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河神篇（老天若不隨人意，不會作天莫作天！）

“師兄！”云初和師兄弟已經追上來，見陣法已破，大吃一驚。“這是……”

云淇閉上眼去探靈，仿佛見著一團火紅色的東西從這里跑過，一直往后院深處而去。

“啊！啊！”一連幾聲尖叫打斷了云淇的探靈。

“在后院！”

云淇幾人尋聲追至一間敞開的房門前，門上鮮血淋淋，一個年輕的婦人坐在地上捂著嘴，瞳孔張大到極致，驚恐的表情使得面目變得猙獰異常。

她正對面站著一個男人，胸口被捅出一個血窟窿，血如開閘般涌出。那男人對面還站著一個女子，女子面容清秀，發髻上插著一支黑色的桃花簪，手里握著男人的心臟，那心臟尚在跳動。

“張生！原來你還有心？”女子笑得凄慘，慢慢把手傾斜，心臟也隨之掉落在地上。“我縮衣節食供你讀書，你就是這么回報我的？你怎么能，怎么忍心叫人來殺我？”

本是一副慘烈的場景，云淇卻突然聽到些怪聲。

“呸~”

后背好像還被什么東西給砸了，他轉身看到一地的甘蔗渣子，一抬頭，屋檐上居然趴著個小少年。那少年嘴里裹著咬到一半的甘蔗，愣愣地看向自己，一雙鳳眼圓睜，鼓著腮幫一臉無辜，模樣甚是可愛。

二人對視著，一個在上，一個在下。

星湛看著地上豐神俊逸的少年人，長身佇立，眉眼清冽，這一眼看過來仿佛整個世界都褪了顏色，天地間只他一人，沒想到這世間竟還有人比白栩都俊上幾分。

“師兄！”

云初見那兇手已經把手伸向地上的少婦，來不及拉上云淇一起，只好自己出手。他舉起歸云，劍鞘飛出砸開了女子的手。女子不甘心同云初打了起來，云淇扭頭看到這一幕并不著急。

只是一個小魔，云初完全應付得來。反倒是那個魔，兩招下來就已經抵不住了，眼看云初就要一劍刺穿女子的胸膛，忽然一道燃著業火的紅光從天而降打斷兩人，順勢卷走了那女子。云淇上前一步，卻還是沒來得及截住他們。

他回頭看向剛才的屋檐，那個小少年也沒了蹤影。

丁仲沢夫婦趕到，眼見著這副場景，丁夫人當即便暈了過去，丁仲沢也嚇到語無倫次，他看著還坐在地上滿臉驚恐的丁妙芝對管家道，“快把小姐扶到廂房，請大夫！”

“發生了什么事？”丁懷英聽到府內動靜急忙趕來，“我方才見下人把小妹扶進廂房，衣襟上全是血，這是怎么了？”

“君懷靈真，那到底是個什么妖物，竟然……竟然將我女婿一顆心臟……”丁仲沢想起剛才的場景就渾身發抖。

“妖物？什么妖物？是他嗎？”丁懷英一聽妖物，立刻看向云淇。

云淇不語，只是搖頭。

云初摩挲著下巴細想那女子的話，“一個小魔罷了，一來就直接殺了你妹夫，像是有備而來。聽她嘴里念叨著，似乎是來報仇的。”說完，雙手抱胸有點氣憤，“我說你們丁家到底干過多少缺德事，怎么那么多仇家。”

云淇瞪了云初一眼，云初識相的閉嘴，但臉上依然是生氣的表情。

丁仲沢和丁懷英各自聯想到一些事自知理虧，也沒反駁。只是父子倆一天內都遇上這種事，心有余悸。尤其是丁仲沢，他精心請人布的陣就這么沒了，生怕再有什么妖物來犯。

“那，那個魔頭還會不會再來？”

云初自豪仰頭，“放心吧~那東西被我傷的不輕，活不過今晚。”

“那就好，那就好~”丁仲沢告忙去善后，丁懷英也擔驚受怕了一天回去休息。

剩下云淇和云初兩人，回房的路上，云初一直嘀嘀咕咕，云淇知道他說的什么，只給了他兩個字，“少言”便回房歇息。躺在床上時，不知為何忽然腦海中冒出那個趴在屋檐上啃甘蔗的少年來，尤其是那雙眼睛，就這么想著想著便漸漸睡了過去。

黑漆漆的街道上，星湛扶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阿蘿，她氣若游絲，腳步虛乏，已是命不久矣。

“喂！你別急著死啊~”你死了小爺怎么回去啊！

星湛心中那個悔啊！本來就想看個熱鬧，沒想到竟然半路殺出群道士，這下好了，阿蘿要是死了，誰給他帶路回去呀。

“哎！哎！哎！”星湛扶阿蘿坐在墻角，不管怎么拍，她始終迷迷糊糊的。

不行，再這么下去，不到半個時辰，這女人就得完。

星湛從懷里掏出個白瓷瓶嘀咕道，“你可真是好運氣，這白栩給我的修為丹，我自己都舍不得吃，今天倒便宜你了~”

他依依不舍地倒出一顆喂到阿蘿嘴里，又給阿蘿渡了些氣息，過后自己也虛弱到不行，不知不覺間暈死了過去。

等到天蒙蒙亮時，星湛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在一個木籠子里，低頭看身邊坐著一堆5歲左右的小屁孩，一個個哭的天昏地暗，不是要娘親就是要阿爹的。

“額~”不知怎么回事，這木籠子顛簸了一下，星湛的后腦勺毫無征兆地撞上了籠子，疼得他喊了一聲，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揉著后腦勺環顧四方，原來這籠子是在一輛拉貨的馬車上，車頭上還坐著兩個壯漢正在商量干完這筆生意，要去鎮上吃酒。

“這里的酒？好喝嗎？”星湛一下把心里想的說了出來，兩個壯漢聞言回頭，見星湛好奇地看著自己，竟然不哭也不鬧，還有心情問酒好不好喝。

“毛都沒長齊還想喝酒。”壯漢嘲笑道，“沒什么好饞的，待會兒把你獻給河神的時候，老子會給你滿上一盞倒進河里的。”

獻給河神？哪來的小妖怪也敢稱河神。他星湛，魔宗的門客，從來沒聽說過這世間有什么河神。哼~人類果然無知，他可不能栽到個小野怪的身上，還有這什么破籠子，耳朵都要被這些小崽子給吵炸了。

他手握籠子的欄桿用力一推，那桿子竟然紋絲不動。星湛看了眼雙手，一定是昨晚耗損太多真氣，就再來了一遍，桿子卻還是沒動。

“哎，這小子姿色不凡，又皮細肉嫩的，就這么獻給河神真是可惜，要不……”左邊的壯漢在右邊壯漢的耳邊竊竊私語，被右邊的壯漢一把推開，“你可別動什么歪腦筋，咱們已經收了滿神的錢，這人數不夠咱倆都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又回頭看了眼還在搗鼓的星湛，“確實是可惜了些，可誰讓咱們人數不夠呢？也是這小子運氣不好，碰上我們。”

“我說小子哎，別費那勁了，就你這小身板掰不開的。”

兩個壯漢對著星湛又嘲笑了一番，邊趕路邊自己聊起來。星湛懶得搭理他們，又試了好幾次依舊使不出半點力，還把自己累得半死。耳邊還有這群小崽子的嚎哭聲，心下煩亂，便裝兇對著這群孩子道，“再哭，我就把你們眼珠子挖出來，把你們舌頭都拔了，再削了你們的四肢，做成一根根棍子吊在樹上喂狼吃。”

沒想到話一出口，孩子們哭得更兇，星湛的腦殼也更疼了，這群孩子簡直比妖魔還可怕~

“滿神！”

馬車忽然停下，星湛望過去，見前方是片河灘，河灘上還聚了好些人。而被這二人喚做滿神的，是個年逾五十的婦人，她穿著一身破爛的黑袍，掀開臉上的兇神臉譜，漏出一張陰森森的臉，她看了眼籠子擰眉，“怎么還有個這么大的？”

“人數實在湊不夠，您看……”

“算了，來不及再找了，祭禮已畢，把貢品獻給河神吧~”

兩個壯漢把馬車牽近了些，又上來幾個人幫著一起把籠子一步步抬到河邊。

“時辰到！獻祭品！靈溪鎮鎮民請河神納禮！”

一聲令下，圍觀的百姓紛紛著魔一般，垂頭閉眼，嘴里念念有詞。

忽然一陣水聲，幾個抬籠子的人眼見著河心有東西徑直游了過來，那速度快如閃電，嚇得他們抬籠子的手直發抖，腿也跟著發軟。等到那東西近身忽然鉆出水面，幾個壯漢撒手扭頭就跑，邊跑邊喊“河神來了！河神來了！”

在場的人聞聲都睜開了眼，見水面上站著個小孩模樣的怪物，雙眼通紅，獠牙大張，嚇得他們四處逃散，連滿神都嚇得鉆進了樹林。

籠子摔在地上摔裂出一個半人寬的口子，星湛用力踹了幾腳，把擋在前面的幾個孩子使勁推了出去，“一直跑，別回頭！”

等到怪物靠近籠子時，只剩下他和另一個孩子還沒來得及逃出去。

星湛本能地一把把孩子抱進懷里，緊緊護住孩子的頭，擋住他的視線。怪物已經張開巨口準備一口吞下籠子，星湛感覺胸前一陣滾燙，低頭看，放著黃玉的地方正閃著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