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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廟堂硝煙

  • 鸞鳳和鳴
  • 一自成
  • 3696字
  • 2020-11-01 09:42:57

(賀詩燕單戀千仞,卻遭到九門提督的訓(xùn)斥,黯然神傷的她寫下一封帛書,目送著承載自己無盡思念的信鷹逐漸遠(yuǎn)去……)

齊國京都,朝堂之上。

年少的齊王端居于廟堂之上,穿著與自己身材不太搭稱的龍袍,冠冕上的垂旒用五彩繅絲穿著玉珠,明明恍恍地透露著齊王臉上未經(jīng)世事的稚嫩,用盡量裝出的威嚴(yán)睥睨著宮殿臺階下的大臣們。

殿下大臣分立左右,以左為文,以右為武。這些人皆身著朝服,頭戴官帽,看似井然有序、莊重嚴(yán)肅的朝堂之上,大臣們臉上神情卻不盡相同。有的肅穆,有的憤懣,有的不屑,但更多的,則是默然。

在眾大臣當(dāng)中,唯有兩人最為顯眼。左側(cè)那人身著靛藍官服,衣服上所印的仙鶴圖樣栩栩如生。鶴呈十字形翱翔姿態(tài),大方、灑脫、奔放;鶴的頸夸張得很長,頭部一直伸向云端的上方,呈鳴叫狀,似乎讓人聽到了鶴鳴的聲音,聲動九霄。

而右側(cè)那人則身著暗紅官服,胸前的菱形紋內(nèi)填充著麒麟踏云的圖樣。麒麟伸開敖爪將生靈化為泥粉,大張利牙吞噬著萬物,周身點綴著精致的琉璃紋與饕餮紋,暴戾恣睢的模樣令人望而生畏。朱色組綬上明艷的火紋仿佛要將一切染作灰燼,腰間山玄玉的腰牌被特意顯示出來,在這朝堂之上傲視群雄,不可一世。

這兩人耀武揚威的官服足以證明其身份:左側(cè)那人,便是將自家世子千仞趕出京都的當(dāng)今齊國左相——千惑。而右側(cè)那人,便是與千惑平起平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dāng)今齊國右相——韓封。

齊王對朝廷眾臣環(huán)視一番過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寡人近日常常聽得眾愛卿極言百姓疾苦,民不聊生。今日上朝,可有人出庭為寡人作解釋?”

右相緩緩出庭,拱手長揖道:“陛下,臣近些日來對民生也頗有關(guān)注,臣……朝堂之上不敢戲言,但確有此事?!?

右相說完,微微偏頭瞄了一眼左相,卻見得此人面不改色,眼神似恍惚卻有專注,不曾正眼看右相,只是盯著殿門外,不知在想些甚么。

“嗯……”齊王點點頭,作思索狀,轉(zhuǎn)頭朝左相問道:“千愛卿,可有此事?”

雖是被突然提及,但左相卻并未流露出如夢方醒的神色,溫色作揖道:“陛下,臣近日來多關(guān)注于齊秦兩國軍情事務(wù),對民情不甚了解。但臣近日也從府中門客口中略有耳聞,想必傳言不虛,確有此事?!?

“唉……”齊王似懊惱地重重拍了拍扶手,嘆道:“寡人原以為只是小人作祟,不曾想我齊國境內(nèi)百姓竟是身處水深火熱當(dāng)中,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事出何因?”

右相上前,再拜道:“回稟陛下,依臣所見,百姓之所以流落如此,其因無非在于苛政重稅、嚴(yán)刑徭役。北齊法條規(guī)定,戰(zhàn)爭時期,各地巡撫太守需向當(dāng)?shù)匕傩者m量征收錢什、加重賦稅,用以補貼軍用經(jīng)費。但臣卻聽聞,現(xiàn)如今不少官員借此機會沆瀣一氣,巧立名目,橫征暴斂,搜刮民財,向朝廷謊報征收財額而將錢財流入私囊,百姓因此怨聲載道、苦不堪言?!?

“不僅如此,百姓也時常因各地苛政而鬧得人心惶惶。自我齊國建國伊始,諸侯爭霸頻繁,為整頓朝綱、肅清亂黨,齊國各地紛紛推行嚴(yán)刑峻法以規(guī)范百姓?,F(xiàn)如今,齊秦兩國分庭抗禮的局面已然形成,但律令法條卻不曾更改。徭役橫行,政刑嚴(yán)苛,一人犯法,全宗株連!民間皆傳‘苛政猛于虎蛇也’!更有南秦亂黨乘機引起騷動,彭川、清河、太保一帶農(nóng)民紛紛起身造反。若長期以往,我國危矣!”

右相向齊王陳述弊病,如感同身受般陳詞激昂。齊王以手扶額,漫不經(jīng)心地聽著,右相在談及官吏腐敗之時,齊王也只是反感地略微皺眉。但當(dāng)談及“造反”一詞時,齊王便立刻慌了神色,猛然起身,驚呼道:“啊?造,造反?怎么會,如何是好……這這這……千愛卿,這可如何是好?。 ?

左相微微低身道:“臣對于民生之事素來不甚了解,陛下您還是另尋高見吧?!?

“對,對!各位愛卿都有何高見?快,快些,都給寡人快些呈上來!”齊王身居廟堂,此刻卻左顧右盼、瞻前顧后,如飄零的蓬草般孤立無援,身為君王,著實可笑。

左側(cè)大臣當(dāng)中,有一人緩緩出庭。此人一身靛青色官服,垂紳飄拂,單調(diào)卻不失華貴,清風(fēng)拂袖,透露著書生儒雅之氣,低身長揖道:“陛下,微臣斗膽出庭上諫……”

齊王眼中精光一閃,起身上前,臉色一轉(zhuǎn),神情極似諂媚,欣喜道:“啊!單愛卿有何高見,快快道來,快快道來!”

此刻出庭之人,便是由右相一手提拔,也是千仞曾經(jīng)玩伴單庶之父,由齊王親自欽點的翰林大學(xué)士——單齊。

翰林大學(xué)士也是讓齊王的突然“親切”愣恍了神,輕咳一陣,緩緩道:“咳咳,微臣認(rèn)為,解鈴還須系鈴之人。百姓苦于苛政重稅,那便可從此處著手。依臣所見,陛下您身為一國之君,鑒于如此,當(dāng)行仁政以安撫百姓,如易民田疇,薄其稅斂,省其刑法,使民深耕易耨,至始,民可使富也……”

“哼,說得輕巧?!眴锡R言語未斷,右側(cè)眾大臣當(dāng)中突然傳來了一陣不和諧的聲音。

“持國者都清楚,無論是易民田疇,亦或是薄民稅斂,皆會使得國家財政收入銳減,國窮,豈不甚危哉?況如今齊秦分居南北,征伐不斷,北齊正值用兵之際,若是國庫中不留余財以補貼軍用,致使軍備廢弛,無力以抗賊敵,你說說看,后果如何?”

話落,那爭辯之人才緩緩出庭。此人身披肩持銳,腰間佩劍似藏匿著切斬魂靈的鋒芒,一身金甲灰鎧散發(fā)著銳不可當(dāng)?shù)耐海嬗型?、殺氣四溢,立于這朝堂之上,便如那泰阿利刃,鋒芒畢露。

而此人,就是賀詩燕的父親,北齊執(zhí)掌軍權(quán)之人,九門提督——賀韜。

九門提督此言一出,翰林大學(xué)士即便有意反駁,卻也不足勇。賀韜的身份地位眾人皆知,在這朝堂上除了二位相爺,便是他最具威懾,此刻,單齊也只得怏怏不能作聲,便將目光投向了右相韓封。

右相自然不會懼怕九門提督,正面迎著賀韜咄咄逼人的眼神,爭辯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民生方為一國之重。而欲解此難,唯有行仁政。所謂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廟;士庶人不仁,不保四體,便是此理而已。單翰林方才所言撫民之法,本相皆認(rèn)為言之有理,賀提督可還有異議?”

韓封以“本相”自稱,便將自己的威嚴(yán)凌駕在了賀韜之上。話說到這份上,賀韜便再不敢吱聲,嗦嗦身子,不屑地撇過頭去。

“若當(dāng)真如此,那么試問,國家要從何處撥款,以安撫百姓啊……”

先前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左相千惑,此刻終于開了口,幽幽地問道。

“這……”千惑的突然發(fā)問,的確打了韓封一個措手不及。但韓封也畢竟是縱橫官場多年的老臣,一代右相,也非徒有虛名,立刻便反應(yīng)過來,答道:“這有何難?如今北齊百姓生活窮困,其因在于官員中飽私囊,致使造成官富民窮的局面。因此我提議,朝廷內(nèi)部應(yīng)當(dāng)精簡機構(gòu)、裁減冗員,降低官員俸祿,并規(guī)定定期考核政績,依照政績提拔官員,政績不合格著降低或革除官職,另外,還可淘汰老病愚昧等不稱職的在朝官員,即適當(dāng)降低國家對在朝官員的財政支出,從而騰出余財以利百姓……”

“哼……”左相聽罷,冷哼一聲,質(zhì)問道:“據(jù)我所知,韓大人因年事已高,常年身體患恙,每日夜半至雞鳴之時,便時常因腹痛不止而不得已起榻更衣。朽木殘年,可謂老???而令郎韓縹公子的品行,朝內(nèi)雖無人敢提及,卻是眾人皆知。自家公子生性慵懶、游手好閑、不務(wù)正事,你身為人父,難逃責(zé)任,這可謂是愚昧?”

“既然如此,那韓大人是否也應(yīng)在這朝中為大家做個表率,先辭去自己的官職?”賀韜此刻也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道。

千惑又刻意刁難道:“況且,韓大人可知,若是強行裁撤冗員、革除官職,令得大批官員丟了烏紗帽,引得其與庶人一同仇視朝廷,其后果……”千惑朝齊王望了一眼,寓意不言自明?!昂?,便可想而知了?!?

“你們……”韓封頓時被駁斥得啞口無言,他沒有想到二人在朝中竟有意戳中自己的軟肋,一時也噤了聲,難有應(yīng)對之策。

單齊見相同陣營的韓封氣焰降了下去,此刻也顧不上千惑與賀韜的位高權(quán)重,上前爭辯道:“以我所見,國庫內(nèi)無以承擔(dān)撫民之費的主要原因,在于長年的戰(zhàn)事征伐。窮吾國著,兵也。齊秦兩國戰(zhàn)亂頻繁,不僅導(dǎo)致百姓顛沛流離,還使得軍費開支浩大,國庫入不敷出。況北齊近年來洪澇頻發(fā),朝廷不僅田賦收入銳減,而且也騰不出銀兩用以賑災(zāi),又使得百姓怨聲載道,暴動不斷。因此我提議,沒五千戶置設(shè)正將一人,挑選武藝較高、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的武官擔(dān)任,習(xí)養(yǎng)兵練兵之法,專管訓(xùn)練,以精簡軍隊,從而便可減少軍費支出……”

“妖言惑眾,一派胡言!”賀韜顯然對于減少軍費開支極端反對,立刻喝止道:“世間安有此理?民生與軍事怎能相提并論?如今北齊與南秦開戰(zhàn)在即,此時若是精簡軍隊,致使我軍無御敵之兵,莫說撫民,怕是連保國都難以保證了吧!”

“賀提督所言甚是?!鼻Щ笠怖^續(xù)附和道:“況如今北齊養(yǎng)兵練兵之法皆為祖宗之法,自我齊國開國以來便延續(xù)至今,護我國安平久矣,豈能輕易廢墜?”

韓封自然不甘示弱,厲聲道:“歷代圣王之法固亦有弊,國家承平百年,安得不有更張?依如今情形,廢棄有何不可?”

千惑正面駁斥道:“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二位所言的撫民富國之法自身便漏洞百出,如何施行?”

二人在朝堂上針鋒相對,各持己見。隨后,又有更多大臣站出來,紛紛闡述自己的觀點,或幫千惑或助韓封。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得爭辯起來,都不肯示弱,吵得不可開交,朝堂之上亂作一團。

齊王一面安撫左相,一面安撫右相,此刻也是急得焦頭爛額。見情形愈演愈烈,雙方幾近大動干戈,齊王無可奈何,宣告道:“眾,眾愛卿,撫民之事今日便暫且擱置下來。事關(guān)國運安危,且待寡人與門下大臣商議過后,再做決斷。退,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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