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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蘿裳,殺了我!【上】

八月八日。

清晨。

一身白骨的蘿裳,獨自一人站在宮門之外,肩挎行醫(yī)箱。

驚得宮外守衛(wèi)瑟瑟發(fā)抖。

但入宮傳信的人很快就得到旨意回來。

“蘿國手,陛下不愿相見,還是請?zhí)}國手離開吧。”

蘿裳絕美的臉上毫無表情,只是淡淡的說。

“今日不見到陛下,蘿裳絕不離開。”

傳信的太監(jiān)搖了搖頭,勸了幾句蘿裳,蘿裳都沒理他。

只能訕訕的再次回了宮。

這一回宮,就沒見有人再出來。

宮外守衛(wèi)有些忌憚的看著滿身白骨的蘿裳,越看越覺得毛骨悚然。

日上三竿。

宮門外冷冷清清。

蘿裳面無表情,靜靜站立。

她就這么靜靜地站到了傍晚時分,日頭西斜。

不吃不喝,一動不動。

陽光將她的影子照出去,拉得老長。

京畿護衛(wèi)隊衛(wèi)隊長張靖帶著幾個甲衛(wèi)從遠處走來。

一眼看到身披薄紗、滿身枯骨的蘿裳,下意識手扶腰間長劍,警惕的瞪視過去。

以為光天化日下,鬧了什么鬼怪。

但仔細一看,這才分辨出居然是大國手。

忙示意身后的甲衛(wèi)各自去忙各自的,他三步兩步走了上來。

“蘿國手為何會在這里?”

“早些年聽陛下說,蘿國手一直在閉關療毒。怎么多年過去,竟然會是現(xiàn)在這副滿身枯骨的模樣?”

蘿裳回過頭一看,欠身施禮。

腳步向一旁錯開兩步,和張靖拉開一段距離。

“原來是張宗師,蘿裳此行,是為了面見陛下而來。”

“聽聞陛下病重,蘿裳特來為陛下診治。”

張靖眉頭一挑。

“陛下病重乃是隱秘,蘿國手又是怎么……”

不過他很快醒悟。

之前正安帝吃藥的藥方有一半都是蘿裳給開的,提前感知、預料到陛下的病情會加重,也并非不能理解。

“想來蘿國手是察覺到了一些什么,沒錯,陛下病重已有數(shù)日,所有御醫(yī)皆無辦法。”

“希德正愁該當如何解決呢,好在蘿國手多年養(yǎng)病終于出關,雖然這形容……”

他上下看了一眼蘿裳的森森白骨,猶豫了一下。

“咳,略顯憔悴,但出關了總歸是好的,想來蘿國手這是大病已去?”

“既然蘿國手出關了,那就請?zhí)}國手入宮親自為陛下診治!”

“陛下的病情……異常特殊,所以有些事情不好外傳。”

“不過,蘿國手并非外人,希德可以提前和蘿國手透個底。”

蘿裳的眼神微微一凝。

深深地看了張靖一眼。

心說:素聞張宗師為人赤誠忠厚……

難道,張宗師竟然不知道宮中那些亂事?

不知道陛下的病情始于某位皇子的驚天密謀?

她對于張靖并不太了解,也幾乎沒有什么接觸。

只有過一兩面之緣。

現(xiàn)在鎮(zhèn)守蘭摧的四位宗師:崇江張錢。

只有禁軍都統(tǒng)崇開和正安帝的貼身護衛(wèi)宗師江補天二人是從靖東王之亂時期,就跟隨在天子近側的。

和她比較相熟。

而這位京畿護衛(wèi)隊的衛(wèi)隊長,以及御林都統(tǒng)錢逢,基本都是在她閉關祛毒之后,才聲名鵲起,突破宗師、身兼重職的。

眼下。

御林都統(tǒng)錢逢鎮(zhèn)守御皇山,極少出現(xiàn)在大靖朝堂之中。

但也有跡象表明,他有意支持琥王。

江補天,雖然是忠于天子,支持大靖嫡系圣子一支。

但,據(jù)傳聞,他正在皇家禁地太皇峰閉關,沖擊至高境界。

已經(jīng)兩年未曾現(xiàn)身于蘭摧城中。

禁軍都統(tǒng)崇開,為人看似很嚴肅、威風,并未明面上在朝堂中表態(tài)站隊在哪一邊。

一直保持中立。

但實際上,一直在暗地里和武王勾勾搭搭。

這些年來,折柳查出了一些崇開和武王相互聯(lián)絡、暗合的蛛絲馬跡。

四位宗師中。

唯有這位張靖。

身在朝堂要職,但卻干凈的有些不太像話。

折柳完全查不出這家伙一絲一毫結黨營私的痕跡。

這家伙就像是朝堂之中,至真至純的百合花似的。

似乎真正做到了出淤泥而不染。

對任何人都是看似禮遇有加,實則卻不深交的樣子。

折柳查到,朝中十五王,除卻無心奪嫡之爭的云王以外,幾乎全都向張靖拋出過橄欖枝。

可全都吃了軟釘子。

張靖并沒有果斷拒絕,卻也沒有任何表態(tài)。

就仿佛沒有看懂這些人隱諱拋出來的橄欖枝似的。

所以直到現(xiàn)在,蘿裳對張靖的感覺都是神秘莫測,捉摸不透。

一般有上述諸般表現(xiàn)的人,只有兩種解釋。

第一,這人真是個傻得沒邊的大傻蛋。

啥也不懂。

沒用過半點心機,完全靠著武道實力上位。

不懂什么朝堂之上的陰風晦雨,也不懂他人任何的暗示。

只有一腔正氣,只憑本心做事,是真的忠厚老實。

但一般這樣的人,幾乎是不可能在陰狠毒辣的朝堂之中活下來的……

會被人陰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所以要說張靖真是這樣的大傻蛋,蘿裳是持有懷疑態(tài)度的。

而另外一種解釋就是:

張靖是真正擁有大智慧的人。

他的眼睛早就把一切陰謀詭詐全都看透了,只是不說,只是不管。

他就站在暗算謀劃的風口浪尖之中。

游刃有余,斡旋其中,卻能做到片葉不沾身。

清如水而明如鏡。

不占他人任何的好處,卻也不給他人任何的好處。

就仿佛最終登上大位的人是誰都與他無關。

但他也不是真的啥也不做。

他在等待一個機會。

簡單來說,他只會在該出手的時候才會出手,而且這一出手,絕對非同凡響……

難道,張靖是這后者?

他根本就已經(jīng)把一切都看透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也許,張靖能夠作為自己的突破口!

張靖側頭看了看周圍,傳聲入蘿裳耳中。

以氣開天門的宗師,是能做到傳聲入耳的。

“陛下這病情,古怪得很。”

“雖然希德每次想要面見圣上,都會被陛下身邊的幾位公公攔在殿外,但卻聽到過一些風聲。”

“陛下發(fā)起病來,渾身戰(zhàn)栗,汗出不止,渾身漲的通紅,吃什么藥都不管用,唯有……”

他說到這里,突然停了下來。

蘿裳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想到了一些什么。

張靖猶豫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

“唯有翻牌子才能治!”

“而且……‘病來如山倒’,從前陛下最鼎盛時期,可以連翻三個牌子仍然精神百倍。”

“可現(xiàn)在,三個牌子根本不夠,至少要翻五個牌子。”

“而且,希德聽說,每位娘娘從殿中出來的時候,都是被人抬著出來的……”

“蘿國手,你說這病奇不奇怪?”

“也正因為這病太奇怪了,而且要是消息傳出去,皇家顏面不保,所以這才停了上朝,也阻止任何外人入宮覲見。”

蘿裳嘴唇抿緊,手掌無聲攥握成拳。

她行醫(yī)多年,什么古怪的病癥都見過。

自然立刻就知道了正安帝患的是什么“病”。

她臉色依然保持不變,輕輕點點頭。

“我知道了……但,雖然我也想親自為陛下診治,可張宗師你也看到了,我被阻攔在了宮城之外……”

她直勾勾的盯著張靖。

“不知,張宗師可否讓這些護衛(wèi)打開宮門,讓我進去為陛下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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