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夜探飛霞觀
- 大唐靈幻偵探
- 細雨不言
- 3203字
- 2020-11-01 09:58:11
金海棠正襟端坐,一瞬間竟讓妙虛有種師兄在他面前訓話的錯覺。
“你可相信我?”金海棠盯著沈青蓮的雙眼,語氣沉靜地詢問道。
“自然是相信的!”沈青斬釘截鐵地回應道。
“我也相信你。”金海棠點頭露出迷人的微笑,然后她接著道:“除了相信你之外,我也相信杜府尹。”
“杜府尹?”沈青蓮略感疑惑。
她知道金海棠口中的杜府尹,指的是主掌萬年一縣的父母官——杜逸之。
他不僅是金海棠的恩客,還將她視作紅顏知己,每逢旬休必要光臨燕子樓,與金海棠把酒言歡。
杜府尹雖貴為萬年縣府尹,卻并不愛理事,是出了名的“甩手掌柜”。
“他不是不怎么管衙門里的事情嗎?”沈青蓮道。
“哈哈……你們竟真以為他不理事。”金海棠不禁掩口失笑:“他呀……看似懶惰,實際卻比狐貍還精明。”
沈青蓮一臉迷茫,呆呆看著金海棠。
“怎么?還不明白!”金海棠笑問道。
妙虛也是一頭霧水。
他在長安的時日尚短,卻也聽過杜府尹“甩手掌柜”的威名。
“精明”這兩個字怎么會跟杜府尹有關系?懶惰、平庸、貪圖享樂之類的詞安在他身上才合適吧!
“這你可看錯他了!”金海棠搖頭感嘆道:“他穩坐萬年縣十余年,你以為靠的是什么?”
“是什么?”沈青蓮和妙虛異口同聲地反問道。
金海棠見狀,不禁啞然失笑,又伸手在兩人額頭上各拍了一下:“你倆其實是親兄妹吧!怎么連表情都是一模一樣。”
妙虛和青蓮一愣,這才發現剛才竟然不約而同提了相同的問題,不禁相視一笑。
“好罷,我說明白些。”金海棠好不容易止住笑,對兩人正色道:“長安的官場哪里是這么好混的,御史臺的數十雙眼睛在明里盯著,同僚們暗處窺視著。真被拿住了什么把柄,他這個萬年縣府尹一夕就要被彈劾。”
“雖然他真是挺懶的……但杜逸之能在京畿重地做了十余年的萬年縣府尹,也不是吃干飯的。他是真的很聰明,且知人善用。衙門里每一個人的長處都被他充分施展,如此一來他才做得成這甩手掌柜。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金海棠又改為托腮的姿勢,眼神飄向了窗外。
“他這個人,特別喜歡玩這種扮豬吃老虎的游戲,算是一種不良嗜好吧。曾經有個監察御史真跑去彈劾他,結果他折子一遞上去就被調職了。原因是御史大夫看過折子之后,覺得此人分析事情過于膚淺,不適應留在御史臺為官。”
“莫非是御史大夫與杜府尹兩人是好友?”妙虛驚訝道。
“自然不是啊。”金海棠微微一笑,否認了他的猜測:“那是因為,御史大夫自己就在他手下吃過虧。數年前御史大夫新官上任,曾在御前彈劾過杜逸之一次,結果竟被圣人斥為迂腐守舊。若非尚書令為他求情,差點就被貶出長安了。”
“竟還有這種事情!”沈青蓮嘆道,她驚訝得合不攏嘴。
“杜逸之倚重的兩名縣尉,都是緝盜破案的高手。無論是前任縣尉冷融,還是現任縣尉楊靖,都是為了追尋真相敢于以身犯險的人。”金海棠柔聲道。
聽見冷融的名字,妙虛不由一愣。
這不是負責紅綾失蹤案調查的那位縣尉嗎?
這位老兄為了查紅綾失蹤一事,花了八年的時間繞著整個長安城走了一遍又一遍,確實是個執著盡責的人。
“所以,我相信杜府尹,自然也就信任楊靖。楊靖若不能盡忠職守,逸之豈敢把萬年縣的安危交托于他。”金海棠笑瞇瞇的看向沈青蓮和妙虛。
“確實很有道理……我們得相信楊縣尉。”沈青蓮咬著嘴唇用力的點了點頭。
自己是不是太過杞人憂天了呢?妙虛也若有所思的垂下頭。
師兄、師父還有楊靖三人的實力的確很強,可是暮光閣的真實實力卻沒人知道。
“而且比起辦案,青蓮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擔心。”金海棠提醒道。
青蓮楞了愣,一臉不解的看向金海棠。
“唉,生意啊,我的傻妹子!若你暫時不打算賣燕子樓,就要想辦法維持住樓里的生意。否則這樓里的百十來張嘴,靠什么養活?”金海棠伸手輕戳了一下青蓮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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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片人阿壹正在為李真人整理法器,它將鎮魂鈴、黃符紙、朱砂墨、狼毫筆等物收進一個乾坤袋中。
因為妙虛最近都不在家中,故而沒人驅使其它的紙片人干活。
這導致它最近的活增加了不少,每日從早忙到晚,幾乎沒個歇息的時候。
再加上那個看起來殺氣很重的家伙,經常會來家里做客,實在是令它壓力好大。
阿壹在乾坤袋上系了一個漂亮的繩結,將它放回原位,與拂塵一道并排擺好。
它是最勤勉的一個紙片人,所以李真人才會一直
咚咚咚……
坊樓上的暮鼓開始敲響,代表長安一百零八坊的坊門不久后就會關閉。
與此同時,阿壹感到一陣熟悉的恐慌感。
額……是那個殺氣很重的家伙在靠近!
它從屋內探出頭,果然看見走廊的盡頭,白鶴觀弟子三正引著一名穿暗青色袍子的高瘦男子往屋內走來。
糟糕,從走廊逃走已經來不及了!
阿壹慌成一團,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房內亂撞。
對了,可以走窗戶出去!
它連忙打開窗戶,向下一看,然后悲哀地發現窗戶下是一方小池塘。
差點忘了,這不是廳堂,而是李真人的書房,這扇窗戶緊鄰后院的小池塘。
紙人之身只要被水打濕,符紙上施加的法力符文就會瞬間失效。
所以即便灑掃和奉茶這樣簡單的工作,紙片人做起來也得小心翼翼,以免被水沾濕。
感受到殺氣的來源離自己越來越近,阿壹徹底慌了!
還是先躲一躲吧!
它嗖地一聲將自己的身體縮小,飛奔向李真人的乾坤袋。
刷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
緊接著是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聽起來應該是有人進入了書房中。
“楊縣尉請稍等片刻,貧道去喚師父來見您。”那名弟子道。
“有勞。”楊靖簡短答道。
阿壹不禁暗自后悔,它怎么會腦子一熱躲進了乾坤袋里。
一時半會兒,怕是很難找到機會逃出去了。
這個冷面孔的年輕人,身上散發的殺氣真的好重,讓它本能的想要離他遠一些。
片刻后,身披鶴氅的李真人進入了書房,他身后還跟著一只黑貓。
“楊靖小友,你已經找到尸體的下落了?”李真人問道。
他面對楊靖盤膝而坐,黑貓也乖巧地在他身邊趴下。
“已經確認了大致的方位,就在敦化坊的飛霞觀中。不過……尸體應該是被某種手段隱匿起來了,我只能搜尋到氣息卻無法進入藏尸之地。”楊靖答道。
李真人沉默了片刻道:“暮光閣的邪道通曉許多術法,應該是使用了某種遮蔽類型的陣法。我帶上法器,想辦法破去這個陣法。”
黑貓轉頭打量了一眼李真人的乾坤袋,幽綠色的雙眼如寶石般熠熠生輝。
“既然如此,我們便趁早出發吧。”李真人隨手拿起擺放在矮幾上的拂塵和乾坤袋。
呆在乾坤袋中的紙片人阿壹瞬間感到一陣浮空和晃蕩之感,心中暗呼不妙。
它這是要被李真人帶走嗎?聽起來他們要去的地方似乎很危險的樣子!
它只是一個只弱小無助的低階靈鬼,除了附身在紙片人身上做做簡單的家事之外,并沒有任何厲害的手段。
萬一被妖道發現可怎么辦?
那些變態的家伙,一定會把它辛苦積攢的靈力榨干,然后一掌打散它的三魂七魄。
這可是它十多年辛苦勞動所換來的靈力啊!阿壹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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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化坊內西北角。
三百下暮鼓已經接近尾聲,長安城即將迎來宵禁,街道上只有零星幾個歸家的行人。
飛霞觀周圍更是鬼氣森森不見半個人影。
楊靖與李真人緩步接近這處傳聞鬧鬼的荒廢建筑,每一步都顯得小心翼翼。
“慢!”李真人忽然揮了揮手,示意楊靖止步。
在靠近墻根的草叢中,他感應到了十分微弱的靈力波動。
是壓陣用的法器嗎?還是別的什么東西?
李真人謹慎地接近墻根,用手中的拂塵輕輕撥開茂密的雜草。
一朵妖艷的紅花,赫然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這花與俗稱“彼岸花”的曼珠沙華有幾分相似,都是有花而無葉。一根細長的花莖突兀地拔地而起,在花莖頂上生著一朵緋紅的重瓣鮮花。
淡淡的香味從這妖冶的重瓣花朵中散發出來,讓人不禁心蕩神馳、神志迷亂。
李真人鼻尖嗅到這異香,只感覺心神一蕩,氣海中的真氣涌動,隱隱有逆走的趨勢。
他心中一驚,忙以袖掩鼻,連連倒退數步,離開了花香籠罩的范圍。
"這是……暖香蘭?"李真人低聲道。
暖香蘭是產于西南深山的一種奇花,所散發的花香有麻痹致幻的效果,能讓人在寒冬中產生溫暖的錯覺。若使用得當,它也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草。
但這株暖香蘭顯然有問題,不但通體透出微微的靈力波動,而且它散發的香味竟然可以迷人心竅,擾亂修士體內的真氣流動。
即便普通人靠近這株暖香蘭,也有可能會產生幻覺。
李真人盯著重瓣的緋紅蘭花,微微蹙眉道:“飛霞觀這些年出現的鬧鬼傳聞,多半就是因為這株暖香蘭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