼續編。”

余杭有些無奈地搖搖頭，仿佛認為只有自己懂晏寧安的心意。

姚嘉凌笑著笑著竟無聲地哭了起來，她定定看著余杭，哽咽道：“余杭。”

“嗯？”余杭沒有抬起頭看她，視線繼續放在糖球上。

“余杭，我跟于睿分手了。”

聞言，余杭才抬頭看向姚嘉凌，并發現她的滿面淚水。余杭皺緊眉頭，問道：“為什么？”

姚嘉凌抹了一把淚水，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可淚水反而越流越多。

“沒為什么，沒了信任唄，他不愿相信我，不斷的猜忌，不斷爭吵，我實在累了。”

余杭也找不到什么合適的話來安慰她，只能靜靜看著她落淚，眉頭也越皺越緊。

“哎呀，真羨慕你和宋寧安，兩個人相處都不鬧心，能夠互相信任，互相扶持，真好。”

“不好！”余杭斬釘截鐵道。

“為什么？”這次換姚嘉凌問為什么了。

“因為我和她的距離太遠了，才會少了那份理所當然的在乎和情不自禁的約束。”余杭也開始有些傷感，聲音更加低沉，幾近低喃。

“那你為什么不主動表明心意，可能她也……”

余杭打斷姚嘉凌的話：“時機未到，我尚沒有與她并肩的勇氣。”

“什么意思？”姚嘉凌十分不解。

“因為……我的身份使我不能完全獨立，不能自主。”

余杭嘆息一聲，他身上肩負的太多，也太沉重。

突然想起什么，他從口袋翻出錢包，打開，一張顏色昏暗的照片便映入眼簾。

他隔著錢包透明的膠層，有些癡迷地摩挲著照片，手從照片上的人的頭發，慢慢向下移，依次到眉目，鼻子，嘴唇。

姚嘉凌抹干眼淚后，也看到他的照片，不免了然：“你偷拍的？”

“嗯，在電影院趁她睡著的時候拍的，然后也趁她去洗手間的間隙到小商店洗了出來。”

“像素真渣，你找的什么破店。”

“人家一塊錢給你洗張照片，你就知足吧。”

“可是，你真的看得清照片上面的人是誰嗎？”姚嘉凌有些嫌棄道。

“嗯，落入眼里的已經夠清晰了。”因為眼里心里早已有你萬千姿態。

姚嘉凌苦笑一下：“怎么我哭的好好的，你不說安慰的話，反而說這些來刺激我？不過，還別說，我又真的不哭了。唉，以前小的時候也是這樣，每次聽你講起寧安的事，尤其是看到你眉飛色舞的樣子，我的心情才會變好。”

余杭笑而不語，姚嘉凌看了他好一會兒，終于開口問道：“余杭，你為什么不告訴寧安……我們是誰？”

余杭搖搖頭，漫不經心答道：“沒必要，至少現在沒有必要。”

“又為什么？”

“嘉凌姐，我還沒有做好準備自揭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