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凜站在門口，神色讓人捉摸不透
顧嫻頓時亂了心神。林明峰驟然用力，她沒留神，便被林明峰拎了起來，整個人往前絆去，磕在了茶幾上，紅酒瓶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路凜快步上前將人掀開，這一下的力道竟讓林明峰結結實實地摔了個仰面朝天。林明峰震驚不已，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正對上路凜那雙冰冷的眸子，不由得脊背一寒。
他自然不愿在和路凜的交鋒過程中吃虧，冷笑道，“關你什么事？少來插手！”
“滾遠點。”路凜冷聲道。
“你有什么資格說這話？顧嫻是我的人！我林明峰的女朋友！”林明峰面色猙獰，“坐了幾天路必成的位子，就真把自己當角兒了？我告訴你！我林家有的是辦法把你弄下來你信不信！想搶我的東西？我不給你，你敢動一個試試？”
路凜一手插在兜里，“說完了嗎？你想揍我嗎？盡管來。”
林明峰被激怒，當即揚拳。顧嫻覺得林明峰是來真的，當即喝了聲“別動手！”卻見林明峰反手抄起了酒瓶，往路凜腦袋上掄去。
酒瓶發出一聲脆響，玻璃碎了一地。
顧嫻倒抽了一口涼氣，撲上去拉開了路凜，轉身抬手便給林明峰一巴掌。
“我再說最后一次！我們已經沒可能了！”
顧嫻壓抑著怒火，拉起路凜便往外走，恰巧撞上端著果盤迎面走來的裴諾成。裴諾成一臉驚詫，“我的天！小凜，你怎么了？”
路凜腦門上的血淌到了眼角，看著著實有點可怖。顧嫻從洗手間里抽了好些紙巾遞給路凜，見路凜一直捂著傷口，鮮血自指縫透出，心中不由得一陣絞痛。
“沒事了。”路凜松開手，接過紙巾擦去了額上的血跡，又擰開水龍頭清洗了一番傷口。
“還痛嗎？”顧嫻關切道。
路凜轉過身來向顧嫻示意，傷口已經愈合了大半，只留下些許紅痕，連淤青都未留下。
“傷口淺，愈合得快，和上回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他理了下被水浸濕的發梢，擰眉道，“好得太快了會引起懷疑，還是得裝裝樣子，要不你重新砸我一下，留點兒血跡。”
顧嫻心想這主意也太傻了，她望向路凜，發現路凜居然是認真的。
“你還真是皮糙肉厚。”顧嫻終于尋得了一個自認為十分恰當的說辭來形容路凜的“特異能力”。
路凜伸手摸了摸顧嫻的發梢，視線深沉，“裙子弄臟了，走吧，我們回家。”
“戰神的事談妥了嗎？”顧嫻問道。
“妥了，回去細說，給你留點驚喜。”
有人敲了敲門，“小凜，是我，幫你要了創口貼。”
顧嫻與路凜對視一眼，顧嫻去開門。
裴諾成遞上創口貼，詢問道，“要緊嗎？”
“打算去醫院拍個片，說不定被砸出腦震蕩了。”路凜捂著額頭，眉眼間帶著點兒痞壞，笑道，“替我和游子襲說一聲，先走了。”
“好啊，過幾天我們也回S市了，到時候找你玩。”裴諾成笑道。
路凜朝著裴諾成揮了一下手，牽起顧嫻的手走了。
“等回了公司，林明峰見你毫發無損的，會不會起疑心？”
“他不會來見我的。”
“為什么？”顧嫻感到不解。
“林家也是太乙的股東，甚至是支柱，我這把交椅，林明峰也能坐，所以他看我不順眼。”路凜解釋道。
顧嫻若有所悟，忽而驚道，“也就是說，如果路凌逍沒有失蹤，你也沒有出現的話，林明峰也有可能接替路必成的職務？”
“就算不是林明峰，也有可能是林明嵐，她是林明峰親姐，董事局的。”路凜道。
“總之最大的受益者是林家。”顧嫻若有所思。
路凜看向顧嫻，伸手在她的腦門上輕彈了一下，“別猜了，路凌逍的失蹤和林家沒有關系，否則路必成怎么可能坐視不管？”
顧嫻摸了摸下頜，“我怎么沒想到呢……路必成一定是知道路凌逍失蹤了，所以才急于找你回太乙接替職務的，他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還是最近幾個月里突然有人告訴他還有一個兒子流落在外呢？”
“我猜是后者。”路凜嘆了一聲，“我想明白了，也許不是他不來找我，找我回來也不是為了當工具人，他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到底是誰向他透露了關于我的信息？”
顧嫻思索了一下，“你覺得會是姬葉嗎？”
路凜蹙眉道，“回頭確實得好好審一審這家伙。”
兩人叫了代駕，回到家中，游子襲立馬打來電話詢問情況，路凜有點兒疲于應付，簡短地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所以，你問游子襲要了多少股權？”顧嫻問道。
“他的一半。”路凜閉著眼睛道，“我還問孫思哲借了點兒錢。現在游子襲才是我大爺，他要是沒法把戰神整頓好，我就和他一起喝西北風去了。”
“一半？”顧嫻聲音都飄了，“還借錢？你以私人名義投的？”
她沒想到路凜竟會花血本投戰神。
“以你的名義。”路凜睜開眼來，眸中帶著耐人尋味的笑意，“驚不驚喜？”
顧嫻差點沒原地升天，扶著額頭道，“這……這簡直就是驚嚇！你讓我緩緩！”
“怎么？難道你想看著戰神涼透嗎？”路凜反問道。
顧嫻的腦袋還在嗡響，“當然不想啊！可是我沒有那么多錢還你啊……天吶！你是魔鬼嗎？”
“如果我說‘不用還’，那算不算得上驚喜？不過，你良心過得去嗎？”路凜擺出有恃無恐的姿態，笑問道。
那簡直就是流氓行為！顧嫻心虛道，“過……過得去啊！”
“那晚安。”路凜十分閑散地倚在沙發里，一手撐著太陽穴，閉上了眼睛。
顧嫻頓時神經緊繃，心中念道淡定淡定，路凜這廝一定是在耍自己，不能被他騙了！認真就輸了！
她三步并作兩步遠離罪魁禍首，卻聽到路大魔王在身后道，“晚上要是實在睡不著，就好好考慮一下賣身契該怎么寫吧。”
“賣……賣身契？”顧嫻的聲音變了調，“契”字尾音上揚，聽起來分外滑稽。
路凜雙目微合，漫不經心地道，“反正你那200萬的家底也不夠還的，我不要了，看在你還算聰明的份上，給我打一輩子工吧？”
“做夢！”顧嫻惱道，“你這發言簡直和林明峰一個德行，我又不是誰的所有物，快別妄想了。”
路凜睜開眼端詳著顧嫻，沉默了片刻，沉聲道，“我喝多了，失言了。”
顧嫻應道，“那就少說點兒話吧，別糟蹋了我對你的好感。”
路凜自嘲般輕笑了一聲，“那你可能欣賞錯人了，我冷漠孤僻，損人不倦，不是什么好人。”
顧嫻極力組織語言，卻發現路凜的無恥程度無法用言辭衡量，謀略玩不過他，打架是更打不過了，路大魔王油鹽不進、刀槍不入，需得想個別的法子……有了！活埋最合適，嗯！
凌晨一點，S市，姬葉將搜查到的周建坤的資料發往路凜的個人郵箱。
路凜點開資料細細審閱起來。周建坤的人生平淡無奇，父母都是退休公務員，自小就是品學兼優的三好學生，縣高考狀元，名校博士畢業，和妻子離婚后一人獨居，兒子由妻子撫養。無任何不良嗜好，甚至不玩網絡社交，通訊錄里都是領導同事和學生，朋友圈發點兒花花草草和心靈雞湯，心理醫生看了簡直都要說一聲好棒棒。
路凜將頁面從上滑到下，又從下滑到上，忍住了毛躁的想法，給姬葉發了條消息：這些訊息公安的網絡監測系統也能查到吧？能不能來點兒不一樣的？
姬葉發了個“攤手”的表情，看起來十分欠揍。
路凜忽然想起了教職工樓里的監控，便道：能不能黑進職工宿舍的監控網絡？
姬葉很快便回復道：能是能啊，但是咱們這樣打探人家隱私好像不太好吧？
路凜：別廢話那么多。
電腦屏幕前，姬葉無奈嘆了口氣，一番操作，將監控畫面調取出來發給路凜看。
路凜端詳著屏幕，監控畫面中教職工宿舍區一片昏暗。
他起身在房間里踱了兩圈，打開了視頻通話，“能不能換個角度？一幢二單元，三樓。”
姬葉忍不住直言道，“老板，你也太變態了吧？居然想偷看你師娘的夜生活？”
路凜無奈道，“隔壁那戶，周建坤家。”
姬葉虛驚一場，“嗐！早說嘛！周教授家有私人架設的攝像頭，我操作一下。”
路凜環抱起雙手，雙目注視著電腦屏幕。周建坤似乎剛洗完澡，穿了件十分涼爽的背心，下身大褲衩配人字拖，坐在沙發上給狗順毛。
那小奶狗剛睜眼，走路還不怎么穩當，沒走兩步便趴在了沙發上，嗷嗷地叫喚。
路凜和姬葉都不做聲了，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姬葉沉迷吸狗無法自拔，恨不得沖到那小奶狗面前對它喊幾聲“加油”。
“這也太可愛了吧，老板你養過狗嗎？”姬葉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融化了。
“養你還不夠嗎？”
“喂喂，別突然開車還加速過彎好嗎？你今天喝酒幾個菜啊？這是酒駕！”姬葉調侃了一番，繼續道，“我這兒多開了好幾個窗口，還在幫你處理文件呢。都是些什么垃圾方案，全部駁回重寫。”
“那你辛苦了。”路凜面無表情。
“哎？看我發現了什么！”姬葉突然興奮起來，“這裝的監控還不止一個！聯網的，我黑進去看看啊！”
路凜很快便看到了另一臺監控的視角，屏幕內光亮閃爍了幾下，接著便是一片昏暗，但隱約能瞧出些模糊的影子，似是建筑物。
路凜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蹙眉道，“這是松山的那個研究所，為什么會和周建坤家的連接在一起？還有另一個監控呢？”
姬葉切換畫面，屏幕上出現了一團馬賽克瓷磚，接著一位女性進入鏡頭，開始解襯衫紐扣……
“我去！”姬葉驚訝地捂住了嘴，接下來的畫面遠超他的承受范圍，他甚至忘記了關掉窗口。
手機鈴聲忽然炸開，姬葉一個激靈，立馬接起電話道，“露露？你怎么還沒睡？明天不上班嗎？”
“上啊，正好想到你，就想找你聊會兒天。”孫露的聲音懶懶的，笑著問道，“你在做什么？”
“還有點兒工作要處理。”姬葉道，“我在和路凜開電話會議呢。”
孫露立馬卯起勁來威脅道，“什么？喂！路凜你聽得到嗎？現在都幾點了！不許壓榨員工啊否則我舉報你！”
路凜漠然，雙目自屏幕上移開，淡定道，“你對象在偷看女……”
姬葉當即炸毛，“老板！話可以亂吃，飯不能亂……啊呸呸呸！你別誣陷我！”
孫露：“什么？我聽不清！”
姬葉驚呼著切換了監控畫面，長舒一口氣道，“露露，我工作馬上就結束了，時候不早了，你快去睡吧，不然會長熊貓眼的哦，快睡吧，晚安！”
“哦，那晚安……你也要早點睡啊，加班到現在一定累壞了吧。”孫露有些委屈地說道。
“明天早上我給你買早飯，我愛你！”
姬葉哄完了孫露，又要哄路凜，“老板對不起，我沒想到這監控居然裝在……這個裝監控的真是個變態！下流！無恥！”
“能查到是誰嗎？”
“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查到！”姬葉的聲音沉穩有力，“不過我猜十有八九是周建坤，這人的履歷越是簡單，越是說明有問題。”
路凜環抱雙臂，搖了搖頭，“我覺得他沒必要把安置在自己家的監控和其他監控連到一起，正常人在自己家裝監控只是為了防盜。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姬葉不再發話了。
“我得提醒師娘。”路凜也有些沒緩過神來，“這攝像頭不知道裝了多久了。師娘自從和我導師離婚以后就一直獨居，大概一直沒發現。”
姬葉腦內靈光閃現，“有了！你去師娘家，裝作用洗手間時無意發現攝像頭，然后報警，我可以幫警方一點兒小忙，讓他們盡快抓住這變態。啊對了老板，這個月我能提前拿工資嗎？我想給露露買生日禮物。”
路凜：“問財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