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茶館聽聞

位于街中心的茶館，總是聚集著形形色色的人，在這里，你可以安靜地拿上一杯茶坐著聽各路的消息，也可以同鄰座的人一起談天說地，舒緩一下旅途的孤寂，總之，這是個絕對自由的地方。

而此時，茶館二樓的雅間坐著兩位謫仙般的璧人，女子一襲藍衫，眉眼之間止不住溢出的靈氣，靜靜的端著一杯茶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雙如星般的眸子里漸漸涌出一絲一絲的笑意，慢慢的擴散到唇角，那笑意給那張傾城的容顏上更添了幾分無形的魅力。

對面的男子身著墨色衣衫，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此刻直盯著那偷樂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揚，細看，卻是出奇的魅惑人心，傾盡天下，亦是不及他顏若夏花。只聽的那慵懶而又魅惑的音響起：“哎，丫頭，你自己傻樂什么吶！”

那低頭的女子抬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笑著說道：“沒什么，只是想到我們走的時候，你連招呼都不跟公孫莊主打，就離開了，有些……”

“誰說的！爺不是一大早跟他說過了嗎！”男子馬上反駁。

“是嗎？那你干嘛拉著我跑那么快？還有，你不是和莊主一起下棋嗎？怎么脫身的？”女子歪著腦袋，似乎是及其迷茫。

一連串的問題砸的那絕色男子有些咬牙，輕哼一聲說道：“爺不就是趁那老頭看著棋局的時候把他揍昏了嘛，清兒啊，你是不知道他有多耍賴，輸了不讓爺走，非要陪他下，我就是怕他醒了再纏著，所以走快點。”他說的很是理所當然。

清兒覺得自己都能想象出公孫莊主醒后暴跳如雷的場景，這鐘子揚，當真是個極品！思慮至此，眉眼更是彎成漂亮的弧度。

鐘子揚挑眉看那丫頭一眼，心中閃出一絲了然，說道：“清兒，爺發現你學壞了，故意讓爺說出來的不是？這是不是爺把你教成這樣了？”

“哪有。”清兒低頭啜一口茶，掩飾眼中快要溢出來的笑意。

鐘子揚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片刻樓下一陣敲擊的聲音傳來，原本有些吵鬧的茶樓逐漸安靜，接著看到一個粗布短衣，帶著一頂小黑帽的老頭站在小臺子上說話：“各位客官，今日我給大家講一段咱們新科狀元傅華卿朝堂之上智答萬歲爺的故事……”

清兒有些意外的放下茶杯，愣愣的問對面神色如常的鐘子揚：“你剛剛有沒有聽到華卿的名字？”

鐘子揚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聽到了。”

清兒面露笑容，說道：“華卿中狀元了，真好，也不枉他讀的那些書了。”來人界這么久。也是知道狀元有多么不好考，想起華卿曾說過的話，她多少有些感慨。

“嗯？”對面人似乎不太理解。

清兒開口解釋：“華卿說讀書就是為了成為對百姓有用的人。”微微皺眉，他好像就是這樣說的……

“子揚。”鐘子揚聽完，面色不善的開口。

“啊？”清兒有幾分迷茫。

“爺允許你喚我子揚。”鐘子揚頗為高傲的開口，似乎是施舍一般。

“呃”清兒皺眉，不懂他的意思。

鐘子揚黑著一張臉，語氣帶了些薄怒：“說起來爺和你待的時間比傅華卿多多了！怎么就沒聽你叫過我的名字？”

清兒眨眨眼睛，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沒有平日里有話就直接說了，偶爾喊也是喊鐘子揚，可是……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你說話……干嘛要喊？”

鐘子揚挑眉，說不出的玩味：“笑話！你不喊，爺怎么知道你跟誰說話！”樣子甚是無賴！

清兒有些亂了，想著他說的似乎有道理，便胡亂的點頭。

“嗯，這才乖嘛，來，叫一聲聽聽。”鐘子揚看著面前女子乖巧的點頭，心情大好的拍著她的腦袋說道。

清兒嘴角有些抽，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別扭？但還是很認真的喚了聲“子揚。”

鐘子揚滿意的點頭。

清兒翻白眼，不理他，樓下傳來幾人的叫囂聲：“我說老李啊，這段子你昨個就講過兩遍，今天又講一遍！大伙兒都聽膩了！你也該換個新鮮的吧？”

清兒往下看去，小臺子上那人不好意思的撓頭，說道：“那今天就給各位講點新鮮的！”

眾人拍手叫好，那臺上的人見下面反應熱烈，也是異常興奮的開口：“今兒個不和你們說人，就和大家伙講講這妖的事！要說這妖啊，輪模樣，最美得莫過于狐妖了，男的，那當真是俊俏的小郎官，樣貌就好比……”

說書人仔細斟酌一番，而后道：“就好比當今狀元郎！真真是從畫里走出來的！”

清兒愣在那，沒有了繼續品茶的意思，就呆呆的聽著，這是她第一次從人嘴里聽到對她們的評價。

那個說書人剛說完，哄的一聲，滿堂大笑，似乎絲毫不介意那人是將當今狀元郎做比較。

聽他們談論，天下都知道當今狀元郎傅華卿出了名的好脾氣，模樣俊俏，性子溫和，就算你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會笑著勸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云云，百姓間笑談也無惡意，他聽了大多都一笑而過。

清兒聽著下面對傅華卿的討論，不由得苦笑，關于他的消息，自己倒成了個后知后覺的了，不過華卿的性子，確實是溫和。

那在上面說的人見大家的反應，似是很滿意自己造成的效果，清了清嗓子，示意場面安靜，方才接著說道：“要說這狐貍化成的女子，那當真是人間尤物了，臉蛋兒那是一個比一個的漂亮，那勾引人的手段，恐怕連花樓的姑娘們都望塵莫及啊！聽說這狐女是靠吸取勾引到的男子的陽氣保住容貌的！害人不淺啊。”

語調到這被刻意壓低，臺下的人有些變了臉色，一時間都噤了聲，場面是詭異的安靜。

清兒緊緊攥著拳頭，眼睛睜得大大的，怎么會這樣？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說？沒有這種事啊！

一時被說書人的話驚到，她只是那樣愣著，做不出任何反應。

這時下面不知從哪冒出一個聲音：“那般美貌，縱是死了也值了啊！”

在座的的大多男子，聽了此話愣了片刻，齊齊哄笑：“值！真是值！”

氣氛不復先前的僵硬，反是有些莫名的融洽。

人類，是認定我們是壞的嗎？為什么？我沒有做過壞事啊！清兒看著她們的反應，心里募的痛了幾分。

手越攥越緊，她卻毫無知覺，鐘子揚看著清兒的反應，眼中露出一絲不忍，靜靜的走到她面前，輕輕掰開那握緊的拳頭，卻見面前女子無視自己滲血的指間，抬頭，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滿是迷離，看著鐘子揚，一字一頓的道：“他，說，謊。”

鐘子揚輕輕擦拭著那手上的血跡，鮮紅的血液星星點點的散落在那潔白如玉的手上，說不出的凄美和魅惑。

輕輕的拍著清兒的背，慢慢安撫她的情緒，仿佛是找到了宣泄的場所，清兒拽緊他的衣袖，強忍著心里的不適，只是喃喃：“他胡說的，是胡說的，不會害人，我們為什么要害人？是他胡說的，胡說的”手不自覺的用力，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方才說了什么。

鐘子揚身子不可察覺的一震，隨后慢慢把她抱在懷里，一雙手溫柔的拍著后背，盡可能的放柔了聲音：“沒事了清兒，是他們胡說的，沒事的，乖。”

似是一陣清風在心底吹過，清兒慢慢平復下自己的心緒，但還是拉著他，咬緊下唇說道：“子揚，我不想在這了，我們走吧。”

“好，我們走。”他應的很快。

若清兒當時認真想想自己說過什么以及鐘子揚的反應，也許會是不一樣的結局，只是那是她第一次受到打擊，才會那般失了心智，一步錯，步步錯，終歸還是閱歷不夠……

她自顧的拉著鐘子揚的袖子，腳步有些踉蹌，腦子里模糊一片，只想著快些逃離這個地方。

因為這是上面單獨的包廂，動靜再大下面的人也是不知道的。因此那說書人仍是繼續：“還有啊，這個可算是真事了！聽說前幾年，江蘇一帶出現過一只狐妖，那眼眸，可是極為罕見的冰藍色……”

前行的腳步驟然停下，藍……藍……冰藍色……整個狐界，唯有若藍一個！

清兒猛的扭過頭，看向下面的人，要聽聽他到底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