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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不為人知(下)

  • 慰風塵
  • 酒醉西嶺
  • 3041字
  • 2020-11-01 09:25:36

“江參軍,江元柏?!”

“這可真是出人意料呢?!”

“我最開始以為你只是會阿諛奉承,溜須拍馬,沒想到江參軍做的這么大手筆,倒真是我小瞧了你啊!”許潘難掩心中驚愕,卻又故作輕挑地說道。

江元柏深知事情已經敗露,已是百口莫辯,索性雙手一攤,雙眼一合,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死豬不怕開水燙,混蛋不怕萬人唾,任你百般侮辱,千般嘲弄,萬般譏諷,他自“古井無波,泰然處之”,這就是臉皮厚的優點。

許潘眼見自己的話不起絲毫作用,心中怒火猛地升騰上卷,眼看著就要噴薄而出,或許是因為來時曾有人囑托,事情沒有查個水落石出之前,不得意氣用事。

熱血男兒許潘,氣惱歸氣惱,可經過多年的朝堂歷練,還是足以壓制住內心的沖動。他看著地上盤坐著的江元柏,眉心一皺,沒好氣地說道:“江參軍啊江參軍,讓在下猜猜你的心思。”

許潘單手抱胸,另一只手托著額頭,頭還不時地來回晃動,腳下動作左右騰挪,真得就像是在一絲不茍地思考揣度,迅忽之間,只見他眼神一閃,義正言辭道:“哦?我知道了,我猜你是良心發現了,覺得自己做的這些事情簡直是豬狗不如對不對?!”

話音剛落,許潘就忙將頭瞥向江元柏,迫切地想知道,江元柏此刻是什么表情,憤怒,驚訝,還是羞愧?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自己那一番冷嘲熱諷的話絲毫沒有影響到江元柏。自己噼里啪啦,自作多情地說這么多話,人家就和個沒事人似的。任你說的吐沫橫飛,我自巋然不動,頗有點視死如歸的意思。

許潘看著一言不發,頹然于地的江元柏,真的是氣不打一處來,一個抬頭正巧看到了那些被五花大綁,驚恐滿面的被困女人,心想怎么忘了正事,這才趕緊回頭看了一眼中軍頭官說道:“郭陽,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給那些人松綁啊,這些事情還要我教你不成!”

神機營中軍頭官聽到許潘的一聲叱喝,連忙點頭,旋即朝著身邊的幾個手下揮揮手,朝著那些被困女人跑了過去。

那些女人估計真的是給這些蹂躪踐踏她們的禽獸嚇怕了,郭陽他們剛一過去,心有余悸的女人們還以為又是些要欺辱她們的人,不禁發出一陣無助的惶恐,就算郭陽他們好說歹說,整個屋子還是陷在一片凄慘的哀嚎聲中。

許潘看著眼前這喧鬧的一幕,倒也說不上有多揪心難受,只是覺得煩心,心想這些女人怎么就像群鴨子一樣,嘎嘎嘎地叫個沒完,明明自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反倒被人當成無惡不作的豺狼虎豹。

貴為朝堂從二品武將的許潘,越想越覺得心里憋屈,卻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甩了甩衣袖,手指著那簇混作一談的人群喊道:“郭陽,動作快點,把她們松開后好生看著,還有清點一些人數籍貫,等明天鎮國侯發落!”

甫一說完,許潘又瞥了一眼動也不動的江元柏,滿臉獰笑道:“呦,倒是還忘了地上裝瘋賣傻的這個,一塊給我捆起來,要捆得結結實實的,咱們這位參軍不僅臉皮厚,身子骨也是糙得很。”

“是,屬下遵命!”

“”對了,還有他那些同黨,都給我綁結實點,別讓他們跑了!”

中軍頭官郭陽,一邊忙活著給受困女人們松綁,一邊應聲答應,忙得不亦樂乎。

剛想要走出屋子討個清靜的許潘還未來得及轉身,只聽地上剛才一言不發的江元柏生硬地迸出一段話,“你是偶然看到的,還是早就謀劃好的?”

許潘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致,歪著頭斜瞥著江元柏,砸了咂嘴說道:“江參軍,你覺得呢?”

江元柏沒有立刻回答,只見他充滿悔意和怨憤地望向許潘身后不遠處的那個小卒,小卒看到江元柏惡狠狠地盯著他,只覺得頭皮發麻,驚恐得垂下了頭,全身寒顫不停。

許潘隨即回頭看了一眼一直拋在腦后,差點都忘了的小卒,剛才情急之下,出手將他解救,估計他直到這會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呢。

許潘看到小卒那張稚嫩的臉上寫滿的驚慌之色,不由得笑出聲來,回過頭后又朝著江元柏露出邪魅的一哂,道:“江參軍,我說你點也真夠背的,怎么就這么巧讓這個小娃娃看到了呢?”

“你這心也真夠大,在這么個節骨眼上,又是做得這種喪盡天良,傷天害理的勾當,自己也不跟著過去看看,這下好了吧?徹底把自己給搭上了,可惜嘍!”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真得以為你們做得滴水不漏,天衣無縫么?”

聽到這充滿嘲諷的話音,江元柏又羞又惱,倘若還有幾分余力真是想爭個魚死網破,可看見他那幾個同伙被神機營給捆得嚴嚴實實地丟在墻角,有的還被打昏了過去,此情此景,困獸難斗。

過了半晌,興許是覺得此時仍未成死局,尚有幾步活子可走,江元柏便幽幽說道:“許提督,鎮國侯知道這件事么......”

許潘瞇縫起雙眼,冷漠道:“鎮國知不知道有什么關系么?就算現在不知,明天一早也就知道了。”

江元柏舔了舔嘴角早已干涸凝固的血跡,長舒一口氣,緩緩說道:“許提督,你我都是軍中之人,雖然之前并無交情,但是江某想和許提督你做一個交易。”

江元柏抬頭看了一眼許潘,眼神中竟流露出了一絲乞求,“或者說,是想求你一件事。”

“哦,什么事?在下倒是愿聞其詳!”

江元柏見事情確有周旋的余地,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也不管這稻草是否牢固可靠,便振作起精神,單手撐地,忍著肚子上的陣陣隱痛艱難地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朝著江元柏拱了拱手,無比恭敬道:“許提督大人有大量,江某是想求,求許提督念在同為軍旅中人,網開一面,就裝作什么都沒有看見,放我一條生路。”

話音剛落,許潘嘴角微翹,一臉的詫異與不屑,搖了搖頭說道:“江參軍你是不是被我那一腳給踹傻了,要是真的將你踹傻了,那倒是我的不對了,不過!我實在是沒想明白你怎么會說這話?!”

江元柏咬著嘴唇,一字一句道:“我剛才說了,這是交易,我不會虧待許提督的。”

“嘿嘿,你要給我什么好處?說來聽聽,要是籌碼夠高,我想,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不懂事故之人。”許潘搓了搓手,一臉狡黠地說道。

“只要是許提督答應放我一馬,我以后定對許提督感恩戴德,沒齒難忘。”

“這......看來江參軍,心不夠誠啊,就這么幾句云里霧里、不咸不淡的話就把我打發了?當我是傻子好糊弄呢!”許潘嗤之以鼻。

“干我們這一行的,掙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銀兩,許提督雖然貴為朝廷從二品大員,其實一年到頭也見不著多少油水,江某從軍多年還算有點積蓄,盡數給你怎樣?”

許潘也不去避諱屋內的其他人,扯扯嘴角道:“你一年俸祿才幾個錢?就想著買通我,陪你一起冒險。”

“會讓你滿意的......”

“難不成江參軍還有別的營生不成?事到如今,你也和我說句實話吧,煙州那些村民,是不是你們去劫掠的?”許潘刻意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說著便拿起了一把彎刀放在手里把玩,眼睛死死地盯著江元柏,想要將眼前人引向自己想要探究的方向,“這是你表誠意的好機會!希望江參軍也能做一個聰明人!”

江元柏聽到許潘所言,沉默了好久后才從嘴里擠出一個是字。

許潘想到這一路走來,親眼目睹的慘狀,心中的不平之火頓時熊熊燃燒起來,但是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便強壓下那一股沖動,道:“這么大的手筆,光你自己怕是沒這么大能耐吧。我也不問同謀是誰了,那也沒什么意義,就和我說是誰指使的吧?!”

“我只能說這么多了!若是許提督覺得這個生意可做就做,覺得不可做就不做。”

“秦將軍?!”

“請便吧。”

乍冷的語氣,毫不妥協的語氣。

“江元柏,我以為你們讀過幾年書的人,就算腦瓜子再不靈光,也總該能夠分辨得清楚境況。”

“我本以為你是聰明人,沒成想是個十足的蠢貨,你也不想想,我既然能夠率兵營救,而不是只身前來,自然不是偶然之舉。”

“鎮國侯早已明了此事,這事你說與不說,結果都是一樣,作奸犯科之人,一個也甭想跑,一個也跑不掉。”

許潘將其中利害關系一一告知,可那江元柏卻鐵了心地緘口不言。

“骨氣倒硬起來了,你他娘的可真是丟咱軍人的臉!”許潘再也忍不住了了,大罵一聲,凜冽寒光驟起,一柄彎刀便朝江元柏身上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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