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河神篇（老天若不隨人意，不會作天莫作天！）

“咻~”

星湛耳邊掠過一陣風聲，那怪物咬到個堅硬之物被震得彈了開來，轉身就又要往水里扎。

“又想逃！”

又一道銀劍飛去，堵住了他的后路。

星湛趁著這空隙，把孩子推出了籠子，“快跑！”

孩子剛跑出去，下一秒籠子被怪物的尾巴掛在了半空，而后忽的甩了出去，直飛向空中的南云淇和鄭云初。

星湛在籠子里翻來覆去，頭暈眼花，肚子里也是翻江倒海的。

一道劍氣飛來，劈開了禁錮他的籠子，這會兒星湛既沒了法力，也沒了氣力，馬上就要掉進河里。

眼前忽的飄過一道白衣身影，星湛腰上被人使了點力，緊接著人就打橫浮在空中。

星湛抬頭，只能見到一個光滑的下顎，那雙清冽的眸子只從他臉上掃過就沒再看他。

南云淇仙氣飄飄的立在半空中，反倒是自個兒在四仰八叉的，太有損形象了，“嗨！這位道長，商量個事兒唄，你要是喜歡我的腰帶，待會兒我直接送你，但是你現在能不能換個位置抓著我？或者放我下去？”

“胡說八道~”云淇垂眼對著星湛翻了一記白眼，手腕稍一使力就把星湛朝岸上直接丟了過去，就跟丟塊磚頭似的。

星湛落到河灘上滾了兩滾，是哪哪都疼，一邊揉腰一邊在心里把罵云淇的祖宗都問候了一遍。這揉著揉著，手就摸到了胸口滾燙的黃玉。那玉發出的紅光一閃一閃，像是感應到什么東西在發信號。可這周圍沒什么特別的東西啊，除了這兩個道士和所謂的“河神”……

他扭頭見云初和云淇正和那“河神”纏打成一團，昨日在丁府時，也見過這兩個道士，玉也沒這般變化。反倒是剛才差點被獻祭時，那怪物一出現，這玉就又紅又燙的，難道是黃玉感應的是這個怪物？

正思索間，星湛忽聞一聲大叫，“快閃開！”抬頭就見那怪物沖著自己要倒下來，一時情急只來得及挪開一點。幸運的是，就這么一點，免除了被壓扁的命運。

那怪物倒在腳邊奄奄一息，云初也跟著落到河灘上，沖著星湛打量了好一陣，見他發懵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擔心，“小兄弟你看起來就不太聰明的樣子啊~”

他握劍的手指向躲滿村民的樹林，“你看那邊，別人見了這怪物早躲起來了，就你！居然還敢站在這看熱鬧。要不是我，你早被壓死了你知道嗎？”

一想到自己現在法力還沒恢復，星湛就在心里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同一個凡人計較。

“謝謝你哦~”星湛說的敷衍，云初卻聽得認真，還覺得這孩子挺有禮貌，態度也更溫和了。星湛比他小兩歲，矮了半個頭。

云淇見兩個人聊得起勁，也懶得理會，在怪物身邊已經開始畫符準備幫其超度。

“等等！”

遠處一聲呼喊，丁懷英扶著老婦人匆匆趕來。

“君懷靈真！”

老婦人見到躺在地上的怪物并不像常人那樣害怕，也沒有認出這是自己的兒子。她蹲下身好奇的看著，那怪物瞳孔里映著她的臉，悠的眼神也變得柔和。

云淇豎起兩指立在鼻尖，念完咒語后從老婦人頭上輕拂過，老人的眼里看到的怪物竟然變成了自己兒子的模樣，還是當年5歲時的模樣。

老婦人撫摸著孩童的額頭，“小根，你跑哪去了，娘找了你好久，好久……”

“娘親，我去河邊玩遇到河神伯伯了，河神伯伯說他老了，守護不了靈溪河了，他說要我代他守著靈溪河，守著靈溪鎮。”

“那你不回家了嗎？不要娘了嗎？”

“娘親，靈溪鎮就是我的家，我就在這守著，一直守著鎮子，守著您，我不離開了。”

“好~那娘也守著你。”

老婦人和孩童抱成一團，在云淇的陣法下漸漸幻化成一團金色的光芒隨風逝去，最后留下一座巨石像，石像的模樣就像依偎在一起的一對母子坐在靈溪河邊。

丁懷英跪在石像前磕了一記響頭，兩行淚下，“對不起~”

云初把手按在丁懷英的肩膀上拍了拍，“也該還他們一個真相了。”

丁懷英點頭站起來，樹林里的村民見災難過去紛紛走了出來。

“相信各位鄉親父老都認識我，我就是靈溪鎮縣令丁仲沢的親生兒子——丁懷英。”

村民一聽是親生兒子便竊竊私語，“丁仲沢的兒子不是10年前就獻祭給河神了嗎？”

“是的，我沒有死，是小根替我被獻祭了。如大家剛才所見，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什么河神，是因為你們的貪念，就是因為你們無節制的捕魚斂財，還道聽途說用活人獻祭，才會把靈溪鎮變成現在的樣子，把小根逼成了一個怪物，他是在替河神懲罰我們。”

村民互相對視，想否認卻說不出口。

“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你們再不吸取教訓，將來可沒那么好的運氣能遇上我們了。”

云初看著眼前這些普通的鎮民，希望他們真的能把這番話給聽進去才好。

星湛冷眼旁觀著一切，大概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這世間的人吶~

哪個不貪，不過是各有所圖罷了~

他不屑地轉頭，竟見那座母子巨石下隱隱有什么東西發光，就跟自己手上的黃玉一模一樣。

趁人不注意，星湛溜了過去，見碎石上躺著一片蓮花瓣一樣的玉石，又拿出自己的對比了一番，除了形狀果真是一模一樣。難道剛才發出信號的，就是這東西？所以這冤魂是得了這玉石，才變成人身魚尾的怪物的？難怪了，這就解釋的通，為什么明明淹死卻沒變水鬼，反而成了這樣一個怪物。

“你干什么呢？”

星湛迅速撿起蓮瓣塞進懷里，轉頭一臉無辜道，“好大的石頭啊！”

云初朝他走過來，也看了眼石頭，“這算什么，你是沒見過我們長贏歸酒閣的那塊巨石，有一座山那么高呢！”

星湛敷衍一笑，云初見鎮民都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便問他，“他們都走了，你不回家嗎？”

“我……沒有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小爺我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回哪去！

“沒有家？那是孤兒？”

“嗯~”

“這點倒是同我與師兄一樣。”云初偷偷瞄了眼云淇，同情地揉了揉星湛的頭發，“看你這副樣子，平時一定沒少受欺負吧~”

星湛想起在闕陰城里的那些日子，挑釁明焯，作弄城仆，鞭打護法，確實是沒少“受人欺負”。

“剛才你在那么危及的情況下，還讓小孩子先逃命，也算是根修道的好苗子，要不，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吧，等回到長贏，你就正式拜入我們門下，怎么樣？”

星湛不禁想起黛色山人那個老家伙，怎么這些所謂的名門正道，這么喜歡收徒弟。

云初見他竟然沒有反應，又推銷了一番，“我們長贏收徒可是很嚴格的！多少人擠破腦門都進不來。幸好，你遇到了我！”

星湛看著云初一臉傲嬌，真是沒見過比他還自戀的人。

“師兄！你說呢？我們就帶上他一起，好不好？”

云淇正在與丁懷英告別，聽到云初的建議，目光照到星湛時，只淡淡看了一眼就落下了。

“不說話就是答應了！”云初興奮地看著星湛，“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星湛。”

“星~湛。我終于不是長贏最小的弟子了！”云初似模似樣地拍著星湛的肩，“你還沒正式入門，叫師兄還不太合適，這樣吧~你就叫我初哥哥怎么樣？以后初哥哥罩著你，誰要是欺負你，你就報我君羨靈真的名號。”

其他幾個師兄弟聽了大笑起來，“初哥哥？云初！有你這么不要臉的嗎？”

“怎么了？初哥哥，多親切呀~是吧？星湛。”

星湛哭笑不得地看著云初，“初……兄？”

“初兄多難聽啊~還是叫初哥哥吧，啊，星湛，小星湛~”云初沒臉沒皮地仗著身高，用手攬住星湛的脖子，“叫聲初哥哥來聽聽嘛~”

“不~”

“哎呀~就叫一聲！”

“不~”

“叫嘛叫嘛~”

……

這要是在闕陰城，星湛早一鞭子抽死他了。

現下……在功力恢復之前，暫且放他一馬吧~

“走了~”云淇在前面召喚，幾人同丁懷英告別后又重新上路。

云初追上云淇，想起方才小根的事，心中仍有些困惑，“師兄，你說，這世上真的有河神嗎？”

云初看著掛在山頭的夕陽沒有說話，有或沒有又怎樣？他只做對的事這就夠了。

“師兄，我們接下來去哪啊？”

“符虞山。”

南云淇從袖中取出一只紙鶴，那紙鶴從掌心展翅飛到空中，映出兩行字，“符虞山有難，請速派救兵！”

“這是易掌門的符鶴？”

“嗯~”

府東仙人讓他們下山歷練，正是因為在前幾日收到符虞山掌門易道凌的求救信。

“師兄，符虞山好歹也是五大仙山之一，你說誰那么大膽子，竟然敢偷襲？該不會真像傳言說的，是魔宗白栩？”

星湛一聽白栩的名字，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趕路要緊。”云淇沒有回答，只催促大家趕路。他回頭見著星湛又是揉腰又是揉腿，囑咐道，“跟上~”

這還是云淇第一次同他說話，一開口星湛就想揍他。他這是嫌他走得慢嗎？他走得慢怪誰啊？還不是他把自己扔到岸上摔得嗎？

星湛一屁股坐地上道，“哎呀~我腿斷了，肯定是剛才摔的。”說罷把手伸向南云淇，瞪著一副無辜的眸子看著他，嘴角含笑，“道長，要不你扶著我點唄~你扶著我，我就能跟上了。”

云淇看了那只纖弱白嫩的手一眼，對上星湛那雙美的不自知的眸子稍稍愣了一瞬，沉默無語轉身繼續走。

云初見星湛噘嘴，以過來人的身份安慰起他，“你別理我師兄，他從小就不愛說話，也不喜與人親近。”

不喜與人親近？呵~

一行人往北趕路經過靈溪鎮，發現縣衙大門敞開，院子里還躺著幾具尸體，被白布遮著，丁懷英披麻戴孝地跪在尸體旁痛哭。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自他們離開后，丁縣令夫婦和丁妙芝就被人刺殺了，丁懷英運氣好逃過一劫。

一行人有些唏噓，隔著縣衙大門頷首算是行了敬禮，又繼續趕路。

只有星湛把這事記在了心里，看來阿蘿沒死。他把她私自帶入人間，已經是破了闕陰城的城規，畢竟是闕陰城出來的，萬一她為非作歹被其他仙門抓住可就不好了，他得想個辦法聯系上阿蘿，管著她點才行。

星湛想了想，趁云淇他們走遠了些，在縣衙的城墻上留下一朵黃泉之花的花紋，指向北方，希望她看到能盡快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