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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先禮后兵

  • 慰風塵
  • 酒醉西嶺
  • 3029字
  • 2020-11-01 09:25:36

這南雪城雖說在煙州也是屈指可數的大城,單論規模與自古就是富庶之地的楚州都不遑多讓,可這城中的百姓的生活,卻與那江南水鄉判若云泥。

街面上匆匆而過的市井百姓,個個槁項黃馘、面黃肌瘦,衣服也是清一色的晦暗,沒有絲毫生活色彩可言。

天還未黑,寬敞的街道上,零星幾個開張的店鋪前面也是門可羅雀,偌大的南雪城彌漫著的不是勃勃生機而是一片死寂蕭瑟,死一般的蕭瑟。

騎馬進入城內的何解親眼目睹這般蕭條景象,親眼目睹那些混跡于街頭巷尾的居民慌里慌張地,從自己身畔低頭而過,那看不清的容顏和表情,使同樣是窮苦出身的何解心里越發不是滋味,他一路眉頭緊鎖,不住地搖頭嘆息。

南雪城參軍江元柏倒也不是一個糊涂人,看到何解這幅樣子,思忖好久的話終于還是說了出來,“鎮國侯,北境這邊烽火驟起,多少百姓流離失所,這南雪城比起來還算好過得了。”

聽到這話,一旁深諳官場的許潘輕輕咂了咂嘴,露出了滿目鄙夷之色,身為一方守衛想的不是造福百姓,為自己開脫邀功倒是比誰都在行。

何解也是心中不悅,但想到現在還不能撕破臉,便故作深沉地說道:“江參軍,聽你這么說來,我還得替這一城百姓好好地謝謝你啊。”

不痛不癢的一句話,讓江元柏如坐針氈,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便趕忙辯解道:“不不不,主要是拖圣上和鎮國侯的洪福,下官怎敢居功。”

“你這話可不就是這個意思么?怎么,夸贊你還覺得不好意思啊?我看你們是心中有愧,做賊心虛吧!”何憂畢竟還是一腔熱血的青年,哪里顧得那些虛禮,一張口就直沖要害,絲毫不留情面。

“憂兒,不得放肆,這里什么時候輪到你來置喙過問。”何解瞥了何憂一眼,聲色俱厲地說道,可看到兒子那張正義凌然的臉龐,眼神中又飄過一抹喜悅,心里有說不出的欣慰。

何憂被父親一頓斥責,雖向來對父親言聽計從,不敢有絲毫違逆,但此刻還是難以承受這無妄之災,只感覺受到了莫大委屈。

想著,何憂全身微顫,緊緊地抿住了嘴,俊秀的臉繃著,倔強地扭向一邊。

何解看到兒子這副模樣,心里覺得好笑,隨即扯扯嘴角說道:“江參軍,犬子剛隨我出來不久,言語上沖撞了些,你不要在意。”

“年輕人嘛!說話做事總是不經過深思熟慮,完全不懂得輕重。”

“像江參軍、秦將軍這等父母官,不但保得自己的名聲,更能愛民如子,守得一方凈土,實屬難得,實數不易。”

字字句句,誅心之言。

何參軍尷尬地點了點頭,鐵青的臉上強擰出一抹生硬的笑,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直跟隨在眾人身后的守將秦凱,在宿醉之后,終是在兩個士卒的攙扶下睡著了。

呼~呼~呼

扎心刺耳的鼾聲,蠢到極致的同僚,江元柏欲哭無淚,自覺顏面掃地。

“呦,秦將軍這是睡著了?本來還想著和他敘敘舊呢。”

“我剛從軍那會就十分崇拜敬仰秦愿老將軍,當時老將軍的事跡,可真所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我在前來煙州途中,就恨不得快馬加鞭,見識一下什么才叫做虎父無犬子。”

“可惜天公不作美,我來得真不湊巧,事到如今,那也只能麻煩江參軍帶我們先去館驛下榻,我們先稍稍休整一下,換身衣服,還有神機營的弟兄也勞煩江參軍照顧妥當。”何解語氣一轉,談笑風生的臉上立時蒙上一層陰霾,“晚上等秦將軍酒醒了,召集南雪城校騎以上的全部守將集合。”

“是,是,下官來安排。”江元柏維諾應承,待何解緩慢走過自己身側后,才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水。

......

更深月色寒鐵衣,北斗闌干南斗斜。

試問人間霜勝雪,大漠孤煙落日圓。

大漠的夜悄無聲息地襲來,躲藏了一整日的寒氣立即從四周曠野綿綿而出,從寂寥荒漠到蕭索人煙,肆無忌憚地侵蝕著一切。

剛同父親用過晚膳的何憂靠在一盆碳火之前烤著手,昏黃的燭光撒滿了整個房間,不算奢華卻也價值不菲的擺設陳列,與剛進城時,見到的景象渾然不同。

何憂第一次來煙州地界,再加上今夜寒意又刻薄了幾分,沒經歷什么苦楚的少年,不停地哆嗦著身體,不斷地朝手里和著氣。

何解在那盞燭光下神情肅穆,撫卷夜讀,大有古卷青燈的神韻。

“憂兒,這北漠之地,是不是比不了江南的舒適安逸啊?”

何憂聽聞,側身望了父親一眼,鄭重道:“江南水鄉自然是比不了,不過,能夠見識到星垂平野的廣闊天地,也是榮幸之至。”

“況且,孩兒此刻正在緊隨父親腳步,這不比待在江南水鄉更有意義?!”

何解溫煦一笑,手中書卷翻得越發歡快。

一陣小心翼翼的叩門聲。

“鎮國侯,末將是秦凱,南雪城的將士們都已在議軍堂等候,是不是?”隔著門窗的一個龐大身影語氣十分謙卑,看來酒醒后江元柏沒少給他嘮叨。

“怎么,秦將軍酒醒了?!”

“是,回鎮國侯,今天是末將酒后失態了,還望鎮國侯恕罪。”

“罷了,還希望秦將軍以后自重,這全城的百姓可都得仰仗秦將軍出心出力啊。”何解拍了拍烤著火的何憂,一把推開了門,看著門外佇立多時的秦凱,道,“秦將軍,請帶路吧。”

何解他們下榻的館驛,離著軍營已是咫尺之遙,騎馬緩行不久,便來到了那座巍峨建筑。

何解跳馬前行,穿堂而過,在行至議事堂門口時,對那懸于房門正中央的牌匾格外留心。

“赤膽忠心,好一個赤膽忠心啊!”

議軍堂內早就人頭攢動,等到何解一跨進門檻,眾將爭先恐后地拱手為禮,想要給這個新上任的頂頭上司留下個好印象,畢竟新官上任三把火,即便是胸無點墨的武將,也深知決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亂子。

眾星捧月的何解居中坐于正堂高座之上,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熟悉的面孔,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抬了抬手讓眾將各自找地方坐下。

“本帥初來乍到,對煙州的情況還不甚了解,以后少不了要多叨擾各位,還希望各位能夠與本將軍同心協力,共退外敵,為圣上分憂。”

眾將紛紛響應,無比熱忱。

“秦將軍,還不做個表率?這滿屋的兄弟我還不是很熟悉呢!”何解余光瞥了一眼肥膩的秦凱,慢條斯理道。

秦凱一聽,手撐著椅子把手艱難地站起來,憨憨道:“那就先從俺開始,末將是秦凱,是南雪城的守城大將,還望鎮國侯、大將軍以后多多指教,末將必定鞍前馬后,不辭辛勞。”

何解對于這等溜須拍馬之言,早已見怪不怪,旋即瞇瞇眼道:“談何指教,秦將軍過謙了,定國還得多依仗在座各位呢。”

話音稍頓,何解便繼續說道,“以后鎮國侯就不要再叫了,大家都是軍中之人,既然是軍人,那就當以軍人的稱呼相稱!”

在眾將異口同聲的贊同聲下,何解又讓他們依次介紹自己。

“下官江元柏,乃是南雪城參軍,拜見大帥!”

“末將崔帶,負責管理糧草、輜重,拜見大帥!”

“末將盧猛,在南雪城中擔任先鋒一職,善使一把開山大斧,久仰大帥威名!”

“末將鐘檜,煙州本地人士,見過大帥。”

......

南雪城中校騎以上的武將全都在場,三四十個武將將一一介紹自己,何解一一寒暄,不知不覺就到了夜深時分。

“這南雪城里面果然是臥虎藏龍,有眾將和南雪城的十萬強兵在,何懼那炎漠大軍,只要咱們齊心協力,建功立業還不是小事一樁。”

何解的話激起了眾將的斗志,換來眾將七嘴八舌的贊美聲。

不多時,何解突然以袖掩面,重重地打了一個哈欠,引得眾將停住了滔滔不絕的嘴。

江元柏最有眼力勁,趕緊站起身來,朝著何解作揖道:“大帥,您這一天夠辛苦的,不如您早點和公子、許參軍回房休息,等明天咱們再敘?”

何解看了看一臉恭敬的江元柏,頷首笑道:“還是江參軍有心,別說,本帥還真有些累了,就先走一步。”

何解又將臉轉向堂內的眾將,朗聲道:“各位,何某先失陪,等打了勝仗,再和你們痛痛快快地喝幾壺。”

話音剛落,何解就站立起身,走到秦凱身前,拍了拍秦凱的厚實虎背,一臉微笑得看著秦凱,“秦將軍,以后就多靠你了。”

秦凱憨笑地點點頭,心想這新來的大帥倒也不難相處,心里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就在何解回頭欲踏出門口的時候,將頭輕輕地瞥向不遠處的提督許潘,給了他一個眼神,許潘的頭輕輕一點,于陰暗處緩緩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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