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監視
- 諸界微塵里
- 驟雨孤舟
- 3878字
- 2020-12-10 10:37:59
其實,左丘菊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但她想來可能是因為兩人許久未見的緣故,導致溫言難免生出相逢的激動。就如同自己一般,倒是可以理解的。況且,他還是那種心身極其不一的人。或許,這是不可逆的吧?
心念至此,左丘菊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溫言去好了。然而,她卻是低估了眼前這個男人。才不過瞬間,他的蹭蹭之勢,便直逼自己的各處感官。
好似火燒電擊般的感覺,讓左丘菊從頭顫到腳跟。她猛地抬起頭,只見溫言嘴角上掛著的邪笑。眼中,有種奇異的光線,正直勾勾,炙熱地從自己的臉上,緩緩移到身下。那是……饑餓的大灰狼尋得獵物,要大開血口的猙獰模樣!
左丘菊用盡全力一把推開溫言,同時驚呼道:“啊!色魔!”
隨只見,有黑影飛襲出去。
咚。
這下,是輪到撞在后面厚實冰墻上的溫言頭暈眼花了。他捂著后腦勺,痛得齜牙咧嘴,口中還呻吟道:“好好的,前輩干嘛帶球撞人?”
起先,左丘菊很疑惑,但她看了眼有些開闊的胸前后,便霎時恍悟了,氣得隨手拿起一個冰椅,對準溫言就是一甩,“去死!”
也不知道溫言是怎么想的,居然不閃不避,反而昂揚著腦袋,任由那冰藍的流星砸向自己的面門。
咔!
冰椅裂成了碎塊。溫言那首當其中的鼻子,雖仍是挺立非常,不似傷狀,但那兩個孔洞中的血,已洶涌到了下巴。縱使這般,他倒笑意吟吟,道:“假使前輩還不滿意的,可以再丟兩個過來,我命賤且硬,不礙事的。”
這一幕,左丘菊實是料不到的,在她預想中,溫言應該躲向一旁,嬉皮笑臉,對著自己說些沒羞沒躁的胡話……
“你瘋了?!”
左丘菊罵了一聲,跪爬著奔到溫言身邊,接著,她在自己無名指上的儲物法寶一陣翻找,拿出幾瓶療傷的丹藥,拔開塞子,抖出幾顆。
“先止血!吃!”左丘菊捏著溫言的嘴,將手中的花花綠綠生蠻懟進他的口中。
“唔……”溫言象征性地顛騰幾下腳,隨即主動吞咽下去。
還別說,都是薄荷味的,挺好!
舔了舔嘴唇的溫言胡亂抹了把人中,頓時沾了一手猩紅。他邊和左丘菊對視,邊偷偷拿起她的裙擺擦拭干凈,笑道:“幾日不見,你的美麗,超乎我的想象。”
左丘菊哪會不知溫言的小動作,只是不想再節外生枝罷了。她白了他一眼,嗔道:“油嘴滑舌!是了,你定是在外面浪歡了,跑來我這里嘚瑟來了是吧?”
溫言一怔,哈哈大笑,問道:“怎么,你很關心這個?”
“哪,哪有?”左丘菊俏臉一紅,頰上的粉黛,竟遮之不住了。
“在這里,過得好嗎?”溫言話鋒一轉。
左丘菊搖搖頭,又點點頭,道:“習慣了。”
“等我哪天有空了便跟門主求情,讓他放你出去。”溫言拍了拍左丘菊的肩膀,此間,還順勢揉了揉。
“不用!”左丘菊連忙擺手,低下腦袋,“關不夠百年,我不會離開這里的。”
溫言看了眼毫無禁制的周遭,自由進出的大門,當下也明白,左丘菊這是在為自己的罪行贖罪。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所犯,她有這個心,就足夠了。畢竟于現在看來,這個結果,總歸是不差的。遠比被剝皮抽筋拿去暴曬,或是就地處死來得更好,起碼,還有活路可言。
“那么,”溫言站起身,摸了摸左丘菊的藍腦袋,“我們百年之后再見咯?”
“啊”左丘菊愣了下,急忙站起身,緊緊抓住溫言的手,“你不來看我嗎?”
溫言疑惑地看左丘菊一眼,問道:“看你做什么?”
聽到這話,左丘菊氣得一腳踩在溫言的靴子上,奮力碾了碾,然后轉身冷道:“滾吧。”
看著那起伏不定的背影,溫言扯了扯嘴角,轉過身,往門口大踏步而去,頭也不回地拋下一句,“前輩,多保重身體。”
左丘菊驀地沖刺到門口,猛地一合冰門,“滾!!”
溫言那慢其他部位一截的屁股,差點遭了殃,與來時,卻又如出一轍了。
他頓足回望一眼,嘆口氣,沖飛而起。
屋里,以后背緊貼著冰門的左丘菊捂著嘴,無力滑落在地,不時,有忍不住的嗚咽聲響起,這一幕,持續了很久,很久……
誠然,她十分舍不得溫言。
可時勢終究如此,任憑左丘菊再怎么不愿,給出的交待,和自己的情感,都無法兼顧到位,難以兩全的了。
而另一邊,溫言已飄掠空中,周圍的景色很美,但他已無暇觀覽,只是木然的,仿佛沒有目的地似的往前去。
正此時,溫言的心中,忽然炸起一句:“小扶疾,你倒挺狠心的嘛,她多好的一個美嬌娘啊,就這么輕易放棄了?”
溫言沒好氣道:“關你什么事?我還沒說你呢,老藏在我的儲物法寶里偷窺這偷窺那,弄得我做些私活都不自在。”
華光一閃,他的身旁,出現了一個由烏光幻化而成的朦朧身影。
隨只聽,一本是道刀的慵懶嗓音響起:“私活?什么是私活?”
溫言瞪她一眼,道:“就是大小便!明白了吧?!”
一本是道刀上下打量溫言一圈,掩嘴笑道:“你的心可是老成老成的了,還裝那個清純,再說了,你穿衣服跟不穿衣服,在我眼里都沒什么區別,用得著這么在意嗎?”
“哪來的歪理?”溫言定下身形,以惡狠狠的兇相望著一本是道刀,“你要是不施展瞳術,用肉眼能看得清里邊?說白了,你就是饞我的身子,下賤!”
聽他這么說,一本是道刀可就不服氣了,義正言辭道:“誰沒事總維持著瞳術啊,不顯得閑的慌么,我這是出于你的安全著想,幫你觀察四周的情況呢,至于看你,那都是附帶的,不經意間發生的事情,是無心之失,這也能拿出來說事?”
“屁話!屁話至極!”溫言更不樂意了,鄙夷地給了一本是道刀一個中指,“這里是我家,還能發生什么不測不成,要我說啊,你就是打著維護公家的旗號,冠冕堂皇地行自己的方便罷了。”
一本是道刀撇撇嘴,滿不在乎道:“隨你怎么說,反正我就這樣!”
溫言只覺如鯁在喉,面色都漲得通紅,少頃,他緩緩吐出一句:“既然如此,那你總得做得公平一些吧?”
“什么意思?”一本是道刀歪著頭,很是不解。
“只能你看我,我卻不能看你,這不是擺明了是我吃虧嗎?”溫言一攤雙手,“從今天起,你也要對我坦誠相待!”
“咦?”一本是道刀嬌軀一顫,又嘖了聲,“原來你費盡心思繞了半天,就是為了看我的……啊?”
“怎么?”溫言一挑眉頭,嘴掛不屑,“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不是啦,”一本是道刀扭捏幾下身子,“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想,人家,也不是不能遷就的啦。”
溫言眼睛一亮,興奮道:“那你還不快拿出些誠意來?”
一本是道刀瞪大眼眸,震驚道:“就……就在這里?”
“找一處無人的地方?”溫言提議道。
一本是道刀突然噗嗤一笑,樂道:“小扶疾,你且看我現在這副模樣,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嗯?”溫言睜大眼睛,細細打量著一本是道刀,好片刻,他哆哆嗦嗦著嘴巴,“莫非,你現在就是光著的?!”
“可不是么!”一本是道刀得意地轉了幾圈,接著,她飛到溫言近前,點點他的鼻子,“你的齷齪計劃,泡湯了呢!”
臉色鐵青的溫言一言不發,轉過身,朝著苦樂峰火速飛去。
身后,一本石道刀的話語傳來:“喂,你不要看嗎?人家就站在這兒呢,讓你看個過癮,看個夠!”
溫言懶得回嘴,臉上,是如釋重負的燦爛神色。因為,經過此事后,他發現自己身上,那好像有人的目光如影隨形的感覺,已經消失得干干凈凈。
這就說明,那個喚作簡潔的刀靈收回了監視瞳術。
叫溫言如何不開心?
雖說她這個行為,是可能出于某種安全顧慮,好心之下對自己做出的保護措施,但,那種于人前不是裸體,卻勝似裸體的一絲不掛感,始終不是什么好事。
回到苦樂峰,溫言左顧右盼,仍是見不著尋意等人的身影,不由有些納悶。
——怪哉,她們又不是什么真的大忙人,怎地剛回來,就火急火燎地不知去了何處呢?而且,這都過了半日不止了!
他扭頭跟那個漂浮在半空的刀靈說道:“簡潔小姐姐,你不是長了雙水汪汪的千里眼么,那你幫我看看,她們究竟去了哪里,為何這么久都不回來。”
聽溫言借機嘲諷,簡潔倒不是很在意,只是點點頭,眸中烏光大盛。
此刻,天氣門中弟子驚疑不定,皆有種被上蒼俯視的不妙感。
難道是天劫要到了?
禁地深處,某老怪喃喃自語。
好一會,簡潔收回目光,道:“也沒什么,就是在跟你爹和你娘親他們聊天。”
“聊什么能聊半天不停息的?”溫言好奇道。
簡潔輕笑道:“沒什么,就是一人說一句你的壞話,誰說的多誰就贏。”
溫言哭笑不得,道:“尋意總不會參與其中吧,還有,這關趙鐵妞什么事?”
“沒,她們兩個好像去碎星秘境修煉去了。”簡潔答道。
“這還差不多,”溫言點點頭,“千年靈潮將近,我也該做點準備,提升點修為了,免得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就不太好了。”
“小扶疾你要閉關?”簡潔飄落到溫言身邊,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半個頭的男子。
“不是,”溫言拔起身形,往峰后飛去,撂下一句,“整個煉器房玩玩。”
“咦……”簡潔一臉嫌棄,跺跺腳,也跟了上去,“你不是有我了么,還煉那些個破玩意作甚,瞧誰不起啊?”
“非也非也,不要歪曲我的意思,”溫言擺擺手,“我只是想做些一次性的法器,好趁敵人不備時狠狠陰他一記,這樣省心又省力!”
簡潔忍俊不禁,笑道:“也虧得是你,正常人可做不來這事兒!”
隨后,她又問道:“咱家門里,不是有許多煉器房么,嗯,你前身的原住所那里也有,為什么還要再建一個呢,你,是多動癥吧?”
這話,屬實是把溫言問住了,他微張著嘴,啞口無言一陣,這才硬著脖子大聲道:“你懂個屁,這叫狡兔三窟,不嫌多的!”
“你……”簡潔促狹地看著耳根通紅的溫言,“是忘記有這茬了吧?”
只覺臉上無光的溫言伸出手,向簡潔不耐煩地揮動著,道:“去去去,你該哪玩哪玩去,不要妨礙哥的煉器大業!”
“是,”簡潔剎停在空中,行了個讓溫言看起來格外別扭的萬福,一閃而逝前,又打趣了他一句,“記性感人的陛下,煉器雖好,可不要貪煉哦!”
“切,”溫言對著空氣嗤了一聲,徑直墜向自己于之前就挑選好的小土坡上。
建造煉器房需要的材料,對比煉丹來說,不算繁多,但也不少,比如淬火爐,鍛造寶臺,強化爐,過青池,調屬箱……
當然,這一切是在有一塊很寬敞的空地前提下,才能陸續建起,完善。
說干就干,溫言操起一把體型可大可小的法鏟,對此處的花草樹木土上下翻飛。
華光陣陣。
這里漸漸禿了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