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承蒙惠顧

“我叫季浩。兄弟，你怎么稱呼？”那精瘦青年挺主動熱情的。

沈城沒有回答，反問：“你是低手的人？”

“什么低手？我是高手！”那個叫季浩的一臉得意，隨即又道：“不過你也是高手，好像比我還多干倒了幾個。你這是什么功夫啊？好像不是極武拳。”

這下輪到沈城得意了，“我這叫內家拳，祖傳的。厲害吧？想學的話，等我開了武館，收你一個。”

誰知道季浩撇了撇嘴，說道：“現在學功夫誰不上極武堂學啊？不但高端大氣上檔次，而且學完還有畢業證，拿著隨隨便便就能找份體面的工作。你這個……聽都沒聽過，學完除了砍人，還有啥用？”

“我也沒想砍人，那把西瓜刀是拿來要賣的……”沈城抱怨道，“現在就只剩三把新的了，你到底買不買？”

季浩也無語：“你很缺錢嗎？”

“廢話！”沈城怒了，“這晚飯還沒著落呢！”

季浩奇道：“你這么好的身手，怎么會……”

沈城翻了個白眼，道：“這還用問么？身份證明缺失，找不著工作唄。”

“那你也可以去混黑場啊，憑你的功夫，還怕沒有老大收你？”

“混什么黑啊兄弟，哥是要辦武館，開宗立派的人。只要三年內沒有違法記錄，就可以重新申請身份證明了。”

“那你現在在哪里混生活？”季浩又問。

“盆兒街。”

“啥？盆兒街？！”季浩更驚訝了。

盆兒街是什么地方，他作為一個底層平民也清楚得很。盆兒街里混生活的人，無一不是窮困潦倒的拾荒者和乞討者，而這些人大多又兼職著偷、騙、拐、搶等惡劣的行當。

在那種地方混生活的人，居然還想三年不留違法記錄？難道他不知道，就算 拾荒和乞討被警察捉到，也是要留下違法記錄并判罰苦役的么？

“你真不買西瓜刀？”沈城又問。

季浩也怒了，“我人都砍完了，還買刀干啥？”

“哦……”沈城撓著頭，四下張望，尋找著附近哪里還有日雜商店。

季浩看著沈城失望的神情，忍不住心一軟，“得，你那三把西瓜刀，我買了吧。”

“真的？！”沈城大喜，忙將報紙卷雙手奉上，說道：“十塊錢一把，承蒙惠顧！”

季浩接過報紙卷，掏了張一百塊的紙鈔遞了過去。

然后……二人面面相覷。

半晌，季浩終于忍不住，說道：“那個誰，找錢啊！”

“啊？找錢？”沈城也反應過來，苦著個臉，“我沒錢啊，拿什么找給你？”

“我擦！”季浩也沒零錢啊，唯一一張十塊的剛剛給了日雜店的老板。“那……那這刀合多少錢一把啦？！”

瞬間，紙鈔已經被沈城收了起來。“那就謝了，算我欠你個人情。”

季浩崩潰啊……你一個盆兒街賣西瓜刀的人情，就坑走我七十大元？！季浩此時真想拿手里的三把刀砍死這個家伙。

只是那家伙跑得更快，報紙卷還沒拆開，他已經快沒影兒了。只留下一句：“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就來盆兒街找我，我叫沈城。”

……

有了錢的沈城，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去買吃的。盆兒街的人也不講究，專挑便宜頂餓的土豆餅，足足買了四個人五天的份，最后還剩了四十塊錢。

居安思危呀，居安思危！沈城念叨著，沒有再買其它，只是拎著一袋土豆餅，返回了盆兒街。

結果剛回來，就被包子他們三個圍在當中，七嘴八舌地說個不停。好不容易，沈城才聽明白，原來是跟包子幾人與盆兒街另一伙乞兒的約架有關。

老鐵一伙，和包子他們同屬行乞的行當，業務上常有競爭，自是冤家一樣。雙方之間的矛盾日漸激烈，前幾天剛約好了找個時間打上一架，贏的一伙獨占西郊乞討業市場。

原本老鐵他們年紀稍大，人又多，并沒將這次約斗當成一回事。但今天回來，聽說最近和包子他們混在一起的沈城，赤手空拳便干翻了四個持刀的黑場棍子。這下，老鐵等人就坐不住了。

別說沈城會不會出手幫忙，單是聽說包子幾個小子這些天連乞討的活計都不作了，成天在破爛大院里跟那個沈城學功夫，老鐵就有些心虛了。猶豫了半天，老鐵一伙終于慫了，剛跑來向包子幾個服軟，并承諾再不去西郊行乞。

沈城聽得好笑，心說：多大個事兒啊，把你們樂得好像干成筆多大份事業似的。嘴上卻道：“西郊那片兒，老鐵他們不去了正好。這段時間，你們也別再去了。”

“啥？！”包子頓時急了，“為啥呀？咱們好不容易才……”

“不明白？”沈城眼神掃著三個少年，“你們都想不明白？”

包子直撓頭，一副“當然不明白”的表情。而小刀則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并不在乎沈城阻止他們去西郊的理由。

只有狗輝認真地想了想，才抬頭說道：“城哥今天打了大帝哥的棍子。而西郊，是大帝哥的地盤。”

沈城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你這小子，還算是有點兒小聰明。但問題就是，你練功的時候也喜歡耍小聰明！走，一會兒讓你把上午練功時偷的懶都給我補回來。”

狗輝：“……”

既然練功偷懶的懲罰逃不掉，于是狗輝非常光棍地在晚飯時吃了包子和小刀兩倍量的土豆餅，然后頂著個溜圓的大肚子跑去站樁了。

盆兒街的夜晚非常安靜，原因很簡單——這里根本沒有通電，所以當夜幕降臨之后，大家除了睡覺，實在也沒什么可做的事情了。

破爛大院的幾人當然也不例外，況且沈城向來認為，早睡早起對習武之人也是有好處的，所以倒也不以為意。

天剛蒙蒙亮，包子三兄弟就被沈城踢醒。先圍著盆兒街垃圾山跑步，然后回到院子里扎馬站樁，待吃過早飯后，才是正式的練功。

起初這練功三部曲，把包子幾個少年折磨得欲生欲死。但一晃十幾天下來，他們也逐漸適應了這種生活規律。

結果今天三個人還沒跑出去多一會兒，就見狗輝帶著個人走了回來。

沈城抬頭一瞧，樂了：“喲，這么才過一天，你就找我要人情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