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鬼母情深

“我已經(jīng)等待了好多年，終于來個傻子，怎么可能讓給你。若需要，自己找去。”

時不可待！司南宇終于不打算再說什么，甩出一團(tuán)白光，朝那小鬼打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紅色的身影擋在黑小鬼的面前，那一掌結(jié)結(jié)實實落在了她身上。

“娘——！”黑小鬼瘋了，緊緊抱住紅色身影，嚎哭得很刺耳。

司南宇愣了一下，才看清，那紅色是一個女子，本來年輕干凈的面容，因為擋下他的攻擊，已經(jīng)烏黑發(fā)皺，現(xiàn)出了死相。

他心頭咯噔一下，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果然，這唯一一次沖動帶來的，在之后的很久都沒能真正消化……

司南宇雖后悔，但也沒停下腳步，打算要越過兩人，去追沫兒的身體。黑小鬼突然止住了哭，從昏迷的娘親懷里抬起頭，轉(zhuǎn)臉狠狠瞪過去。

眼看著司南宇就要掠過，黑小鬼嘴角勾起天滅地絕般的淡笑，隨著輕“哼”一聲。

他飛彈出去，直直沖撞向司南宇的身體。這一撞用盡了小鬼畢生的力氣，抱著和對方同歸于盡的決心。

“你還我娘……”他大吼，兩人雙雙倒在一片珊瑚上，硌得司南宇一疼。

司南宇大手一甩，小鬼單薄的身子便飛了出去，重重摔在一塊兒石頭上，吐出血來。孱弱得幾近斷氣。

“如此陰狠毒辣的厲鬼，若再留著你，豈不是更要為禍人間？”

司南宇說著，便抬手要滅了那小鬼。

這時，那紅衣女子蘇醒過來，看到這一幕，聲嘶力竭地喊了一聲。

“不要啊——！”便連奔帶爬地再次撲了過去。

“求求你，放過我的孩子，他還小，不懂事，求求你大人有大量，給他一條生路……”

司南宇心中怒極，把手揚(yáng)在半空中。

“生路？兩個已死之人，何來的生？剛剛那被你們拖下水的人，又如何再求生？”

提到這個，他就悲憤不已，都被耽誤了這么久，沫兒一定是活不了了。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夢里沒有看清的結(jié)果，竟然會是這樣？

痛苦閉了閉眼，第一次感到無能為力的遺憾。

“你們在這里為非作歹那么久？看來也是冥王那家伙太玩忽職守了，今天我就幫他清理清理……”

說著就要再次對那小鬼動手。

紅衣女快速匍匐著爬過來，顧不得身上的傷，一把抱住了司南宇的大腿。她算是看出點兒名堂了，能把冥王稱為“家伙”的人，該是多大的官兒啊？心中已經(jīng)是后悔不已，她的娃是有多瞎，才能得罪這樣的大人物啊？

“大人啊——，求求你，如果非要殺人才能解恨，就殺了我吧。孩子小，心瞎啊，苦等了二十年，才有了這次投胎的機(jī)會。那女孩兒，若非自己動了求死的心，我們也是不敢的呀……”

司南宇揚(yáng)起的手一頓，想了想，似乎有這么回事兒。溺亡的水鬼，一般是需要找到替身才可重新投胎。

心頭一緊，他放下了手臂。

這時，那小鬼兒悠悠蘇醒，卻依舊萬分虛弱，都能把夢都大帝給撞倒，小家伙是用了多少力量啊？。應(yīng)該是抱著同歸于盡的決心吧。

紅衣女放開司南宇，爬過去抱起了孩子。

“眼兒啊，我的眼兒啊，你怎么樣了？這位大人，我們?nèi)遣坏冒　?

說著，就和那小鬼抱在一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名喚眼兒的小鬼輕咳了幾聲，摟著自己娘親，小聲安慰道。

“娘，我沒事。你別哭了……”

司南宇有些動容，踱步走過去。

那娘倆都嚇得哆嗦，小鬼看著他的眼神依舊帶著痛恨。

“我治好你，你去幫我把剛才的女孩找回來，可以嗎？”司南宇看著小鬼的樣子問，他覺得，想要給他一個機(jī)會。

小鬼沒反應(yīng)過來，倒是那紅衣的母親，連忙推了眼兒一把，連聲道謝。

“謝謝大人，沒問題，沒問題。”聲音中透著喜極而泣。

于是，司南宇走過去，在那小鬼的眉間點了一下，白色的光團(tuán)閃過，小鬼頓時覺得充滿了力量。

母親推了推他，小鬼頭便獨自向森沫兒沉海的地方游去。

“你們究竟是怎么死的？”司南宇看著擔(dān)憂緊盯眼兒背影的紅衣女，忍不住問道。

紅衣女的臉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燒灼后的污斑，應(yīng)該活不了多久。她看了看大海深處，淚流不止。

“我們死于二十年前，孩子貪玩，也是被之前的水鬼給拉下去的……”說著，聲音已經(jīng)開始哽咽，“我拼盡了全力，想救他可終是不能，便索性死在這里陪著他。娃娃還小啊，我不放心啊……”

司南宇胸口悶痛，曾幾何時，他也是過有娘親的人……

紅衣女平復(fù)了好一會兒又說。

“我是自殺的，又躲開了黑白無常的例行檢查，所以也明白自己不得善終。我只愿我的眼兒能早日找到替死鬼，然后順利轉(zhuǎn)世投胎……”

不得不說，連司南宇都感動了。他沒有再吭聲，心中存了些舉棋不定。

本來，他已經(jīng)是違背了天地規(guī)則，去干涉一個人類的生死，現(xiàn)在又碰到兩個奇奇怪怪的鬼，還真是不太好辦。

這時，小鬼已經(jīng)拖著森沫兒的尸體回來了。

女孩兒破敗的樣子幾乎要辣瞎司南宇的眼。

“你就不能對她尊重點兒嗎？”他怒吼，“懂不懂對生命的敬畏？”

還沒挪動腳步，那紅衣女就再次撲過去抱住他大腿，哭訴。

“他不懂，大人哪，他真不懂啊！這四海八荒的，就他一個水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都是我慣的，我是賤人，我是罪人！”

司南宇扯了扯腿，拔不出來。很想說，可真是你慣的！

最終，在母親嚴(yán)厲的眼神兒中，眼兒終于畢恭畢敬，用兩條黑瘦黑瘦的胳膊托起沫兒單薄的身軀，遞到了司南宇面前。

“給！已經(jīng)死透了！”口氣涼薄，根本沒有一丁點兒悔意。

司南宇可真想一拳頭砸死他，可低頭看看死死抓住自己大腿的紅衣女，覺得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