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糖畫

孟恬這才知道他沒喝醉，只是故意逗她，便佯裝生氣的在施相郅胸口捶了一拳，施相郅見她滿目嬌嗔，不禁心神駘蕩。直把她拉起來，正正衣衫道：“說好帶你去夜市逛逛的，昨兒沒去上，今天去也不晚。”

梨花鎮北邊臨山，有流水從山坳里潺潺流出，匯在山下成了尹元河，穿鎮而過。夜市就設在兩側，西市東市為一架石橋相連，每到月上三桿，譙樓古巷便泛起格外的熱鬧。青磚灰瓦的二層小樓鱗次櫛比，成串兒的大紅燈籠將夜色照得緋紅。

變戲法兒的賣弄著夾帶藏掖的技法，踩高蹺的臉上涂滿油彩，扮了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绔公子，邊唱邊跳耍著扇子敲著鼓，嘴里唱著俏皮話，逗得看客哄笑連連。

人潮涌動，施相郅緊緊摟著孟恬免得被人擠散。一群小孩兒蜂擁而過，為首那個捏著一根兒金黃的糖畫，畫的正是個拿纓槍的將軍。形態眉眼惟妙惟肖，孟恬不覺看得癡了。這時施相郅笑了笑：“要不我們也去搖一個？”

賣糖畫的攤邊兒豎著轉盤，寫著各式圖畫的名稱。一個小孩兒正捏著一根兒剛畫好的兔子生悶氣，他原想搖到一條大金龍，卻只搖到兔子。

賣糖畫的老頭唇角帶著笑，那些最費糖的圖案，豈是想搖到就搖到的？

“手勁兒問題，”施相郅悄悄在孟恬耳畔說了一句：“我來試試。”

他單手捏住轉盤，使了個寸勁兒，那轉盤就似個風車似的呼呼轉了起來，最后，指針剛好落在“鳳凰”那一格。那些搖不到龍鳳的客人都圍過來看熱鬧，一面還不忘了調侃老板：“這個不光費糖，還費簽子哩！”

搖到什么畫什么，老頭也只得無耐的舀了一大勺糖，筆走龍蛇，鳳凰的輪廓頃刻便躍然而生。

一只晶瑩剔透的大鳳凰拿到手，孟恬左看右看，不知從何處下嘴，這哪里是糖，簡直是個工藝品。放在現代那些古文化街里，至少能賣到六十元。

孟恬的一雙眼睛都被這只大糖畫給勾住了，就連施相郅在她眼角眉梢親了一下，她也渾然不覺。

施相郅見她癡癡的樣子極為可愛，便低下頭在鳳凰的一根尾羽上咬了一口。咔嚓一聲，三尾鳳凰霎時變成了雙尾鳳凰。孟恬驚叫一聲，卻見施相郅已經咬著糖跑出了好遠。

“你還我的工藝品！”孟恬笑著追去打他，他卻突然停住，孟恬來不及反應，一頭撞在施相郅懷里。

四目相對，孟恬只覺得自己的心突然跳得好快，施相郅唇上還咬著糖，目光卻是滾燙的，幾乎要把孟恬的臉頰灼化。他試探著，把她攬在懷里，輕輕的慢慢的吻了下來。

孟恬的心跳空了一拍，夜市上嘈雜的人聲漸漸化為虛無，游走的行人也漸漸化為斑駁的光影。她的眼中再也看不到旁人，唯覺得那塊甜膩膩的糖融化在唇齒間，正沿著口腔緩緩的慢慢的流入喉嚨。她已看不清他的瞳孔，模模糊糊的，只看清他長長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