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日月
- 諸界微塵里
- 驟雨孤舟
- 3448字
- 2020-11-22 21:40:59
與此同時,麗天秘境中,某個傳送陣臺華光閃爍,現出了溫言的身影。
他衣衫上的好些地方,沾染著許多漬泥和綠跡,腦袋后,還掛著一根不知從何處惹來的小樹枝,正一起一伏地擺動著。
整副模樣,顯得非常的滑稽,十分的狼狽。
融著周遭環境溜跑了好一會,鉆進草叢的溫言才停下步子,拄著膝蓋喘粗氣。
這里,是他之前蹲過的風水寶地。
倘若扒開等人高的草往前看,還能看見已然空蕩的校武臺。
舉目無親,又四下無人的,溫言倒不甚在意,伸出手,摩挲著長了粗糙且細小絨毛的大葉子,親切道:“一來二去老伙計,今晚,你我又要做伴了。”
忽然。
他后面的草叢沙沙作響。
溫言打起十二分精神,小聲問:“誰?”
那草叢只是兀自動作,并沒有回答他的話語。
莫不是一時興起,棲息此地的仙鶴?
溫言躬著身子,挪至貓步緩慢接近那朵草叢,手中,有暗霧正在涌動。
嘩——嘩——
撩開草叢,他卻是看不見有任何動物存在,仿佛,剛才一幕只是自己一廂情愿的幻覺。
怪哉,難不成這里還能有鬼不成?
撓著頭的溫言,百思不得其解。
“嘿!”
一聲清脆調皮的嗓音,突然在他身后炸起。
打了個激靈的溫言,下意識握手成拳,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下。
咯!
嚓。
故弄啥玄虛,這下,你玩完了吧?
掛著笑容的溫言邊想邊拍了拍手,可剛轉過身,他臉上的得意之色便霎時斂去,換上瞠目咋舌的表情。
“喂!你醒醒啊,你不要嚇我啊喂!”
溫言慌忙跪地,抓著昏暈之人的肩膀搖搖晃晃,在此期間,還不時伸手拍拍那張白皙的俏臉。
但無論他怎么做,地上的人就跟不怕滾水燙的死豬一般,動靜全無。
甚至……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
失手打死為了自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未來老婆?
這特么說給誰聽,誰都不信啊!
溫言默念清心咒,強制讓自己冷靜下來,伸手往儲物法寶里翻翻找找。
“大日如來丸?不對!我愛一條柴?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寶雞……鳳凰丹?具有補氣養血,疏經止帶之功效,多用于氣血兩虛,腰膝酸軟,崩漏帶下的月信不調?靈鴛你特么的,這是你自己的儲物法寶吧?!”
聽聞這番話語,躺在地上裝昏的興鹿霞,差點沒收住刻意內斂的氣息,笑出聲來,好在她及時懸崖勒馬,總算堪堪憋住。
也恰因為如此,興鹿霞的臉色禁不住地漲得通紅。
忙得焦頭爛額的溫言一看,頓時更慌了,也不管那些破丹爛藥能不能起到效果,大手一抓,從花花綠綠的精美瓶子中掏出一大把,胡亂塞進已經‘逆血攻腦’的興鹿霞口中。
咳,千難萬難,事有愿違。
不管溫言怎么掰扯,那誘人的櫻桃小嘴兒就跟鐵做似的,真,紋絲也不帶動的,怎一個硬字了得。
他不信邪地扣了一陣,終是放棄,兀自氣喘吁吁。
驀地,溫言心中升起了一個很奇怪的念頭——親她,你就能救她!
這……
溫言搖搖頭,把這不切實際的想法拋在腦后。
親一下就能救人,那要太夫有何用?
端的是狗屁不通!
可是,就算溫言已經憑著理智強行鎮壓,那念頭卻一直在反彈,而且反彈得極其厲害,才一會,便占據了他的腦海,怎么甩都揮之不去。
行吧,死馬當活馬醫了!
想著豁出去的溫言嘟嘴成喇叭,閉起眼歪頭下壓,漸漸逼近那張毫無反抗之力,楚楚可憐的朱唇。
啵!
此刻,周圍的景色似乎鮮活明亮起來,空氣也變得甜甜蜜蜜。
一些撲棱著光亮的螢火蟲,圍著兩人飄飛舞動。
這一幕,持續了許久。
啵!
溫言吞了口口水,張著嘴喘著粗氣,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得勁,太得勁了!
興鹿霞的眼皮聳動少頃,這才睜開眼,邊扶著太陽穴直起上身,邊迷迷糊糊道:“啊……我這是在哪?”
“醒了?”吸溜了下嘴巴的溫言,笑著把手自然地扶在興鹿霞的后背,“你啊,剛才被黑山大野熊襲擊了,好在樂于助人的我及時路過,這才制止了慘劇的發生。”
聽溫言這臉不紅心不跳的信口胡謅,心知肚明的興鹿霞覺得好笑,暗道青上古城的萬萬仙獸中,哪有這個品種?
她嬌顏卻是怯怯生生,雙手不安地撥動著垂落胸前的一縷秀發,頷首柔聲道:“如此,本,我便謝過疾哥哥了。”
“唉,說這話干什么?”溫言拍拍興鹿霞的后背,示意她坐穩,隨即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躺下。
他望著滿天的銀光,嘆氣道:“你說,月亮在白天的時候怎么不顯眼呢?”
見他突然深沉,興鹿霞不明就里,不確定道:“可能,是因為太陽的原因?”
“對了,”溫言把手枕在后腦勺,“在白天,太陽的光太過燦爛,讓人根本無法欣賞到月亮的美麗,可要是到了黑夜,世人便會知道,它是多么的光彩奪目,又是多么的溫柔啊。”
興鹿霞怔了下,轉過頭,掩著嘴,眸中淚光無聲無息滑落下來。
所愛之人,終愛己。
幸福,莫過于此。
溫言也有些觸動,閉起眼,享受這安逸的夜色,安寧的心境。
片刻后,他聽到了興鹿霞的嗓音傳來:“那個……”
溫言睜開眼,見興鹿霞面飛桃紅,扭扭捏捏的,不由奇怪道:“什么?”
“我腿好像麻了,你能起來一下嗎?”
“嗯?啊!哦哦哦!”
扶起兩腳酸軟無力的興鹿霞,溫言向她展了展攥緊的拳頭,鏗將有力道:“你,我吃定了!”
“哼!”耳根紅紅的興鹿霞一把推開溫言,撒丫子小跑而去。
不愧是自己的未來老婆,這身段扭得,嘖嘖嘖。
摸著下巴的溫言搖頭晃腦,很是滿意。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不然,我可是會跟別人走的哦!”
遠遠地,飄來了這樣一句話語。
溫言啞然失笑,蹦跳著虎軀,揮著高舉雙手,厚顏無恥地大聲喊道:“那得問你老公我答不答應!”
跑得極遠的興鹿霞一個踉蹌。
緊接著,步子飄忽的她一折八拐,慌不擇路地消失了身影。
溫言喃喃自語:“屁股這么大,應該很好生養吧?”
“咳咳!”
“誰?”
“當然是你可愛又乖巧的小師妹了!”
巧笑嫣然的靈鴛學著興鹿霞說了一句。
她的手里,還把玩著一條長長的鞭子。
隨后。
“啊~~~~”
凄厲的嚎叫,在空中遠去。
————
第二日清晨,麗天秘境,校武臺。
咚!
“第兩百九十九組,莫炎,李東卿,出列!”
“弟子在!”
場上站著的,正是前兩天的時候,在溫言他們歇息的草廬外打得不可開交的一老一少。
身材肥胖的年輕人,獨眼老者。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還未開始,兩人已是互相傳音,用自己所知最惡毒的語言,給對手來一個小小的下馬威。
云彩上的眾弟子,目睹了這樣的一幕——
這兩個人才腳踩梅花樁,沿著不足五尺的范圍內轉著圓圈,嘴唇先后有序的無聲蠕動著,期間,還做著或是白鶴亮翅,或是惡狼咆哮等不一而足的招式。
又因為這兩活寶的相貌體型,確實跟仙風道骨沾不著邊,乍一看,還以為他們不是來比武的,而是來表演如何耍馬戲的……
還別說,這兩貨的動作層出不窮,倒是頗有看頭,比之前那些點到為止,索然無味的爭斗精彩多了,檔次都在無形中拔高了好幾截。
于是,噓聲不再,掌聲卻是比以往還要熱烈。
眾目睽睽之下,站在兩個奇葩旁邊,臉皮有些薄的鶴發童顏老者遭不住了,掩嘴咳嗽一聲,身形一晃,敲響高架上的大鑼。
咚!
“開始!”
肥胖年輕人李冬卿撇了撇厚如腸的大嘴,狠聲道:“算你走運!”
獨眼老者莫炎不屑地嗤笑一聲,反懟道:“慶幸你自己踩了狗屎吧!接下來,可就是真刀真槍的對碰了,希望你不要被嚇得拉在褲里才是!”
李冬卿嘿笑一聲,雙手掐訣,腦袋微微后仰,葫蘆臉霎時漲得滾圓,隨后,他猛地將口中的法式噴發出來。
呼——
熊熊的火焰,朝著莫炎洶涌而去。
“十二重,鱗冰墻!”
鏘鏘鏘……
周身布滿細小鱗片,形如猙獰獸面的大墻層層疊疊,輕松化解了攻勢。
且莫炎在防御時,并非是一動不動的,提氣凝息一氣呵成,印成后振臂一呼:“冰翎!”
唰唰唰!
無數的菱形玄冰,向李冬卿紛飛而去。
“閻火,禁斷之御!”
呲呲呲……
道道火盾,很好的將這些屬性相斥的法式阻攔下來。
兩人你來我往,一時間竟無法分出勝負。
場外,鶴發童顏的老者點點頭,撫須微笑,心道終于有弟子肯正兒八經地以法術論高低了。
巨大云彩的最前端,并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擁堵狀,而是空出了非常寬敞的區域,五六十個人滾來滾去,可能都不會覺得擠。
究其原因,是因為青上古城的二小姐,興鹿霞今早便發話了:“你們要是敢踏進這里一步,本小姐就,嗯……就把你們丟進萬蟲秘境去!”
可憐的弟子們,在興鹿霞那對地平大小毫無概念的比劃下,只好往后面拼命挪動,你緊貼著我的后背,我摟著他的臂彎,夾雜著各式各樣的氣味,沖天而起,不時,還可偶聽幾聲粗重的鼻息響起。
這么一來,肯定是女弟子吃虧。
她們自然不愿意跟一群臭男人如此地包餃子,師兄師弟還好,權當福利了,可其他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脾性心性的陌生人,還想撈這好處?
門都沒有!
嬌喝此起彼伏,不斷有男弟子被拋到云彩之外。
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難忍柱擎。
你不遭殃,誰遭殃?
未久,眾弟子分成兩幫,男歸男,女歸女,這事總算平息下去。
此前被拋飛下去的男弟子,歸到了中間,低頭縮手,默默忍受同門的謾罵,料想比武結束,他們回到各自的屬峰后,指定會遭到師父的嚴峻懲罰,或許,那些吹胡子瞪眼的老頭,口中還會說出這樣的語句——“你就是饞她身子,你下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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