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著華貴的長袍,但是這長袍卻很是臟亂,他的臉也很是蒼白、消瘦,他的左手死死的攥著一張紙,右手不斷地叩擊著大門,發出“咚咚咚!”的聲響。
“沒有…人嗎…嗚嗚”男人無助的跪了下來,發出嗚咽聲,右手還在無力的敲打著大門。
突然男人的右手敲了個空,那種錯愕感使他抬起了頭,他看見了一個男人,渾身都纏著繃帶披著一件黑色的長衣,幽冷的瞳孔嚇得他打了個寒顫。
“進來吧,你不是有事要委托嗎?”
男人努力的站起身,跟隨在格林身后,不停的啜泣。
“請坐。”
格林像往常一樣坐在茶幾的一邊的沙發上,他伸手示意男人坐在對面。
“好…好的,謝謝。”
男人坐下,一邊用手擦眼淚,一邊會話,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有點害怕這個渾身繃帶的陌生男人。
他抬起頭,看了看發現在那人身邊還站著另外兩個人,一人穿著做工用料不差與他甚至還略優的精致禮服,另一人看上去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他們兩個看上去不太和諧,誰也沒有看誰。
“哭什么哭!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
那個少年突然滿臉不爽的吼了他一聲,嚇得他渾身一哆嗦,急急忙忙擦干了眼淚。
“對…對不起!”
格林有些責怪的看了雷澤的一眼,這個男人不論再怎么樣也是他們的顧客。
“對不起先生,我的員工們今天心情不太好,讓我們聊正事吧?”
“好…好的先生。”
“我叫格林,這家夢魘偵探所的老板,剛才吼你的是雷澤,另一個是艾澤爾。
相信你既然來到了這里,就知道我們的規矩。”
男人一聽急急忙忙的將手中攥著的紙在桌子上用力想讓他鋪平,但是之前攥的太用力,紙上的褶皺依舊無法消除。
格林沒有在意,拿起了那張委托單:
“委托人:查爾斯·蘭尼斯特”
剛看完第一行,三人就不約而同的抬起了頭,格林問道,
“你是蘭尼斯特的人?”
男人急忙點點頭,露出一絲傲氣,但想了想又把這份傲氣收了回去。
蘭尼斯特是德諾蘭為數不多的大貴族家族之一,當代家主被亨德里克十七封為侯爵,而其長子也是伯爵,并且還是德諾蘭較為精銳的日冕第三軍團的團長,同時蘭尼斯特也是帝國主戰派的代表人物。
沒多說什么,三人繼續往下看:
“受害人:查爾斯·蘭尼斯特
事件描述:7月4號凌晨,我在貴族區的馬路上被凍醒,還穿著我的睡衣和拖鞋,我很慶幸貴族們的修養使得他們作息規律,我的這副倒霉樣沒被別人看見,我回到家里,管家阿爾克先生似乎很奇怪我為什么會穿著睡衣到門外,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就沒說話回到屋里。
我一直睡到這天中午,才被家里的女仆叫醒,我像往常一樣洗漱完,坐到樓下的餐桌,我的家人們都用嚴肅的眼神看著我,顯然阿爾克先生并不是一個善于保守秘密的人。
沒辦法,我只好將我晚上的經歷告訴了家人,母親認為可能是夢游,當天下午就有一個從教會里來的人,摸了摸我的額頭,告知母親我已經康復,果然教會的人都是神棍!因為我根本沒好!
第二天夜里,我再次在馬路上被凍醒,我又回到家中,這次沒有遇到任何人,安心的躺在了床上一直睡到中午被叫醒,我坐到餐桌上,母親開口想要問侯我,張開嘴一時沒說出話,那樣子可真滑稽,不過我懂事的立馬告訴母親我沒事。
第三天,我又一次被凍醒在馬路上,不行,我一定要告訴母親教會的人是騙子!我回到家里,遇到了家里的一個女仆,她是新來的,不過有點怕我,她有些好奇又畏懼的看了我一眼就匆匆跑開,我也沒太在意,相信女仆是不會也不敢告密的!
第四天到了,感覺家人們看我的眼神都帶了絲疑惑,不過我并沒有在意。
我決定今晚不睡了,一直到白天再睡,這樣就算夢游也會被別人叫醒。一個人的夜總是很寂寞,我只能用自己的歌聲來讓自己清醒,我看了眼墻上的掛鐘,不知不覺都三點半了!相信夜晚很快就會過去!
我閉上眼伸了個攔腰,睜開眼時發現,我在馬路上!我被嚇呆了,開始大吼大叫,驚動了附近巡邏的軍隊,但是軍隊的領頭人稱根本沒見過我,他就是在放屁!明明上個周他遇到我還在殷勤的鞠躬!
我鬧嚷著要回家,但是直接被他們帶著,扔出了檢查點,不過我可是在這里長大的,哪里有漏洞可以偷溜,我的心里一清二楚!
于是我悄悄回了家,躺到我舒適的床上,忐忑不安的睡了一覺。
因為昨晚的經歷,我的睡眠很差,早上不到7點我就醒了過來,我洗漱完走出房門,遇到了還在打掃的女仆,他看著我愣了一秒,然后就尖叫起來,我又急又不解,明明我的衣服穿的很齊全,她為什么要叫?
很快她的尖叫招來了家里的首位,我被幾把長槍團團圍住,喂,拜托,你們可是我的守衛誒!
很快父親母親和哥哥們都來了,父親嚴肅的質問我我是誰,我一下子就懵了,我開始瘋狂的向他們解釋,講述小時候發生的事,但是他們一點都不記得。
我又跑回房間,想要找到我們家人的合照,卻發現屬于我的位置,變成一片空白。
就這樣我被扔出了我的家,扔到了骯臟的工業區,我費勁全力只能留下這見破爛的睡袍,我的生命應該就這樣要結束了吧。
訂金:__
尾款:__
總雇傭金:__
完成期限:__”
這個男人的字透著身為貴族的浮躁,和對現在的絕望,最后四項的空白,可能是他確實不知道要怎么去支付,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完成。
格林將紙放回到桌上,坐直身體,看著這個落魄的大貴族,
“所以,你的訴求是什么?”
“啊?你說什么?”
他無奈的抿了抿嘴,又問一遍,
“我說,你的訴求,是什么?”
“哦哦,訴求,對,我的訴求!”
“當然是回家!”
格林嘴角抽了抽,因為嚴格來講,這個人寫的事件描述,根本什么都沒講!
“所以,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馬路上,夢游?”
查爾斯張開了嘴,看著他,
“啊?你問我啊?我要是知道我還用來找你?”
輕浮的話語瞬間讓三人的目光都冷了下來,尤其是站在左邊的少年,雙眼竟然變成了黑色!無形的威壓壓的查爾斯有點喘不動氣,只能低下頭,抓了抓臟亂的頭發,小聲道歉,
“對…對不起,都是習慣,見諒…見諒。”
“不過我確實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在馬路上,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過夢游的問題,而且夢游也解釋不了我閉了下眼就在馬路了啊。”
格林認同的點了點頭,開口又問,
“那你想想,這幾天的時間里,有沒有什么異常?尤其是你的屋子里。”
查爾斯又撓了撓頭,不確定的開口,
“應該…沒有吧。”
“好,那你在這稍等,我們三個需要商量一下。”
格林站起身,招呼雷澤和艾澤爾兩人進了書房,
“你們倆怎么看?”
“嗯…我覺得問題肯定是從第一天就有,第二天母親的反應,第三天女仆的異常,到第四天所有人的奇怪表現,都在表明著,查爾斯·蘭尼斯特這個人,正逐漸從他們的腦海中消失!”艾澤爾率先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我贊同艾澤爾的說法,老大,我剛才用‘夜瞳’看了他,他的腳踝上有一道抓痕,殘留著神性,不過我認不出來屬于哪種長梯,我想應該就是那道抓痕的主人造成的后果。”雷澤緊跟著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并對艾澤爾表示贊同。
格林用稀奇的眼神看了兩人一眼,
“呦!和好的挺快啊?”
聞言兩人瞬間紅了臉,各自將頭轉向一邊。
“行了,不逗你們了,既然他不是在撒謊,也不是做了個變成大貴族的白日夢,那就是有東西抹除了他的存在,你們覺得是什么力量才可以把一個人的存在在其家人的腦海中抹除的這么干凈,甚至連歷史遺留問題都解決的干干凈凈。”
他做起了習慣性摩擦下巴的動作,用略帶揶揄的眼神來回掃視著兩人。
雷澤和艾澤爾各自低頭想了想,異口同聲道,
“命運!”
兩人之間的尷尬似乎溢出了體外,最后還是艾澤爾率先開口,
“對不起,我不應該把話說的那么重,當時確實被嚇破了膽。”
雷澤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我也有不對,我不應該說你膽小鬼。”
這場景看的格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尤其他還是這種喜歡耍寶的性格,當即將雙手環抱縮成一團,發出夸張的顫聲,
“嗷呦,你倆,停一停停一停!看的我這雞皮疙瘩止不住的掉啊!”
兩人聽了就要舉起拳頭往格林身上揍,他當即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
“我可還是渾身傷的病號啊,你們下的去手嗎!”
兩人的拳頭是揮也不合適,收也不合適,一時間騎虎難下。
他伸出手將兩人的拳頭放下,緩解兩人的尷尬,又打了個響指,一個鐵質盒子出現在手中,
“好了不搞了,想看是不是‘命運’留下的痕跡還不簡單嗎,我們不是有這個嘛!”
他從盒子中取出了‘窺密之眼’,打開一條門縫,偷偷的觀察起了查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