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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銹蝕的劍

  • 毀滅黎明
  • 狼家二萌神
  • 3084字
  • 2020-10-31 23:58:42

“上尉,以上信息均屬實。”

人工智能不含一絲情感的機械聲音,就像一顆子彈打中了陸遠眉心,撞得他剛剛清醒了的腦袋重又變成一灘漿糊,他滿腦子都在回蕩著“唯一幸存者”這幾個字。

陸遠攥緊拳頭,不覺間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從軍多年,艦隊自宙神星拔錨遠征,什么困境絕境他都經歷過,當初哨衛戰役里艦隊接連損失四艘巡洋艦,他和弟兄們守在241.3高地三個多月,沒補給沒支援,挺過來了。雷神星戰役,艦隊定位失誤,整個機動師扔進了海里,大家硬是靠抱著空投艙游到岸邊繼續戰斗,挺過來了。星碑要塞戰斗面對一個滿編帝國機甲師,挺過來了。現在這個該死的破銅爛鐵告訴陸遠,就你一個人活著。

就他嗎你一個人活著!

陸遠強行壓抑下憤怒,他不信智能所說的每一個字,憑什么信!這絕對是一個被帝國佬入侵了中樞,轉變立場的敵方智能,想誘惑他一步步叛變!他陸遠來自于有光榮傳統的軌道機動部隊,是永遠忠誠永遠驕傲的傘兵!

于是陸遠不再廢話,也不待所謂的“轉輸電力”打開艙門,返身抄起短劍就是掄壞了廣播器,先叫智能閉上嘴。

陸遠返身找到每個艙位都會設置的緊急裝備箱,扒拉出加壓防護服穿上,使出很大勁才背上了氣瓶。

肚子一陣火燒火燎的痛,是餓的。陸遠掃下了裝備箱內一切物品,從焊槍到損管滅火器應有盡有,偏偏就是沒有食物。

但陸遠已經餓到管不了太多了,擰開止痛藥瓶蓋就是一股腦地把藥片倒進嘴里,這才稍稍緩解了饑餓感。在長達六七年的休眠里僅靠營養液緩慢補充消耗,任誰醒來都餓的發慌。

“嗡,嗡~”焊槍噴出道暗藍火焰,頃刻間熔開了艙門電子鎖,然后陸遠把短劍劍鞘插入到熔融口,奮力砸脫了整塊鎖盤,“叮”地一下,艙門便自動滑開。

陸遠謹慎地探出頭去,寒氣撲面,艙道黑暗且寂靜,隔了相當一段距離才有一盞應急燈。陸遠舔了舔嘴唇,緩緩啟開劍鞘,見短劍一抹寒光映過,心下頓時安穩許多,吐出口濁氣,陸遠竄出休眠艙。

防護靴踩過艙道,地面似乎被凍地梆硬,即便輕輕走過也有“咚咚聲”,緊急防護服不似陸遠的傘兵戰斗服一般極為智能,沒法看到艙內溫度、濕度等一應環境信息,但鑲嵌在小臂處的雙金屬溫度計表指針已跌落到零下30度,而且下降趨勢仍未止住。

回頭看向艙道盡頭,陰影內的應急燈紅光隱約照出了些紋理紋路,陸遠一眼就認得出這是扇區域氣密閘門,用于封鎖失壓區域或者是脫離區域模塊,日冕號上到處都是這種氣閘門。平時偶爾會在消毒時落下,陸遠這時只得希望夕云號這扇閘門也只是如此之用。

陸遠手撫過艙壁,入手干燥繃緊,不見一絲冰霜,夕云號顯然是真的墜毀有一段時日了,隨處可見的中央加濕器管線要么凍在極堅硬的冰坨內,要么干脆就崩裂了。

于是陸遠趕緊走快了些,在這種溫度內,他不敢停留太久,以現在體力鬧不好就靴子凍住,屆時很難拔出。陸遠猜測夕云號墜毀的星球十有八九如鷹谷星一般,是一顆空氣內含氨量高,呼吸幾分鐘就吃不消的冰凍行星。

起碼著陸環境不是太差。陸遠心想道。倒也是,好歹沒跌進恒星或者氣態行星里去吧……

陸遠繼續向前摸索前進,走的磕磕絆絆,沒辦法,陸遠從未登上過夕云號護衛艦,這類小型軍艦光承載反物質聚變堆就不得不設計地極為緊湊,和艦內猶如城市圈的戰列艦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小也有小的好處,重要艙室往往離的比較近,但陸遠并不著急去艦橋,一旦敵軍侵入,艦橋必定是首先打擊目標,就目前這副樣子,陸遠過去也毫無幫助,還不如檢視一下周圍,看看有無其他水兵。

能輔助行進的傘兵頭盔、通訊器、反重力模塊一件都不在身上,陸遠別無他法,只得順著模糊迷離的應急燈紅芒慢慢蹲姿走去,時不時用腕表表殼反光確定下位置。

說來也怪,陸遠所有的貼身物品都在,但嚴格的穿梭休眠不允許任何物件入艙,最多穿一件單衣。否則遇上光碑波動,動輒迷失在穿梭隧道內數年數十年,休眠封閉液在支持最多十年后即會干涸,屆時休眠艙內空氣循環會一點點剝離開物品表層,變成無法溶解的塵屑,吹入到呼吸道內,最終引發器官衰竭。

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良夜。一反過表殼,陸遠腦海便浮現出這句話。一位睿智老人對他行將出證的兒子的最后教導。

不知道父親在家里還好嗎?我藏起來的酒估計全喝光了吧。陸遠苦澀想到,晃晃頭,拋開無關思緒,繼續向前。

他睜大眼睛反復閱讀應急燈下的平面圖,越過兩個區位就是一個部署基地,哪兒一應設施完備,水兵們不在休眠艙也只能在那兒了。

陸遠一連撬開了好幾個小型氣密門,他不用看平面圖也知道沿著主干道走就一定得上部署基地,那兒是投送陸戰人員的主要場所,設施一應俱全包括逃生艙,很有可能會在哪兒找到人。

但每一扇氣密門都叫陸遠必須全力以赴,這么一搞,不多時就把好不容易攢下了的體力給耗德干凈,顧不上凍腳不凍腳,拄劍歇息好幾刻鐘才有力氣繼續出發。

待部署基地高大厚重的封鎖門矗在眼前,陸遠幾乎是靠著意志才能站穩。

草。陸遠在咕噥了幾聲,他可沒本事撬開封鎖門,便是一架機甲也休想。他看向一旁的終端,呼吸氣息凝結在面罩上又迅速散去。他本不想使用終端,免得叫人察覺到什么,但此刻也別無選擇了。

抹掉終端屏幕上塵土,手放到感應處,屏幕旋即亮起,映地陸遠的全身連體防護服泛過藍光。他點過數道選項,敲下“開門”一欄。

“轉輸電力中,請等待……”又是這道令人生厭的機械女聲。

一陣牙酸的鏈條轟鳴聲響過,陸遠趕緊躲到封鎖門后,剛露出條縫便不再動彈,像是卡住了什么,但足夠人穿過去了,陸遠即“嗖”一下擠過,躬身閃到一輛被地鎖固定住的戰車后,警惕地觀望前方。

不過陸遠的戒備注定要落空,隨著頂燈“蹬蹬蹬”啟動,部署基地立馬照地通亮。

陸遠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既不是凍的也不是餓的,他抓著車門把手勉力站起,“砰”的一聲巨響,一只頂燈陡然炸開,但陸遠踩過碎片,一步拖著一步,走過去,走到盡頭的封鎖門前。

這扇門下,堆滿了尸骸。

陸遠默然止步,一副副人們被失衡重力挾起,拍死在堅硬門后的慘烈景象,一如當時日冕號上。機械、雜物、戰車、機甲,全部堆擠在這兒,而水兵們的血肉就像是粘合劑,一層層地裹滿間隙然后凍結住。他不敢去想當時穿過光碑的那一刻是多么可怕,如果有生者,哪里能推開排山倒海卷來的重物和同伴?

這里就像沼澤,陷進去,怎么出來?

陸遠剛想回頭離開,但饑餓感驅使著他鬼使神差地走到封鎖門邊,他攀過白骨與機甲槍戟,他眼睛緊盯著幾米外一個水兵尸體,他拽扯著破爛的軍服坐到尸體旁邊,顫巍巍地解下尸體腰邊鼓囊囊的儲物包。

手指碰上儲物包紐扣的一剎那,陸遠像是被火燒到一般縮回手,他渾身一震,猛然醒悟過來自己在哪兒!在干什么!

他在這座同胞尸體壘成的小丘上刨食!跟一條野狗樣刨食!

部署基地內驟然響徹陸遠的嘶嚎聲,浸透了絕望、痛苦、悲哀。

直到嗓子沙啞,再也沒力氣吼了,陸遠才平靜下來,他抱著裝滿了罐頭的儲物包癡癡坐著,良久過后,他拿出一聽罐頭,手幾乎不能把開罐器插入罐頭里,他像個鬣狗般齜牙咧嘴地拼命撕扯剩下的遺尸。

挖出一勺飯放入嘴中,不知含幾秒才暖,不知嚼幾次才咽,陸遠僵硬地調動手臂,一勺勺吃掉冰冷的半罐飯。他再度把腦袋埋入膝蓋間,等到他把一切痛恨一切悲傷都消化掉,他才爬下小丘。

陸遠沒走多遠,面對著小丘,默默地彎腰鞠躬,隨后解下短劍,握住劍柄,“錚”地出鞘,舉起劍,對準心臟,毫不猶豫地刺下。

“噗~”預想中的刺痛一閃而逝,劍尖卻“當啷”折斷墜地,卻只是給防護服扎了層裂口,冷氣無情地侵入進來,又阻隔在內襯前。這支劍,竟駑鈍至此?

陸遠苦笑著提起榮譽短劍,劍脊都腐蝕地變色了,只余下靠近劍格那幾寸還鋒利依舊。他忘了休眠溶液會嚴重損傷榮譽短劍,把削鐵如泥的劍化作火柴棒。

陸遠沉重嘆息著,也許老伙計不舍得他死去,是啊,一柄傘兵榮譽短劍,它的歸宿應該是伴著一個傘兵長眠棺木。它的劍尖,永遠朝向敵人,朝向主人,已玷污了它的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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