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夢魂丹

冥王看看紋絲不動的夢都大殿，沉默一會兒，便轉身走了。他絕不會放棄！

伏蘇和小喬反應過來，慌慌張張跟上。

……

二樓司南宇的臥室里，沫兒的面色已緩和不少，靜靜躺在寬大的席夢思床上，細長的睫毛如同一簾幽夢般迷人。散落的長發整齊搭在胸前，像個洋娃娃。

司南宇看著這樣的沫兒，心頭一緊。他回頭，夜婆已經走到門口，從夜夢的手中接過白色的錦盒。然后，夜夢復雜看了司南宇一眼，便退了出去。

“干娘！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是為了讓司南冥死心，對嗎？”

司南宇壓下心中的忐忑，試著問，順便接過夜婆遞來的錦盒。

“給她服下！”

司南宇打開盒蓋，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夢魂丹！

他腳步有點兒踉蹌，低頭沉默。夜婆見他不動，半晌才冷冷問，目光如冰。

“小宇，你動情了，是嗎？”

司南宇依舊沒有動。夢魂丹，那是夢魂的種子，種子種入體內，生根發芽后，沫兒便再也不可能僅僅是個普通人，而成了他夢都大帝的干妹妹。換句話說，成了他們夢都的一份子。斷絕七情六欲，凡塵世事再不可走入內心……

“為什么……”司南宇問，聲音低沉、暗啞。聽得出，壓抑隱忍了諸多情緒。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住她，保住你那另外一半能力。作為夢都的前任掌權者，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夢都的任何一絲力量煙消云散，或者落入冥界。你懂不懂？包括你的動搖！”

司南宇和她靜靜對視，眼神中有震驚！隨后黯淡下來，他怎么忘了，縱然他再如何隱瞞，夜婆終還是比他更勝一籌。

“真的有那么嚴重嗎？”他低低問。

夜婆嘆了口氣

“小宇。她肉體凡胎，受了這么多非正常的傷，能撐到現在，全得益于你那一半的力量。可要恢復如初，已經是不可能了，更不要說生孩子。這是保下她的唯一辦法。否則力量就會隨著她的死亡而消失。”

“夢都本就是療愈之地。夢魂丹的作用你也了解……她會脫胎換骨的！所以，這也是為了森沫兒好！”

停頓了一下，她又說。

“怪只怪你之前的優柔寡斷，若第一時間把事情給辦了，懷上后強行取出，你的力量也可以及時收回來。現在給了其他勢力可乘之機，我們已經很被動了，不得不去接納她進入夢都。留下這能力，待到日后我尋得其他方法，再幫你收回。現在，這是唯一的出路……”

司南宇身體輕微顫抖了一下，痛苦在心頭彌漫。不是為了力量，而是無法拒絕的現實狀態。愛沫兒，自然不可能看著她去死。

“情，是身為我們夢都之人的頭等大忌！我早就提醒過你。”夜婆看著司南宇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厲聲說。

“你是忘了黑夢咒嗎？多少年都沒有出現過了，小宇，當初你接任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你。現在，正是因為你心智的動搖，和當初的草率，才造就了那勢力的死灰復燃！你把自己的責任置于何地？把人間的寧靜置于何地？太讓我失望了！”

司南宇渾身一震，安寧的日子真是過得太久了，他大意了……

把手中的盒子緊了又緊，幾乎要捏碎，司南宇骨節分明的手指青筋暴突。夢都平靜了一千多年，他都已經忘記夜婆當初的告誡！或者說，他牙根兒就沒有想到會……

最終，司南宇沉聲說。

“讓我和她單獨呆一會兒，行嗎？我會把夢魂丹給她服下。”

夜婆點點頭，走了。關上門之前，她看了眼垂頭喪氣的司南宇，嘆口氣說。

“小宇，一切就看成是宿命吧！”

說完，便離開了，她知道司南宇一定會照做的，因為那是救下沫兒的唯一辦法。

……

房間里恢復了靜謐，那靜謐和人間不同，是真正的靜謐。無聲無息、無溫無感，是死寂！

司南宇就那樣呆呆看著床上的沫兒，時間停滯一般。

“對不起！”他心中說道，“若非當初的一時心軟沖動，你也不用被拉入這些糟心事兒，承受這么多。都是我的錯……”

心頭的酸澀一陣兒一陣兒地翻涌而上，那種痛從心臟開始，發散性向四肢百骸延伸，幾乎抽干他渾身的力量。

他盡力輕輕挪動腳步，緊挨到了床邊。

外面有光透進來，熾白，卻沒有溫度。打在沫兒凈白的臉上，很圣潔。

“一直沒發現，你原來這么美。”司南宇幽幽呢喃，不忍多做直視，每多看一秒鐘，他都有想把人緊緊擁入懷抱的沖動。

他起身走到窗邊，看向外面。讓心情慢慢平復，思緒不知不覺飄回了一千多年前。

……

那是人間歷史上最強盛的北宋時期。司南宇出生在那兒，由著某種不得已的原因，成為那個被命運選中之人。

夜婆將年幼的司南宇領回去，直至長到二十歲，才正式將夢都交到他手中，同時交給他的還有夢魂丹。從此，司南宇的面容和身體就再也沒變過。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人？神？還是鬼？夜婆從來不說！總之，是一個完全長生不老的人。

夢魂丹服下，夢魂在體內生根發芽，服用者的肉體、靈魂都和這芽兒融為一體。成為枝杈上結出的果實！它在賦予身體強大能量的同時，也要求精神上的絕對忠誠。這是對歷屆夢都掌權人的最基本要求。

所謂精神上的忠誠，首要一點便是六根清凈，其次要存著大善之心。

只有做到了這兩點，才有可能公平公正地對待世間萬物。

生死輪回間，陰陽隔岸觀！才可以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不歪不灑。

說得直白點兒，如同現代社會的執法監管單位，執法者一旦存了私心雜念，腐敗自然滋生……

這也是為什么夜婆說正是因為司南宇情根的動搖，才造就了其他勢力的趁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