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似是故人來
- 大唐靈幻偵探
- 細雨不言
- 3354字
- 2020-11-01 09:58:11
“沈四娘?”
妙虛瞳孔劇烈地收縮,心跳也不由得亂了節拍。
女子這張蒼白如紙的臉,分明與那具停放在萬年縣衙冰窖之中女尸一模一樣。
而且她的動作與神態,也和他在通靈術幻境中所見的沈四娘極為相似。
莫非眼前這女子真是沈四娘的冤魂?
還是說,冰窖中的沈四娘詐尸了?
妙虛一邊疾速飛掠,一邊暗暗揣測其中原委。
很快,白衣女子的身影已經近在眼前。
正如云清所說,妙虛的并未在這女子身上察覺到任何妖魔靈鬼之類的氣息。
她應該只是一個習武之人,也恰好懂得易容之術。
流云追月!
妙虛暗暗運轉真氣,使出白鶴觀的獨門身法,身形一晃截住了那女子的去路。
然后他運掌如風,以雙掌作為武器與“沈四娘”纏斗起來。
排云翻江、流星趕月等十多式靈動的掌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續拍出。
在這個過程中,妙虛本以為至少能與白衣女子對上幾招,只要有肢體碰觸,他就能知道對方是否有實體。
然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身著一襲白衣的沈四娘,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僅僅是輕巧的幾次側身,就輕松地躲過了妙虛的十多招攻擊。
呼呼的掌風擦著她雪白的衣裙而過,每一掌打出之際,妙虛都感覺自己只要再近半寸就能碰到對方。
然而世事難料,最終一套流云掌使下來,妙虛甚至連對方的衣角也碰不到。
易容成沈四娘的白衣女子微微一笑,撣了撣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饒有興致地看著一臉狼狽的妙虛。
無論這人是誰,她的武功都很強……妙虛一邊平復著自己的喘息,一邊暗自告誡自己。
十來個回合的交手,這白衣女子只守不攻,似乎完全把這場較量當成了游戲看待。
如此一來,妙虛更加不敢懈怠,他再次催動全身真氣,讓所有氣血流轉于十二道經脈之中,將自己的速度與力量提升到了巔峰狀態。
這正是白鶴觀鍛體術的精妙所在,通過這種方式把狀態推升至巔峰,可以使人在短時間內爆發出極強的戰力,哪怕是平平無奇的一記平推掌法,都能產生數倍于往常的傷害。
然后妙虛又從懷中掏出了兩張浮火符。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將浮火符甩出,而是讓熾烈的光團在自己的掌中燃燒起來。
這是修煉火系術法的修者所掌握的控火技能,這讓他們的肉身對低于自身境界的火焰傷害有較強的抗性。
雖然這熾烈燃燒的火焰熱力逼人,看似會燒焦人的手掌。
但在妙虛看來,他手掌上的熊熊火焰并不灼人,這種感覺就如同將自己的雙手浸入微溫的熱水中,既溫暖又舒心。
并非是妙虛不想直接操縱火系術法攻擊敵人,而是比起云清那個百年難得一見的術法天才來說,妙虛的修為實在是弱得可憐。
相比十次能成功一次的寒冰符,他浮火術的符咒雖然稍微好上那么一點兒,但距離小成境界還需要一段艱苦的修煉。
簡單來說,妙虛除了肉身強度比一般習武之人強韌數倍之外,其余幾乎沒有什么差別。而碰到真正的江湖高手,除了采用劍法或者掌法肉搏之外,并沒有像云清那樣呼風喚雷的克敵手段。
所以,眼前他只能通過掌中控火的方式,施展一套名為“七十二路火焰掌”的玄門基礎掌法,以期打倒敵人。就算依舊無法沾到“沈四娘”的衣角,至少也可以通過熾熱的掌風灼傷對方。
“有些意思。”一身白衣勝雪的“沈四娘”微勾唇角,露出令人玩味的淺笑。
面對妙虛這一路灼人的掌法,她終于不再左閃右避,而是伸手從身邊的杏花樹上折了一段花枝,握在手中充作長劍。
“折枝成劍?”妙虛不禁心中一沉,看來他確實是遇見了江湖高手。
眾所周知,任何武器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都可以達到不滯于外物的境界,隨手拈花飛葉即可傷人。
不過似乎劍術大成者,往往都喜歡采用“折枝成劍”的手法來應敵。
妙虛只好硬著頭皮,使出舉火燎原、焚天祭日、乾坤顛倒等等招式。
經過體內真氣和控火術的加持,他出招的速度和力量都提升了一倍有余,使出的這套火焰掌法虎虎生風,夾帶著灼人的氣浪。
不過,白衣女子的劍招顯然更為精妙,那枝杏花只有小指粗細,既無刃又無鋒,看似沒有任何殺傷力,但握在她手中卻絲毫不遜于一柄青鋒寶劍。
花枝飛舞之間,劍氣縱橫交錯。
僅憑刺、劈、撩、掃、點、抹等幾個簡單的基礎劍招,便輕松化解了妙虛一頓猛攻。
因有劍氣籠罩,她手中的花枝并未受火焰的灼傷,其上嬌嫩的花瓣依舊燦爛盛放。
這就是無招勝有招的境界嗎?
妙虛一邊出掌,一邊暗暗吃驚。
他曾聽掌門師伯說過,這世間各種修行只要道心堅定、專心一致,都會變得很強,強大一定程度,就有機會悟出屬于自己的道。
在江南道太湖畔,曾有一名劍圣,他以劍悟道三十一載,終有一日頓悟大道,羽化飛升成為了一名劍仙。
原來妙虛對這個傳說并不相信,他覺得修道一門若不專術法只修劍術,根本不可能成仙。
但今日見到這人的劍法,他開始相信掌門師伯所講的劍仙傳說,并非空穴來風。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足尖輕點高高躍起,身姿凌空倒懸宛若驚鴻掠影,以杏花為劍使了一招“雪花蓋頂”。
只見漫天花瓣飄零,紛紛如雨而下,那景色甚是美妙。
但妙虛卻無心欣賞美景,他只覺一股凌厲的劍氣,疾速地自上而下壓迫而來,不得不下意識做出應對。
他能夠感覺到,這道劍氣凌厲霸道,若被它傷及肺腑,普通的習武者絕對非死即傷。
就算是他這類自小服食丹藥、修煉鍛體之術的修士,恐怕也難免受傷,就算有小師叔的活血化瘀神藥外敷內服,他也得哼唧個十天半個月才能痊愈。
妙虛與人交手的經驗很少,身邊又沒有趁手的兵器,于是想閃身躲開避其鋒芒,但無奈那白衣女子的速度極快,還未等他施展身法,那花枝眨眼間就已經欺到頭頂。
妙虛雙掌一翻迎向白衣女子手中的花枝,準備以肉掌接下這道劍氣。
疼就疼幾天吧,大不了再多喝幾碗苦到令人翻白眼的湯藥。
他認命地閉上雙眼,準備承接這勢如破竹的一劍。
不過奇怪的是,那白衣女子似乎并沒有要傷害妙虛的意思。
她見對方并無更多對敵手段而是雙掌一翻準備硬抗,竟然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強攻取勝的意圖。
白衣女子手腕靈巧一翻,瞬間改變了花枝刺出的方向,然后伸出左掌輕輕拍向妙虛的手掌,借助兩掌相斥之力,讓身體在空中旋轉了半圈,無聲無息地落于地面。
那身形輕盈至極、又詭異至極,仿佛是一個沒有重量的幽靈。
妙虛修習鍛體之術多年,他曾經十分自信,若論武功修為至少能在江湖高手劍下走過幾招。
而此刻,妙虛不但連白衣女子的衣角都摸不著,面對她“折枝成劍”的主動一擊,甚至連躲避的能力都沒有。
簡直是辜負師父和師兄十多年的教導,給師門白鶴觀蒙羞了……
“你究竟是何人?為什么要假扮沈四娘!”妙虛看向那名白衣女子。
他此刻既羞且惱,心中窩著一道無名火。
打是打不過了,好在別人也沒有要傷害他的意圖,問問來歷應該也是無妨的。
等到那一天他術法大成,定要找個機會把她揍到滿地求饒,一雪今日之恥。
那白衣女子隨手將花瓣凋零的花枝扔掉,睜著一雙與沈青蓮極其相似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妙虛。
“你當真認不出我?”女子收斂笑容,換了一副較為冷酷的表情。
“難道我們認識?”妙虛一臉迷茫。
他從出生以來,認得的女子總共就得那么幾位,用兩只手就能數得過來。
就算眼前這位白衣女子易容成了“沈四娘”,也不代表她就是沈四娘。
更何況,妙虛也并不認識沈四娘,頂多算是見過她的尸體,并對她的過往有所了解。
白衣女子目光冷冽地盯著妙虛,淡淡開口道:“給你個提示——‘見機行事’。”
“見機行事?”妙虛一怔。
然后大約過了兩息的時間,他猛然記起了這四個字的出處。
一瞬間,妙虛如遭雷擊,石化在原地。
他感覺有一萬匹奔馬在自己腦內反復踩踏,讓他完全無法保持理智。
天殺的楊靖,居然易容成了沈四娘!
借給他一百個腦子,他也不會想到楊靖會有易容成女人的癖好。
再看看面前這位身高不足六尺,長發披肩,纖腰窄肩的窈窕女子,妙虛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
難怪云清師兄由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它肯定在一進入小宅的時候就嗅出了“沈四娘”是楊靖假扮的,然后一直躲在某個角落看我的笑話!
妙虛感覺自己胸中的那團無名火此刻正在熊熊燃燒,幾乎要把他的理智給燒沒了!
看見小道士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偽裝成白衣女子的楊靖淡定地點了點頭,又伸手撣了撣白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沈四娘屋里的血字你看見了吧。是有人趕在我們之前,悄悄潛入寫在墻壁上的。”楊靖淡淡道。
“什么?血字不是你寫上去的嗎?”妙虛的怒火立即被這件事給轉移了。
“不是。而且現場除了血字之外,還多了這樣東西。”楊靖從懷中摸出一件事物展示給妙虛看。
“一塊女子用的紅色紗巾?”妙虛立刻聯想起師兄從小婢女出偷出來的紅肚兜。
該不會是云清又偷了哪個婢女的私物,故意放在沈四娘房中吧?
“準確來說,是一段紅綾紗。”楊靖糾正道。
妙虛大吃一驚:“紅綾紗?莫非有人故意映射紅綾失蹤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