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塔連續幾日都暫時住在了秘密實驗所，每天睡過幾小時后就要去查看實驗進展。幾十人的實驗觀察室內，實驗員一個個的都緊張分析著電腦屏幕上的數據，中央大屏上由多角度高速攝影機拍攝的帝耶布拉斯試驗場照射畫面反復播放。同期對比的光學觀察記錄在兩旁的小屏幕上一同放映。

“物理刻度能夠找到了嗎？”巴圖塔問著身旁的總工程師。

“速度過快，還是捕捉不全，已經精確到0.001微秒了。我們的觀察設備不能再提升精度了。”

“那時間跨度呢？可以推算嗎？”

“十個單位，可能還會提升，但同樣的困難，觀察設備不足，理論上能到一百個單位，回到單細胞狀態。可是副作用強大，未知性太多了。”

“舉個例子。”

“輻照不能在大于光速下完成，細胞會被摧毀，其他相關組織可能變異，也許是壞死也許是瘋狂生長，總之結果會很極端，這完全取決于我們不知道的那個變量，我總是覺得帝耶布拉斯的原型機少了些什么，計算的方程式永遠都不能給出精確的答案。說白了，其中有個X沒有可以替代的物質”

巴圖塔看得出來的失望，但他同樣清楚這些實驗人員也已經忙碌了數月，并不是缺少激勵或懲罰無法完美的完成計劃，“動物實驗的畫面我看一下。”

工程師切換掉大屏幕的畫面，一直小羊出現在試驗場中間，四下空曠沒有設置任何關押的障礙物，羊羔顯然被注射了麻藥四肢沒辦法走動。不遠處的原型機跟隨屏幕上的倒計時數字開始啟動，肉眼看不到機器的任何變化，但是羊羔一陣痙攣，雖然畫面沒有聲音，可還是能夠讓人內心感受到它的痛苦，先是四肢一點點開始消失，沒有任何血液流出，直到這種現象擴散到身體，最后到達脖子位置才停止。數字倒計時已經歸零，顯然輻照結束了，可是羊羔又起了變化，脖子以下消失的部分開始瘋長，通過副屏幕的近距離攝影機可以看到各個組織在自然生成，漸漸一只活羊又出現在畫面，只身體較之當初那只大上了一倍，配上小小的羔羊頭比例十分不協調，羊羔站起身健步如飛，在試驗場內瘋狂飛奔，撞擊水泥圍墻，最后一身鮮血的死到地上。

“是幻痛。”

“什么？”巴圖塔沒有聽清問了一遍。

“我說是幻痛，失去肢體的人大腦潛意識仍會認為肢體存在，時不時會感到疼痛，現在這只羊應該除了頭部全身都是這種感覺，讓它的意識錯亂了，外加成年的身體組織讓大腦不堪負荷，引發了腦出血，這個是解剖后得到的結論。”

巴圖塔調整一下呼吸，眼睛還是沒能從那只死羊身上挪開，“這就是你說的缺少的X造成的？”

“是的，只要這個X不填補上，有機生命體就沒有辦法做到時間和空間的完整回溯，接下來的任何相關實驗和猜測都是徒勞的。”

“該死的，東領剛剛有了機會，我們此時的進度可能讓它錯失了。找到這個X有多大把握，預估要多久。”

“不好說啊，已知的猜測都嘗試過了，人數有限只能用這種笨辦法，計算機模擬完全不可行，底層模型不完整得到的結論可能也是錯的。”談話間巴圖塔的隨身緊急聯絡電話響了起來，急促的警報聲是他這些年來第一次聽到，他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你們繼續，我出去看看。”巴圖塔不待總工程師行禮急忙乘電梯返回了地面。電梯門剛一打開一名軍士官就對著巴圖塔一邊行軍禮一邊開始了匯報。

“二王子，境外雪山方向有大批的裝甲部隊接近，所有的軍用聯絡頻段和他們都無法建立聯系。”

“雪山？”巴圖塔知道這塊大陸唯一的雪山指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香巴拉雪山。

“他們是怎么過來的？”巴圖塔問完后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有多蠢，連忙又補了一句，“有多少人，多少武器裝甲？”

“人數不清楚，能觀測到的都是機械化部隊，大大小小幾千。”

“我父親和大哥在哪里，也已經通知他們了吧？”

“早就通知了，這里地下信號弱，恐怕您沒能第一時間收到警報。”

“混賬，啊，我不是說你，趕快帶我回領廳。”巴圖塔來不及換上正裝，穿的還是睡衣。匆忙坐上軍士官的車輛開往西領高層指揮辦工的領廳。

此刻的領廳人聲鼎沸，電梯已經上上下下忙的不亦樂乎，為了趕時間大多數人只能爬樓，即便是二王子的巴圖塔也只有擠著人群沿樓梯走到十層頂樓。

大房間內自己的父親和巴別早就在召開報告會，另有將軍和參謀官等人一同聽取匯報。大家看了一眼匆匆趕來的巴圖塔，驚訝他此時怎么還穿著睡衣，但事情緊急沒有一人和他打招呼，巴圖塔拿了把椅子坐在最遠處一起聽著電視屏幕上諜報人員的匯報。

“按照行進距離，算上中途補給耽誤的時間三天內能到達西領境內，三千只狼型機械，一百輛無法辨別的各式大型機械載具。沒看到有排氣裝置，應該不是石油等燃料驅動。”模模糊糊的回傳畫面上，成片的機甲裝置或四足行走或履帶行進，稀奇古怪的造型任誰都沒有見過。

“這些狼型的東西就是近來襲擊我們的機械狼嗎？”

“外觀上看是這樣。”父親恩斯泰回答道。

“二哥最近還在忙著實驗嗎？幾夜沒睡了吧，睡衣倒是蠻合身。”巴別上下打量一下巴圖塔的睡衣，有意嘲諷。

“你們兩個別一見面就斗嘴，你們大哥巴爾現在已經向霞光平原進發了，有什么想法一起說出來，巴別你手下雷不是在枯木林擊毀了一大群機械狼嗎？”

“是的，實驗室在研究的就是雷帶回來的，科技水平很高，我們望塵莫及。就是把它們的尸體復原都做不到，主要是芯片問題。”

“我聽說這些狼一直在搶奪各種物資？清楚拿來用什么嗎？”

“涉及到的材料很多，分析不出來，大部分都是很常見的物資，本來想著可以跟蹤一下狼群，但自從雷上次擊殺了一大群就再沒有狼出現在西領境內。但這次我看他們出現的位置......”巴別只有些猜測，剛要說出來但想了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妥，后半句也就沒有再說。

“你想說他們來自香巴拉另一邊？在座的恐怕都這么想吧？但是翻越那樣一座雪山，如此遠的距離除了飛行器任何機械或人類都無法完成吧。”

“絕對難以完成這樣的長途跋涉，能源供應就是很大問題，加上各種惡劣氣候器械的磨損和老化速度會很快。”西斯將軍也完全贊同領主的意見。

“現在我們都有哪些武器可以應戰，能從對方規模上直觀的判斷勝率嗎？”大領主恩斯泰問道。

“主戰武器有中距離火炮，集束白磷彈，只是彈藥儲備不多，可調用的軍人能有一萬吧，槍支都可配備齊，還有一百余輛坦克車可以開到前線。”

“這么多武力派到前線，東領那邊不會有什么動作吧？”

“他們在忙著內斗，已經關閉了所有城門，現在軍方和地方勢力僵持一時半會應該不會解決紛爭。”巴別回答道，他希望可以讓西領的精力全部轉移到大舉來犯的機械部隊身上，盡可能延緩東領可能面對的危機。

“被劫持的領主弟弟還沒有救出來？也是多虧了巴圖塔的一番運作，讓他們能有今天，告訴油井那邊加緊輸送石油，要在開戰前加滿每一輛車，設立到達霞光平原的物資中轉站，西領能動員到的人全部出動加緊后勤補給工作。”既然沒有了東領的威脅，恩斯泰決定全面開戰。巴別心中竊喜，但隱隱還是有些擔心，這群未知的機械部隊不清楚戰力如何，但從那些機械狼的架構上看對手十分棘手。各人散去按照大領主的意思開始忙碌，巴別也回到館舍。早就等候的雷還不清楚要發生的戰事，急匆匆找到巴別。

“三王子，東都先生說東領的計劃怕要擱置，雖然說服領主摩婭準備彈劾掉羅捷，但是她擔心對方不會繼續營救弟弟，務須等到侍成功脫險才能配合行動。”

“那就只能在西領身上打主意了？”巴別一猜即中。

“是，東都和大梟都認為應當想辦法拖延實驗的進行，東領的事慢慢想辦法解決，現在就是進城恐怕都很難。要我來請示三王子，可不可按照他們的計劃行事。”

“你告訴他們，現在西領屁股也著火了，有人來牽制實驗的進行。不用太過擔心。”

“什么？西領出什么事了嗎？”

“你恐怕還不知道，我剛剛從領廳回來，境外現在有一大批的機械部隊在往這邊行進，基本確定是敵人，西領的部隊就要開拔全力應對。”雷大吃一驚，想了一下最有可能出現的敵人繼續問道：“從哪里來？南領？”

“香巴拉雪山的方向，但要說從南領過來的你覺得有人會相信嗎，他們自己距離雪山就要上千公里，再翻過雪山走上一千公里來到這邊？我看那些部隊可不像帶著滑雪板的樣子。”巴別一如既往的沉著冷靜，并非不懼怕這支部隊，而是從領廳出來的路上就在想著對策，無暇讓這些擔憂影響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