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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夢纏

  • 諸界微塵里
  • 驟雨孤舟
  • 3492字
  • 2021-04-15 14:04:40

迷蒙中。

溫言又做了個夢。

裊裊云端中,一座龐然怪山似是沒有重量般懸浮著,山上,長著十分茂盛的林木花草,只聽鳥語不絕,馥郁的花香直沁心脾,讓人神清氣爽,如逢春而踏,驚鴻一瞥,更有模樣奇特的異獸沖飛而出,嬉戲打鬧。

若隱若現的山腰處,建有雕梁畫棟,琉瓦飛檐的座座殿宇,其中,正傳出蕪雜的人聲,仿若是群佛誦經,又像是密道醒世之號,每每停息,籠著殿宇的斑斕光輝,必然熾烈一分。

突然,畫面驟轉,殿宇中央的大石臺上,著一襲白衣的溫言迎風而立,星目中,滿是睥睨之意,袖中的大手一翻,現出一把絕世菜刀。

一條怪魚憑空而游,悠悠哉哉地從他面前飄過。

溫言瞪大了眼睛,目光如影隨形。

他長這么大,可從未見過如此囂張的魚!

隨即靈光一閃,這不就是白給?!

想罷,溫言掄起菜刀,鉚足力氣向著怪魚劈去,眼看刀刃就要觸碰到魚身,卻不料前一刻慢如龜速的怪魚,呼地化作一抹流光,眨眼沒了影子。

到嘴的魚跑了,嗯……應該是飛?

溫言悻然,轉頭看向那些殿宇,光照晃眼,人聲煩耳,透著一股子奇妙,他倒要去瞧瞧,里邊到底有什么貓膩!

才走了幾步,溫言只覺一股莫名刺骨的涼意,驟然從腳下升騰而上,他急忙低頭望去,發現下方石臺不知因為何故,竟已消失不見,轉而代之的,是一眼無盡,宛如擁有生命般瘋狂扭曲的黑暗!

且還沒溫言反應過來,山林殿宇便從他的視線中急速遠去。

直至,再也不見。

“啊!!”

一聲凄厲的嚎叫響起,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世。

溫言嗖地從床上坐起,面部僵硬,眼睛睜得滾圓,定了定緊張的心神,他抹掉額頭的冷汗,啞然苦笑。

從小時候起,他睡得就很不安穩,類似的怪夢不勝枚舉,但,起初只是三天兩頭的偶爾,到了最近幾年,變得愈發頻繁。

事出必有因,溫言思忖片刻,覺得自己深陷夢境只有兩種可能。

一,某種病癥;二,鬼怪作祟。

他聽說,腎虛者多夢……

荒謬!自己身強力壯,又是那不經男女之事的……

第一時間,溫言便快速地把這個可能性排除,至于那鬼怪作祟,他思來想去,實在找不出自己身上,有能讓鬼怪都覬覦的價值。

‘劣跡斑斑’的過去?

但鬼怪是邪,主持正道跟它們有什么關系?

不過思緒到這里,倒讓溫言想起一件令他極為火大的事情。

以前,有個道士從鎮上經過時,不堪夢擾的溫言便拉住他,祈求破一破。

那道士也好說話,收點破費后,便煞有介事地起法臺,對著溫言神神叨叨地做起消厄的法儀。

此事了卻,溫言便邀那旅途勞頓的道士到家中住宿一晚,以盡地主之誼。

從傍晚到月圓,兩人推杯換盞把臂言歡,越聊越是投機,就差拜下把子,結那異性的兄弟了。

不曾想醉的不省人事的溫言,又在半夜驚醒,鞋都沒穿,就怒氣沖沖地去找那道士,卻見客房人去樓空,且正堂墻上的咸魚,還少了一條,他這才如吃菩提,頓悟原地。

溫言轉念一想,此事除去當猴的滋味,還白白折了銀子與咸魚,平白無故多個笑柄,真是四喜臨門,到頭來,怪夢依舊做得風生水起。

世人總是把那不能解釋的事情,推歸到虛無縹緲的神魔鬼怪身上,這是世間的常態。

是不是病態,溫言不知道,但他覺得凡事清濁,瞬息萬變,總得有個立足之點才行,所以,雖然被那神棍騙過,他還是堅信,夢境是鬼怪作祟的產物,只不過它們隱藏的很好,沒有露出絲毫的馬腳而已。

有可能是操縱夢境的惡魔邪祟,吸人精氣的孤魂野鬼,亦或是山野精怪。

只是,這個群體太籠統太龐大,實在是難以清辯,而且自己又不是會尋妖捉鬼的高人。

嗯?

溫言不由地想到了那個八字胡中年人,以他翻手覆魚的神仙手段,想必斬妖除魔也應該不在話下的,等他再來時向他求證一下,說不定可以解決此事。

在這之前,還是先去學堂的藏書屋翻翻典籍,做一下鬼怪方面的常識功課,免得到時一問三不知,惹惱了神仙。

打定主意,溫言重重呼出一口濁氣,心中煩悶也隨之退去了些,他摒除雜念,轉頭望向窗外。

青碧蘊著朝云,微發著亮。

溫馨那個小家伙仍在熟睡,單薄的被子被她踢到一邊,嘴角噙笑,似乎在做什么美夢。

溫言搖搖頭,現在已入秋,天氣雖尚殘著炎熱,但日頭未出之前,總歸有些涼意的,稍不注意,很容易染上風寒感冒。

他輕輕地幫小家伙把被子蓋好,隨即躡手躡腳走出房間,從那晾衣桿拿下面巾,到天井里的水缸旁舀水洗漱。

此時。

萬籟俱靜,隱約還能聽見海浪聲。

溫言把臉胡亂抹干,接著把面巾隨手一扔,確認準確無誤落在那晾衣桿上后,打個響指,滿意一笑,抬腳向鎮上的集市走去。

出海歸來,次日便是大餐,這是小鎮上最近幾年興起的慣例習俗,意在慶祝平安歸來。

起初這個是溫言他們單單一家的習慣,主要原因,是因為溫馨嘴饞。

趁那個小家伙還沒起床、撒潑打滾之前,溫言便想早早把這事安排妥當。

出了門來,他從那屋與屋之間的旮旯廊道,望了眼朝歌山山腳,天色尚早,卻已有人在田畦中辛勤耕作著,小路旁,那青石堆砌的小水池邊,有許多婦人正用大棒追敲打著衣裳,這便是永樂小鎮忙碌的一天中,開端之幕了。

溫言收回目光,緩步穿梭在狹窄、道路歪扭的小巷里,沿途看見有許多老人坐在各自門前,兩兩相望,閑聊那家常之事。

老人們瞧見溫言,便想拉著他‘傾訴衷腸’。

溫言好不容易脫了身,步伐也快了些,才離去不遠,他卻是聽到了老人們那毫不掩飾的唏噓感慨,大體全是‘浪子回頭’‘懂了事’之類,言語中透著對晚輩的欣慰。

溫言摸摸鼻子,神色尷尬。

再走出一條巷道,前面豁然開朗,一條頗大的青石板街,兩邊皆是商鋪,路攤,招牌旗號五臟俱全,這便是小鎮的生意門道了。

溫言買了些肉包子,稍加思索后又多買了一些,再去那肉攤買斤五花,半條豬腿,進酒肆買了壇酒,一時間兩手滿滿當當。

確認沒什么遺漏后,他便‘大搖大擺’地朝著那個鎮上的學堂走去。

那間學堂在小鎮的中心,說是學堂,其實是私塾,是一個叫王意的老先生所開。

老先生年輕時,似乎是個志在闖蕩江湖的浪客,在外面闖蕩了一些年月后,便風塵仆仆地回到鎮子。

性情也是大變,其中緣由老先生倒是守口如瓶,不足為外人道。

向往過外邊花花世界的溫言曾問他,“外面是何光景?”

老先生說,“魑魅魍魎徒為耳,比不得小鎮清凈。”。

不像外面的男尊女卑,老先生奉行有教無類、學無禁忌,教授之廣闊,自他以下一輩,幾乎全是他的學生,可謂‘桃李滿鎮’。

溫言少年時,便是在這個學堂蒙學啟讀,只不過,當時的他進了學堂,卻整日顛三倒四,逃翹學術,用老先生的話來說就是‘太吵’,戒尺都不知道打斷了幾條。

想起那段偷閑躲靜,斗智斗勇的學堂時光,溫言不禁嘴角勾笑。

那壇子酒,便是溫言和老先生的‘交易’,一月兩次,可準他去藏書屋隨意借看書籍。

并非是老先生吝嗇囊中學識,倒買倒賣,而是溫言自己的意思。

事事要在情理。

現在這個時辰,孩童還未上學,溫言透過學堂那排打開的格子窗,看了個大概,三尺講臺,二幾書桌,這便是那‘云春學堂’了。

他把目光瞄向藏書屋,正只見神采矍鑠的老先生正伏在書桌上,翻頁的手指微微顫抖。

不愧是學識淵博的王意老師,真是個勤于研讀的人啊!

溫言心中感嘆道。

他走到老先生后面時,老先生仍渾然不覺,伸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行極為醒目的字。

‘為大者,實乃閨御’。

“咳!”溫言捂嘴咳嗽了一聲,接著轉過身去,以便先生脫去干系,之后,他就聽到后面傳來一陣慌亂的響動,然后慢慢歸于平靜。

“咳咳!”

聽到老先生的咳嗽聲響起,溫言適時轉過身,但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老先生一陣唾沫飛濺的劈頭蓋臉:“我說溫言啊,你也老大不了了,應該知道什么是禮義仁智信!禮節為先,進屋敲門,三歲小孩都會的東西!你怎么就不會呢?我這個老師,對你很失望啊!”

“是我唐突了,還望先生海涵!”

看老先生仍要念叨那道理,溫言忙把那壇子酒放在桌上,“我給您帶了您最喜歡的玉冰燒,您且消消氣。”

“還算你有心!”找到臺階的老先生眼睛一亮,隨即從書桌下翻出一個瓷碗,倒了個滿,自顧自喝了起來。

“我說溫言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我看那李家二女與你年紀相仿,品貌不差,如若不嫌棄,老師給你們牽橋搭線?”

咽下幾口玉冰燒,老先生面色紅潤,話也多了起來。

溫言左耳進右耳出,徑直走向西南角那個書架前。

這個書架藏書不多,大體全是一些記載亦或是想象的志異怪談。

目光緩緩略過書本,不經意間,他看見書架頂上,露出了書籍的一角,踮腳望去,發現上面只堆疊了寥寥幾本,奇怪的是,上面很干凈,有別于底下的灰塵蒙積。

溫言料想這幾本書如此不同尋常,定是書架精華所在。

老先生閉眼念念有詞:“溫言啊,畫卷中的夏蟬冬雪,書中的黃金屋,比不得女子的似水柔情啊……”

溫言不去接老先生的話頭,抬手從上面拿下一本書,粗略看,《谷欠之寶秘載》的書名赫然入目,他把書收進懷里,拿上從集市買來的家當,腳步無聲地出了藏書屋。

“溫言?”仍沒聽到回音的老先生有些不悅,睜開眼睛,卻見自己的‘得意學生’已然沒了蹤影。

“這臭小子,罷了罷了。”

老先生抿了一口玉冰燒,掏書翻書,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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