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糊涂救人

柴房再度恢復寧靜。

羌羽這才摸了摸發麻的臉頰，發現腫了一大片。她用袖子擦干凈淌下的鼻血，等收拾妥當，她才深吸一大口氣。

靜悄悄的柴房突然有了動靜，羌羽豎起耳朵，剛放松的神經又繃緊了。

“沒事沒事，有老鼠。”羌羽自言自語。

“吱吱”聲再次響起，羌羽的神經高度緊張了，她仔細分辨，不是從外面傳來的。

只要不是佟總管的人來找麻煩，羌羽馬上松弛下來。

“吱吱吱”又從間隔門處傳來。

羌羽緩緩走過去，上下查看門縫。當她剛湊上掛鎖的門邊，突然，一個沙啞虛弱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過來。

“水，水——”

羌羽嚇得往后跌坐，直到后背抵住柴堆，才停下來。

“誰？！”羌羽大喊了出來。

外面的屋頂上突然飄下來兩個高手，落地悄無聲息。他們一把推開羌羽所在的柴房門，看見羌羽蜷縮在柴堆旁，一副狼狽的樣子。

宮廷高手把柴房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巡查了一番。

當他們問話時，羌羽怯生生地答道：“剛聽到聲響，是老鼠吧。”

羌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這樣隱瞞了事實。

那兩個人見狀，沒有任何異樣，搖搖頭就走了。

羌羽只是隱約覺得剛才說話的人沒有惡意，沒有將他供出來。她甚至覺得，他跟自己有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

“是誰？”

羌羽這次壓低了聲音。

間隔門那里在沒有聲響。

羌羽爬過去，對著門縫說：“你，還在？”

對面依舊沒有聲響。

“不好。”羌羽暗叫。

她輕輕地刮著門“吱吱吱”，希望對面能有回音。

隔了一刻鐘，“水——”對面的人又開始呼救。

羌羽聽到人還活著，無來由地松了口氣。

“要喝水？我這兒有，等等。”

羌羽挪來水桶。

她一回頭瞥見間隔門上的鎖，瞬間泄了氣。

“門鎖了，怎么辦？”

“開，開。”對面的人答道。

“說這么輕巧，你會開鎖你上啊。”羌羽撇了撇嘴。

對方又沒有了聲音。

“算了，鎖在我這邊，你也沒辦法。”羌羽只好解嘲。

羌羽自己倒是喝了一大口水，還捧一兩捧水，把臉擦洗了一下。

對面的人好像已經不在間隔門了。

正當羌羽以為自己見鬼了的時候，“水——”對面的人又說話了。

這次的聲音是從放柴火的灶間發出的。

羌羽摸索著，打開了灶臺下方輸送木柴的銅門。

“咳咳，好多灰。”

果房都不用常常燒柴，所以此處的灶臺顯然被閑置，早已封住了。

“水——”

對方叫得有點急促。

“喂，我這兒水多的是，可是，怎么給你？”

“低，低頭。”對方擠出兩個字。

羌羽聽從對方的話，一低頭，發現果房那邊的灶那頭，開了個小口，剛有一只手取走了一個鳳梨樣的東西，現在能模糊看到對方的眼睛了。

那個小口是平時專門用來烤水果的。

羌羽咕噥著：“水果還能烤著吃，皇家真是奇葩。”

羌羽已經來不及打量對方是誰，她有點著急：“怎么給你？”

羌羽的頭能鉆進送柴門洞里。可是，再往里鉆，她就被卡住了。

“哎呀，不行。”她打消了把水捧過去的念頭。

羌羽自說自話：“怎么辦？等一等，你那邊不是有水果么？還跟我要水？”

“檢，檢查。”對方好像很累的樣子。

羌羽想來也對，御廚房肯定還有檢查。但是她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哦，不對，你怎么跑到果房里的？你是誰？”

對方已經沒時間解釋了，聲音越來越虛弱。

“水，水——”

羌羽只好作罷：“算了算了，給你水。”

羌羽在屋子里踱來踱去，嘗試各種辦法送水。

要么是沒有合適的輸水器皿；要么是對方洞口太小，好不容易翻出來的水瓢也伸不過去；要么就是水好歹送進了灶爐，可是對方的洞口高，自己這方低，水還沒抵達對方洞口就灑完了。

對方又暈了過去。

終于，羌羽想到了一個辦法。她脫下自己的外衫。

宮里的衣服是綢緞制成的，很厚實，羌羽將一只袖子的肩膀處用布條扎起來，把水灌進了進去，再扎住了袖口。

羌羽將水瓢兜住水管袖，終于送到了對方洞口。

“快醒醒，快接！”。

暈過去的人被羌羽叫醒了，他顫抖地接過水管袖，咕咚咕咚地喝起來。

對方還在咕咚咕咚地喝，已經是第二管水袖了。

“渴死鬼投胎。”

羌羽等袖子遞回來。

那只手伸了過來，羌羽接衣服的時候，昏暗的燭光下，仔細一看，發覺對方的手血跡斑斑，上面還有藍色刺青，嚇了一跳。

“你你，是那個箱子里的人？”羌羽急問道。

“有人。”

對方的聲音稍微不沙啞了，嗓音聽著年紀不大。

柴房外有腳步聲臨近。

羌羽立刻披上濕乎乎的衣服，靠著柴堆坐好。

李太監剛打完板子，一瘸一拐地進來了。

“小丫頭，看看我給你帶誰來了。”

李太監身后閃出一個人。

羌羽定睛一看，心里倒抽一口涼氣。

來者是拾糞太監。就是羌羽倒尿壺時，發現這位太監的糞桶里有人，他當時還想殺人滅口！

李太監挨過了那十七大板，始終心頭不痛快。于是，他想到了一出借刀殺人的好戲。

李太監看見拾糞太監滿臉殺氣，以及羌羽恐懼的眼神，滿意地笑了。

“著了個熟人送你回毓華院。這就動身吧。”李太監笑瞇瞇的。

羌羽被拾糞太監一把拽起，拖出了門外。

付姑姑已經派門房催了兩次要人了。

其他姑娘都送回去了，佟大總管的手下還專門對榮蓮囑咐了一句。

“毓華院還有個姑娘正在口述一道佳肴，會在一個時辰后送回。”

羌羽一個時辰后被釋放出去。然而，不幸的是，陪同她回去的是想殺她滅口的人。

走到半路，羌羽發現走的路線不對，圈圈繞繞，似乎聞到了糞便的味道。原來，她是到了拾糞太監的地盤。

羌羽發覺越來越不對勁，暗中摸摸自己身上唯一保命的寶石鈕扣。她將紐扣攥住，緊張地摩挲著，隨即放開，緊緊捏住，然后又放開。

“執事姑姑每天早晚都要喝我煲的湯，要不然睡不著，佟總管還跟她保證說要在晚飯時，把我送回去呢。可是，這不還是晚了？”羌羽開始跟拾糞太監聊天。

太監哼哼兩聲，并沒有搭話，繼續揪著羌羽疾行。

路上他們還遇見了別的院的宮女與太監，可是羌羽受制于拾糞太監，根本不敢大聲呼叫。

羌羽一急中生智就變得很健談。

“公公，我進宮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件趣事呢，剛進宮，就被佟總管看錯了，看成是逃跑的宮女，硬是要把我抓捕起來，可是凌值守把我的繩子親自解了，好聲安慰我，我當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羌羽一邊說，一邊觀察太監的反應。對方是個沉默陰沉的人，聽到這里他好像聽進去了一點。

“凌值守還說，最近宮中不太平，讓我好好跟在姑姑身邊，畢竟是德太妃選中的秀女，干凈得很。”

羌羽將對自己有利的信息都放出去了。

當德太妃的名字出現的時候，太監突然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