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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入谷

“只是一個問題,一個病人,我此來沒有別的意思,請先生信我?!背杏谀弘x擺出一份誠懇來。

“你在此處等我片刻,如若亂動碰觸到什么,死在這了我可不管?!卑谆瘨佅逻@一句,便行遠了。

承于暮離回頭看看南子期同南會清,想著,是追,還是追,還是追呢?

南子期再次搖搖頭,教承于暮離不要輕舉妄動,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

白化倒是沒有食言,很快折返過來,一只手往承于暮離面前一攤,道:“服下它,就放你們進來,所求之事,在下也會盡力?!?

承于暮離從白化手掌心捏過那粒黑乎乎的小藥丸,端詳著,笑道:“不是要毒死我吧?”

白化暗自白了承于暮離一眼,“百花谷中,一草一木,都聽我的號令,我為什么要跑那么遠還浪費一顆毒藥在你身上?!?

承于暮離又笑了笑,小聲對白化道:“這么厲害???那先生怕我作甚么呢?”

白化臉色又不好了,“不吃滾。以為谷中數不勝數的神族法陣是吃素的嗎。”

承于暮離笑著將藥丸吃下,“我就那么一問,先生勿怪。甜甜的挺好吃?!?

白化不再理睬承于暮離,徑自走到南子期面前。

白化拽了拽南子期,南子期沒動,白化又拽,“還進不進?”

于是背著南會清的南子期也被拉進了百花谷。

“隨我來?!卑谆谇懊鎺ь^道。

幾人忙都跟上。

穿過一片小樹林,又趟過幾道花田,便可見到幾間小小的木屋。

白化請承于暮離等人先在屋外石桌旁安坐。

南子期看了看背后的南會清,開口道:“先生,可否為我家小侄尋一張床榻安置,他現下……”

“我這里沒有多余的床榻了??此讲拍芎澳芙?,生龍活虎的很,就坐著,無礙?!卑谆芙^的很干脆。

南會清氣鼓鼓地被南子期安放在石凳旁靠著,這白化絕對是在報復他,定是氣他方才說穿了他的身世!

不過這有啥可氣的,這白化得是有多小心眼!

一旁的木屋里傳來叮叮咣咣的聲音。

承于暮離好奇跑去看白化在干什么。

只見白化拖著一只大竹筐,里頭盛些大大小小的瓦罐,正往墻根處拽。

承于暮離走過去,一把抱起那筐子,又走到墻角,“是要放這兒嗎?”

白化吃驚之余點了點頭。

瞧著白化吃驚的神色,承于暮離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撓撓頭道:“我體力還可以,還有什么活兒,我一并做了吧。”

“那……就把這兩個藥架連同上面的草藥,搬到外面去,這屋里其它一些零碎的東西,挨著墻放好就行?!卑谆f道。

承于暮離抓起一個高她許多的藥架便往外走。南子期看到也忙跑過去接。當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起步過猛,鋒利的衣角抽到了大皇子殿下稚嫩的小臉……

待那間屋子騰的差不多了,白化便讓承于暮離同南子期在一旁歇著了,并且終于想起了給他們一人沏了杯茶。不過南會清用的是碗。

“沒有多余的茶杯了,見諒?!卑谆沁@么說的。

然后幾人便看到了奇異的一幕,一堆叫不上名兒的草,排著隊跑進了那間屋子……對,排著隊,跑著……也可以說飄著……或是在地上摩擦摩擦……

承于暮離蹲下身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些草。

“碼整齊些?!卑谆荒槆烂C地對這些草說道。然后不知又到哪里做什么去了。

突然,一雙瘦骨嶙峋的腳橫在了這些草的必經之路上。那些草便整整齊齊從腳旁繞過,往屋里去了。

承于暮離抬頭,見正是那蝶妖。

蝶妖低頭,揉著惺忪睡眼,看著承于暮離。

承于暮離起身,因她比那蝶妖高些,于是又反過來,那蝶妖抬頭看著承于暮離。

突然,那蝶妖撲進承于暮離懷里,蹭了蹭,軟軟叫道:“阿娘~”

承于暮離被嚇得不輕,一下子扒拉下那蝶妖環在她腰間的兩條胳膊,遠遠一推,自己也連退好幾步。當然,她并不知,自己退勢太猛,厚實的衣袖狠狠地甩到了南會清的臉。

大姐,你是小鴨子嗎!睜開眼見著的頭一個人就喊娘!

“阿娘來看落兒了……”那蝶妖對著承于暮離吃吃說道。說著又作勢要往承于暮離懷里鉆。

承于暮離忙拉著南子期擋在跟前,張口便喊:“白先生!”

白化抱著幾床被子,站在幾人中間,臉上透出三分疑惑,六分驚訝,和四分尷尬……

“夫君!”那蝶妖甜膩膩地喊道。

“夫……夫君,是我想的那個嗎……”承于暮離頗為吃驚。這兩個……說是主仆、兄妹,甚至于父女,都比夫妻可信多了!

“好了?”白化問道。

“落兒全好了,一點事都沒有!”蝶妖蹦跳著回道。

白化嘆了口氣,“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去碰結夢花,你就是記不住!”

蝶妖吐了吐舌頭,道:“太香甜了,我沒忍住?!笨粗谆樕缓?,又趕忙接著道:“下次落兒一定忍??!再香甜也絕不吸食!”

“你說你……聽人家說,你都夢游到外面去了!”白化恨鐵不成鋼道。

“聽誰說的?”蝶妖歪著小腦袋問道:“板藍根?還是車前子?”

“我在谷中四處探查許久都不見你,今早才聽向日葵說你往谷外去了,真真要嚇死我!”白化回道。

那蝶妖拉起白化的手,左右搖了搖,“落兒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嘛,夫君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這回我是夢見阿娘了,我追阿娘去了,所以跑遠了,下次不會了,絕對不會!”

“行,你過來。”白化說著,將她拉到承于暮離等人面前。

承于暮離又往后縮了縮。

“拙荊碧落,貪食毒物,幸得諸位相救,白化謝過?!卑谆^一次好好給承于暮離她們見了禮。而后又對碧落道:“落兒,見過恩人?!?

碧落見著承于暮離甚是欣喜,學著白化作了個四不像的禮,“原來是阿娘帶落兒回家的!落兒謝謝阿娘!”

“你怕是認錯人了……”承于暮離尷尬道。

南會清猛地沒憋住,笑出聲來。

南子期看向南會清,本欲制止他這般,看著南會清的臉,卻驚奇道:“會清,你的臉怎么了?”

南會清面上笑容突然消失……怎么了!二位心里沒數嗎!太過分了!野豬行為!

南會清并沒有回答南子期。自個兒反思去吧!

那碧落眼見又要往承于暮離那兒去,白化也看出些不對,忙道:“落兒,有客人來了,你快把你的花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碧落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對了,我就去找,不知落在哪里了,阿娘等一等我。”說完便跑了。

承于暮離終于松了口氣。

“拙荊思母心切才會如此的,可是嚇到諸位了?”白化抱歉道。

承于暮離擺擺手,“沒什么大事,只是想請問先生,碧落姑娘心智可是有損?”

白化臉色再次不好看了,道:“落兒只是孩子心性些,加之才夢過生母,才會誤認,閣下不要誤會了。”

“她時常如此嗎?”南子期問道。

白化低了低頭,“從前沒有其他女子入谷……她夢醒后,多是哭鬧一會兒?!?

“那承于暮離她倒還立下一功?!蹦蠒逶谝慌酝蝗坏馈?

承于暮離朝南會清投過疑問的目光,他究竟是傻還是神經病?

南會清察覺承于暮離不善的目光,轉了轉眼珠,看著白化,接著道:“不……不然,你媳婦兒不又該哭鬧了……”

南子期抬手捂住了南會清的嘴,“他中毒了,心智有損?!?

……不愉快的話題往往是由一個憨憨進行下去的。

“原來姑娘叫承于暮離啊?!卑谆Q了話題。

“是,先生認得我?”

“我聽說過的,名叫承于暮離的女子,只有神絕的那位寶鑒仙尊了?!卑谆又馈?

主要是中土之內,除了承于暮離,倒也沒人用承于這個姓氏。還是沾了稀有姓氏的光呀。

“先生好記性,我仙號確為寶鑒?!背杏谀弘x笑著答道。

“蒹葭尊近來可好?”白化問道。

“師姐她從來都是很好的,我倒不知她有什么不好?!背杏谀弘x回道。

“沒什么大動,那便很好。”白化笑道。

“怎么,先生認得我家師姐?”不然,一般不該先問過掌門嗎?

白化面色微紅,淺淺笑起來愈發顯得嬌俏,“蒹葭尊妙手回春,仁者仁心,素來聲名在外,單論岐黃,我是十分敬她的?!?

“這樣啊,那我回去可一定要說給師姐聽,她常自嘆醫術淺薄,難救世人呢!”聽白化此言,承于暮離很是欣喜。從前師姐便說醫術不及百花谷谷主,鍛器不及離閣天河樓織女,靈力不及這個不及那個的,老是說自己不好怎么行。

“我也只是實話實說,蒹葭尊功德,我等實難比肩?!卑谆⒋沽舜鬼?。

承于暮離搖搖頭,“先生你也很厲害的,好多榜傳經史都提過你呢,百花谷一樣美名遠揚的。師姐也說,論醫術,她比百花谷還是要差些的?!?

白化苦笑一聲,“那都是人們說起來,寫起來如此,仙尊也該知道了,世人對百花谷知之甚少,十句里面,得有八句都是臆想出來的??傉f著絕世無雙,著手回春,可誰又見過我救人呢?”

“那總還有兩句是實話嘛,可我縱覽群書,夸先生的那些話,拎出一句來便很了不得了!”承于暮離拍拍白化的肩膀安慰道。

“是啊,當初中土活死人大亂,傷者無數,百花谷出力何其多,還有此前凡界鼠疫,多少杏林高手都無計可施,可百花谷不過三日便制得解藥,更是功德無量,諸若此類還有許多,先生何苦妄自菲薄。”南子期也開口勸勉。

“活死人大亂都是什么時候的事了,百花谷積下的恩德,多半是我師父費心費力,我于中土,寸功未立。”白化嘆道。

一旁的南會清終于忍不住了,“白先生,聽我一言,你救了我,解了我的毒,這便是你的功德,我南會清今生今世感恩于你!所以……咱能先不聊天了嗎?”

“哦,對,我們來是有正事的!”承于暮離才想起來。

“諸位請隨我來吧?!卑谆杏谀弘x等人進了方才收拾過的那間屋子。

“大妙?。 眲傔M去,承于暮離便忍不住驚嘆,“這可真是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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