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符虞山篇 (洞傍山僧皆學禪,無求無欲亦忘年)
- 棲神錄
- 蓮葉何甜甜
- 2646字
- 2020-11-04 18:44:41
第19章 符虞山篇 (洞傍山僧皆學禪,無求無欲亦忘年)
易道凌見長贏的幾個弟子用十分古怪的眼神盯著梵天明,心知他們在想些什么,便邀他們進茶室坐下,親自為云淇和云初添了茶水,才緩緩道來。
“十年前,我掌門師兄走火入魔墜入斷崖,眾弟子又在崖下找到一具尸骸,便斷定他已經死了。也許是老天開眼,師兄元神未滅,竟讓我在這里遇到。”
南云淇不解的看向易道凌,“您知道是夢境?”
易道凌不置可否,淺淺抿了口茶。
鄭云初追問,“那您也看見前院那些弟子的所作所為了?”
星湛倒沒注意聽易道凌和他們的對話,他的好奇心全在那個已經死了十年的梵天明身上。一個死了十年的人,元神居然未滅,而且早不來晚不來的,偏偏在這時候來找他這個師弟。弄得好好一個掌門,連弟子如此荒唐的行徑都可以置若罔聞。
面對鄭云初的問題,易道凌居然只淡淡道,“不過是夢罷了。”
南云淇眉頭微皺,明明是易道凌發的求救信,可看他現在的樣子,哪還有一絲的急迫和擔憂。看來這腓貓就是抓住了符虞山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心魔,尤其是易道凌,若易道凌不想沖破這個夢境,那整個符虞山的弟子,不消幾個月精魂就會被腓貓吞食殆盡。要破此局,就必須讓易道凌清醒,這個心結恐怕還得從梵天明身上解起。
南云淇望向梵天明,卻見星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偷偷摸了過去,圍在梵天明身后不知在看些什么,突然一聲噴嚏聲響徹整間茶室,也驚動了易道凌。
云初尷尬地揉了揉鼻子,低聲呢喃,“奇了怪了,這里又沒毛茸茸的東西”。
星湛看著云初的反應入了神,腳步剛好停在梵天明的身側。
“你是何人?”
易道凌將拂塵揮向另一邊,一臉警惕地看向星湛。這少年一身紅衣,行為做派又與長贏相去甚遠。他斷定此少年非長贏之人,可又想不起來這是哪門哪派的裝束。
星湛正欲開口,南云淇卻不急不慢道,“新弟子,不懂規矩,唐突了。”說完看向星湛,星湛向易道凌作了一揖,默默走到南云淇身側坐下。
“易掌門,恕晚輩冒昧,這位梵前輩為何一直不開口說話,也不看我們?”
星湛觀察了梵天明許久,從他們進來起到現在,他就一直坐在那,連正眼都沒看過他們,似乎看不見人,也聽不到人說話。那種感覺說不上來,就好像……好像只是一個和梵天明一模一樣的影子。
“這個……”易道凌專注地看向梵天明,梵天明居然這時抬頭對易道凌點頭笑了一下。
星湛啞然,所以這個梵天明只認識易道凌,眼中看不到別人?還是他故意裝作看不到別人?想到此,星湛的手指在矮桌下偷偷指向梵天明的衣袍,只見那紫金色的袍邊生出一個小火苗。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么焦味?”云初似是聞到什么味道,用力循著味道四處嗅了嗅。
成霜坐在最后,離梵天明最近,他側目見梵天明的衣袍已經燒了起來,忍不住叫道,“火!梵前輩的衣服著火了!”
星湛看眾人手忙腳亂,仍安安靜靜坐在南云淇身邊,緊緊盯著梵天明的臉,見他半垂著頭,嘴角似乎扯動了一下,便會心一笑。
易道凌一掌撲滅梵天明衣袍上的火,見自己師兄好好的袍子被燒出一個黑洞,慍怒地看向長贏弟子,近乎咆哮道,“我雖一向敬重府東仙人,又受府東仙人照拂良多,可你們長贏弟子也不能如此欺辱我符虞!”
星湛見易道凌把云初和云淇的師父也搬了出來,怕要連累長贏名聲,準備自己站起來解釋,卻被南云淇攔住問道,“確定嗎?”
這家伙難道都看見了?星湛對上南云淇那雙化了雪的眸子,竟覺出些暖意,隨即肯定地一點頭,南云淇便緩緩起身向易道凌彎腰作揖道,“失禮了。”
眾師弟皆以為南云淇是要代星湛道歉,卻沒料到接下來的一幕,南云淇的眼神垂在腰間的劍上,下一刻天問陡然出鞘懸在半空,劍尖直指梵天明。
易道凌沒想到南云淇會做這等事,毫無準備地怔在了原地,短促而痙攣地呼了一口氣,明明想要上前阻攔,可身體卻還未來得及反應,雙腳竟被星湛使了法術捆在原地,這法術本沒有什么難解的,可偏偏就差這么一點時間,易道凌就錯過解救梵天明的時機。
“師兄!”易道凌伸出手想努力抓住什么,但為時已晚,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劍刺向梵天明。一道煙霧炸開,梵天明也隨之消失不見,只落下一撮淺褐色的毛發,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易道凌掙斷束縛,踉蹌著后退兩步,一陣驚悸幾乎抽光了他所有力氣,他的眼睛仍然直勾勾盯著梵天明消失的地方,眼神中有懷疑,有驚慌,有失落,有悔恨,那些復雜的情緒攪得他腦中一片空白,可眼中卻不自覺已經噙了淚。
十年了,沒有梵天明的這十年,他努力學著去如何去當一個合格的掌門人,卻早已無人關心他的不安,無人再喚他一聲“阿凌,別偷懶。”也無人再陪他霜雪夜中撫琴,笑談人間。
易道凌抬頭閉上雙眼,淚珠無聲滾落,再睜眼時,已經面色如常,只是略顯疲憊,神色也稍有哀傷。
南云淇向其微微頷首,以示安慰。
“是腓貓!”云初走過去撿起毛發,深思片刻恍然大悟,走向星湛道,“你剛才是故意的?”
星湛站起來向易道凌誠摯地鞠了一躬,道,“對不住了。”
云初繼續追問星湛,“你怎么發現的?”
“我從進來時就一直在想,什么人的元神可以十年不滅,而且不早不晚偏偏在這時候回來呢?符虞山本就是千年仙山,歷代掌門的墓都在山上,如果真的有元神入夢這一說,為何不見那些前輩的,獨獨只有梵前輩的元神回來了?”
“況且,他一直裝作對我們不聞不問,要不是心虛,就是他本來就不會說話,又怕露餡,只好裝聾作啞。可我剛才故意點著他的衣袍時,他卻分明聽到了你們的聲音,連嘴角都在顫抖,我就完全肯定他是裝的了。道長之前說腓貓的元神也在這夢中,可是除了外面符虞山的弟子和我們之外,唯一多出來的一個人就是梵天明。”
星湛說完看向南云淇,“道長,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
南云淇搖頭對易道凌道,“腓貓不除,夢境不破,請易掌門早做決斷。”
易道凌心中哀愁未退,他沉下心對南云淇道,“我門子弟須有人看顧,腓貓的事有勞君懷。”
南云淇點頭應承,“依易掌門看,那腓貓會去何處?”
“它同我師兄實在太過相似,一言一行不差分毫,恐怕他與我師兄的確有些淵源。”易道凌思索片刻,想起什么眼神亮了起來,“我師兄生前的確在符虞后山養過一些靈獸,只是自他去后,久無人打理,這腓貓……或許是出自那里。”
原來是梵天明飼養的靈獸,怪不得這東西對符虞山很熟悉似的,倒是很會躲。
南云淇一行由易道凌指引出發去后山,后山是一片樹林,同現實的符虞山一般,這樹林里繞著層層迷霧,若是行走其中極易迷失方向。
南云淇向前丟了一張破云符,在霧中劈開了一道極窄的小路,可沒過一會兒,那霧就又融到了一起。
星湛想起上次南云淇綁在他腰上的絲線,拽了拽南云淇的衣擺,“道長!用那個絲線,就是你上回栓我腰上的那個藍色的。”
南云淇思索一番問,“冰蠶絲?”
星湛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哦~原來,是叫冰蠶絲啊~”
鄭云初在旁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