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歡的臉色蒼白，手有些發抖，倒也不是因為這荒郊野外，無處遮擋的的雪風吹進她的衣襟。而是她想起不曾聽洛千凌半分解釋，差點要了他的命。

而這一切都是穆云疏設下的詭計。長歡看著不遠處的洛千凌，那一副冰冷的神情，像是變了一個人，長歡只覺心痛。何止傷了他的人，那一晚她還摔碎了玉鐲，更是傷透他的心。

這天大的誤會，讓她犯下如此大錯，無論之后再怎么彌補，恐怕洛千凌也不會原諒她了。

再看穆云疏站起了身，一步步靠近洛千凌。“把玉錦膏給我！快給我！”

長歡一震，心道：“不好！”，手指一彈，一股勁力將穆云疏手里的短刀擊落。長歡一閃身就擋在了洛千凌前面，一只有力的手迅速扼住穆云疏的咽喉。

就差那么一點，洛千凌就有可能被她刺中。

長歡的心痛感已全然消失，眼下滿腔都是怒火，她恨不得現在就捏碎穆云疏的喉頸。

穆云疏一雙圓眼瞪得更大，似是快要冒出來，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變紫。從一開始拼命的掙扎到現在雙腳離地，變得無力掙扎。

寒冥見狀向前走了一步，洛千凌伸手攔下。

“別過去！”洛千凌看著長歡露出的手腕，青筋暴漲。因為是背對著，難以看清她現在的面容，但從背影也能看出她現在應該是殺氣騰騰，周身起了一層黑色的煙霧。

“阿凌，怎么回事？”

“不知道。小心些，別靠近！”

洛千凌話音剛落，就見兩道身影飛出。

“長歡！快住手！”

“長歡！她還不能死，快停下！”

乾宇喊了兩聲，長歡都沒一點反應。眼見著穆云疏都在翻白眼了，乾宇閃身向前出手阻攔。長歡見穆云疏脫了她的手，瘋魔了一般朝乾宇嘶吼：“你為何攔我？”

“長歡！你先冷靜！有件事還得向暮云疏問清楚。”

“她做了這么多壞事，還設計挑撥，我今日必要殺了她！誰要攔我，我就殺誰！”

“她現在還不能死，你不想知道你娘的下落了嗎？”旁邊的紫衣男開口道。

長歡轉過頭，滿目鮮紅的血絲，問道：“我娘···你又是誰？”

“我是······唉！說了你也不知道，總之先問清楚晏娘的下落，再殺她也不遲！”

晏娘，乾宇之前一直稱呼自己的娘親為晏娘。乾宇曾告訴過她，晏娘死在了一個道人手中，把在襁褓中姐弟倆托給了他照顧。齊儼說過，娘親還有一絲元神尚在，這事乾宇卻一直瞞著她。

對啊，她此番前來不就是為了找出娘親那一絲存留下來的元神嗎？

長歡正要開口，忽聽穆云疏笑出了聲。

“哈哈~死了，都死了，哪還有什么下落！”

聞言，乾宇和長歡都是一驚。

“你說什么？”

“我說，你娘親最后的一絲元神，也被我擊毀了！哈哈哈······”

穆云疏的笑戛然而止，這一次，還未等長歡動手，穆云疏就被冰刃刺穿了心臟。

那笑還掛在臉上，只是那笑已經僵了，咧開的嘴角，不斷有血絲溢出。

長歡和旁邊的紫衣男皆是第一次聽他如此激憤地罵一個人。

“賤人！”

穆云疏就這樣死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長歡周身的黑氣在穆云疏咽氣的那一刻就消散了，目光里血絲退卻，雙眼黯淡，臉色煞白。

周圍一片寂靜，時間仿佛停止了。唯獨只有晶瑩的雪花在不斷往下落。

沉吟許久，長歡開口道：“乾主，那日，我在三喜鎮外邊見到的騰蛇樣云霧······”

“是！”乾宇知道她要說什么，繼續道，“她一直在護著三喜鎮，從沒有離開過。這也是，為什么你沒有妖丹，卻能在三喜鎮安然無恙度過十幾個寒冬的原因。”

“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長歡的四肢發麻，在眼眶里打轉的淚花，始終流不出來。

“我以為，她會一直在······對不起！”這一聲對不起，讓長歡的情緒終于爆發出來。

眼淚止不住嘩嘩往下流。抽泣的時候，肩膀都跟著抖。

“那風兒呢？”

見她終于說話，乾宇趕緊接上：“長風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放心吧！”

“那就好！”

長歡自想起自己的前世，就一直心有不安。長風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樣，這世上雖有雙生蛇，但這樣帽卻是和自己的前世一般無二。不免會多想。幸好，長風不是她身上的某種情緒衍化而來，他是真實存在。

“姐姐！姐姐！”

這聲音···長歡尋聲看去，兩個少年匆匆朝她們這邊跑來。

長歡趕緊抹去淚痕，彎起唇角。

長風一過來，都不曾歇下喘口氣，拉起長歡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么來。才重重吐出一口氣：“沒事，沒事！哎呦！嚇死我了，還好沒受傷。”

和長風一同來的那個少年正是冷云。冷云走到洛千凌身邊耳語了幾句。三人就要舉步離開。

“等等！”長歡突然開口叫住了他們。

寒冥一臉難纏的樣子，面上和他主人一般冷冰冰的，道：“你又想做什么？你都聽見了，當年阿凌沒騙你，騙你的人現在也已經死了。若你還想傷阿凌，這次我也不會讓你得逞了！”

長歡道：“別誤會，我只是···只是···對不起！”

“別假惺惺了，你那一句對不起，換不回羽娘娘，更得不到阿凌的原諒！”寒冥拉著洛千凌，“阿凌，快走！別理她！”

長歡還想說點什么，就見三人走遠了。心道：“果然，我是傷透了阿凌的心！他不愿再和我多說一句話。”

長歡已經想起了前世的所有。穆云疏果然好狠的計謀。原來當年，元凌身上的毒解了之后，就兌現了諾言，娶她為妻，一生相守。

當她聽到這句話時，只是莞爾一笑，并未當真。沒想到，元凌真的兌現了他所說的一切。

穆云疏一直喜歡著元凌，她不是看不出來。然而穆云疏是穆重的女兒，穆重就是大家口中的二師父。只是沒想到，身為仙門道長的女兒，卻沒有仙人風骨。為了除掉她，竟不擇手段。教唆眾人，演了好大一場戲。

那么，她被抓起來的時候，元凌是不知情的。所以，當他醒來，修真死了，她也死了，元凌受了如此大的打擊，提劍屠了整個仙門。

大概就是這么回事了吧！

另一頭，洛千凌沒走出多遠，就倒下了。

“阿凌！你怎么樣？”

“大人，大人！”

“都說了，你受這么重的傷怎么還這么倔，非要來尋個什么真相。現在好了，真相出來了，可你就快······”

“寒大人，快別說了！先帶凌大人離開，說不定還有別的什么法子呢？”

寒冥嘆了口氣：“會御劍嗎？”

冷云一愣。

“阿凌估計是沒法走了。不會也沒關系！你扶好阿凌，站到我身上，我試試能不能行。”

寒冥說著就變身為一把長劍。

冷云扶著洛千凌站到劍身上，長劍動了動，終是飛離了地面，搖搖晃晃飛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