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祭天
- 諸界微塵里
- 驟雨孤舟
- 3695字
- 2020-11-30 21:40:59
溫言滿頭大汗地忙活好些時辰后,煉器房,終于算是大功造成,從遠處看上去,外表倒是和尋常木屋并無兩樣,可一旦走近前去細觀時,便會發現它整個架構的銜釘拼接,極其粗制濫造,不僅是模樣歪歪扭扭的,墻體上的裂紋也很多,木板與木板之間的縫隙,還可以側伸過一個手板,儼然像是似塌未塌的危房。
溫言卻是點頭拍手,口中大呼完美,對自己的杰作很滿意,緊接著,他便迫不及待走進煉器房中,再頭也不回的順腳一勾,砰地關緊大門。
與此同時,外墻中央的裂紋,驀地驟閃出帶著符文的光芒,如同漣漪般緩緩擴散流通,頂盡之后又收縮而回,一張一翕間,與呼吸無異,而那些縫隙,有黑霧涌出,蒙蒙升騰,將煉器房收斂不見。
這里的景象,竟變得和未動工之前一毛一樣!
墻上的裂紋,其實是強固化陣法,以防止煉器失敗,炸得周遭滿目瘡痍,畢竟,有猛人曾自詡技藝超群,直接省去這重要的一環,結果是,他煉器失敗后所產生的大爆炸,轟得兩三座山峰都歸作了虛無。
現在,這個鐵頭娃總算學乖了,布下的強固化陣法,都是按照自己當下所能施展出的最高階級,來進行規劃的,足足有十八重之多,可想而知它防御力,包容力,只要不是亂搞什么神兵仙器的大手筆,應付一些小打小鬧,自然是卓卓有余。
霧氣,其實是隱匿和隔音兩用的陣法,防止屋里和外界互相吵擾,制造出一個相對安靜舒適的煉器環境,避免因為“你媽喊你回家吃飯”“你老婆快生了”“你家的小強死了”類似的破事,而偃旗息鼓。
溫言點燃爐火,待到火候足夠,他便從儲物法寶里拿出一堆物事,送進煉器爐內,開始漫長的淬火過程。
既然是一次性法器,溫言自是不舍得用最好的材料,選的,皆都中中庸庸,力求能起效果就成,他也明白,這種陰險的東西對修真者而言,上限低得可憐,幾近撓癢,而下限,強到可怕,所謂的正中下懷,估計就是這么個意思。
沒錯,溫言的想法是——打得低境修士嗷嗷直叫,哭爹喊娘!
他現在所煉的,是一種叫‘回旋花鏢’的投擲類法器。
當然,喜歡連環的溫言,肯定不會讓它這么‘單純’的,比如什么放射型小陣法啊,觸碰就炸的小陣法啊,使人產生幻覺的小陣法,等等等,能塞多少,那就塞多少。
這樣,總不會愧對‘花’之名了吧?
等到回旋花鏢煉夠數量,溫言還會嘗試煉一些陷阱類的法器。
咳,一腳踩下去,必定原地大升天?
這是不可能的啦,哥是這般善良的人啊。
什么,修真者大多是在飛,不會著地?
那就加幾個‘斂息斂形’‘氣機鎖定’‘飛行’之類的小陣法,不會太為難吧?
想著想著,溫言流下了口水。
一晃,已過去半日。
疲勞的溫言,有氣無力地出了煉器房。
“這都見月亮了啊?”他抬頭喃喃自語道,眼中,有神光炯炯。
這次煉器,以一字表之,值!
一共出產八百多枚回旋花鏢,五百多個‘地驚雷’,如若君入甕,就問你死不死,不死?軟仙散!迷神散!還不死?哥的真身到了!
“師兄,你在傻笑什么啊?”
一道清脆嗓音突然在溫言的耳畔響起。
溫言鼻子動了動,扭頭定睛一看,笑道:“原來是師妹啊,有事嗎?”
靈鴛微微低頭白了溫言一眼,雙手不安地玩弄著裙子,扭捏著嬌軀嗔道:“沒事就不能找師兄你了嗎,我們現在,可是那種關系哦。”
“然也然也,”溫言樂呵呵地搖頭晃腦,“我們是堅不可摧的師兄妹關系!”
靈鴛一聽,氣得猛跺一腳,瞪眼道:“師兄你眼睛是長在屁股上了么,這時候還沒看出來我現在有什么不同?”
“嗯……”溫言摸著下巴上下大量靈鴛一圈,后知后覺地大吃一驚,“咦,師妹你怎么換上裙子了,啊,你的頭發怎么也盤起來了,嘶,你的臉……怎么紅得跟猴臀一樣?”
“這就是你的遺言么?”靈鴛纖手一翻,現出一把長劍,隨即將其放在溫言的脖子上,冷盯著他,“我允許你再重新組織一下語言再說話!”
溫言哭喪著臉,雙手一攤,勸道:“師妹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干嘛舞刀弄槍,搬劍玩鞭,又是何必呢,又是何苦呢?”
“少說廢話,我不吃這套!”緊咬著貝齒,下唇用力抿著上唇,眼睛張得滾圓的靈鴛伸出空閑的手,一把抓著溫言的衣領,將他提拉到自己近前,“師兄,你的脖子皮滑肉嫩的,經不經得起我這把殺豬劍的宰割呢?”
胭脂水粉的香氣,夾雜著女子的體香,撲進了溫言的肺腑中,讓他此前那煉器的苦悶,一時間全都拋在腦后,有些撥開云霧,神清氣爽之感。
溫言抬起手覆在靈鴛的小臉上,用大拇指輕撫幾下,微笑道:“師妹你以前的樣子就很好看,根本不需要用這些東西來映襯的,說不得,還跌份呢,不過,這長裙倒是很好看,比你之前穿的那身,還更能體現你的美,至于你的頭發……是有什么風俗說法嗎?”
“真的?”靈鴛頓時喜笑顏開,輕輕放開抓著溫言衣領的纖手,再幫他細細打理著上面的褶皺,“師兄你喜歡的話,那我以后就穿這身了哦。”
“好好,”溫言溫聲笑著,復而指了指靈鴛頭上那盤的極高的橘發,“干嘛要梳理成這個樣子,不嫌累贅么?”
“嗯嗯,”靈鴛點點頭,輕吐蘭氣,“它可麻煩,可重了,人家的小腦瓜,都要把持不住了呢,但尋意姐姐說這是已為人婦的裝扮,不能免去的。”
“你扯你師姐干嘛,”溫言哭笑不得,心中知曉了個大概,“她都那樣了……都沒這樣,你一個沒那樣的……干嘛這樣?”
靈鴛眨眨眼,不解道:“師兄,你說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一句都聽不懂?”
“嗨,”溫言擺擺手,一臉滿不在乎,“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你還說人家小!”靈鴛惱得使出一記粉拳砸在了溫言的胸口上。
溫言打了個哈哈,牽起靈鴛的手,抬腳往小屋的方向走去,“累了一天,我的肚子都有些餓了,好想吃烤魚啊!”
靈鴛的俏臉忽然變得通紅,極小聲喃道:“人家……人家才不會給你做飯呢。”
聽不真切的溫言奇怪道:“師妹你嘀咕啥呢?”
“啊!”靈鴛搖了搖頭,簡單盤好的長發霎時傾瀉而下,“沒,沒什么。”
溫言笑道:“那就走吧。”
靈鴛頷首道:“嗯!”
兩人飛身上天,片刻后,在小屋前落下。
正忙著燒烤的溫馨放下手中的活兒,小跑撲到溫言的懷里,嘟嘴道:“哥哥,你這一日都去干嘛了,我們都快急死了都!”
溫言摸了摸溫馨的小腦袋,微笑道:“忙~嘛。”
“那一定餓壞了吧?”溫馨掙脫開溫言的環抱,興沖沖跑到篝火旁,拿起一條烤魚,又跑到他面前高高揚起,“吶,涼了就不好吃了!”
“真乖,”溫言點了點溫馨的鼻子,扶著她的后腦勺走到篝火旁,找了張椅子坐下,邊對著烤魚下口,邊含糊不清地疑惑一句,“我臉上有花嗎,你們干嘛都這樣看著我?”
自從心事已了,性子便大開的興鹿霞嘻嘻笑道:“老婆看老公,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疾哥哥怎地這般多疑心?”
溫言不置可否,問道:“尋意和趙鐵妞呢,還在修煉么?”
故意晃蕩著腦袋興鹿霞答道:“嗯,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我們……”
溫言看了眼興鹿霞頭上那跟靈鴛一樣盤好的頭發,一樣的妝容后,便懶得理會。于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不用想,定是因為管事的尋意不在,這兩個女子就放飛自我了。互相唆使,互相提意見,再互幫互忙,整了‘少女變少婦’這么一出。
而此刻,興鹿霞又含情脈脈的欲說還休……
看來,她們是得了虛的名分后,要進軍實的名分了!
也就在這時,一旁的靈鴛附和道:“對對對,鹿霞妹妹說的對,夜很深了,師兄,我們還是快些去休息吧。”
果不其然!
現在才戌時四刻,還夜深,呸!
溫言皮笑肉不笑道:“你們要是累了,就趕緊去歇息吧。”
對面的興鹿霞站起身,款步輕移到溫言身旁,蹲下身子,抓住他一條胳膊,媚眼如絲道:“這眼見夜黑風高,四下又無人的,前有餓狼咆喊,后有猛虎嘯林,我們這些弱女子,難免會心生害怕,很想尋求一個有力,且安全的避風港呢。”
靈鴛湊了近來,也摟抓著溫言另外一條胳膊,然后閃閃縮縮地望了眼周遭,小嘴兒一扁道:“就是咯,此地遠看山有惡相外露,近看水有毒物,上有妖氣翻騰,下有魍魎隱伏,我們雖是不食煙火的仙子,但手無縛雞之力的呢,還望神通廣大的師兄,搭救一下才是啊!”
見這兩個女子裝得似模似樣的,又說得有趣,溫言忍俊不禁,咳嗽一聲,淡然道:“你們的意思呢,我明白了,嗯……你們先去洗個澡吧,完了在屋里躺好等我,我吃完這條烤魚,隨后就到!”
興鹿霞和靈鴛對視一眼,難掩激動之色,嗖一下,兩人便都消失不見。
未久,小屋里傳來嘩嘩的水聲。
兼之女子的某種怪吼……
溫言會讓她們如愿以償嗎?
當然不!
溫言瞥了一眼正在賣力烤著丑魚的溫馨,朝她勾勾手指,傳音道:“妹妹,快過來,哥哥與你有話要說。”
極力掩飾難過之情的溫馨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撒丫子跑到溫言身旁,挨著他問道:“哥哥,什么話?”
溫言蹲下身,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身后,嘴唇無聲蠕動:“快上來,我們一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溫馨眨巴眨巴眼睛,接著又猛地瞪圓,笑著麻溜爬上溫言的后背,緊緊摟住。
隨只見,一縷青煙無聲無息上升,消失在了朦朧的天際中。
而屋里的水聲歡聲笑語聲,持續好久之后,終是漸漸平息下去,靈鴛和興鹿霞躺去床上,裹在被子里,嘰嘰喳喳地討論著點著燈好,還不是不點著燈好的問題,說了一陣,也得不出個所以然,索性作罷,皆都安安靜靜的等待的溫言的到來。
可她們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卻是只聽到了篝火的啪啪聲,再無他語。
兩人大感不妙,忙穿好衣衫急急出了門。
小風兒一刮,留下的,唯有寂寥二字。
靈鴛和興鹿霞往苦樂峰每個角落尋了個遍,仍是找不著溫言的身影。
這下,她們也了然了。
溫言在放鴿子……
“我要殺師兄來祭天!”
“我要殺老公來祭天!”
憤怒的回音陣陣,響徹這片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