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表面師弟與活寶竊賊
- 諸界微塵里
- 驟雨孤舟
- 3474字
- 2020-11-01 07:25:45
溫言看著眼前一高一矮的身影,六目相對,大眼瞪小眼。
他一眼就看出,這兩個不是人。
個子高的,有些微裂的皮膚呈深灰色,頭發(fā)則是深綠,擰成一大團,像是戴了頂大帽子,全身長出了許多奇怪的長須,不難猜出,它是個樹精。
個子矮的全身皆是草青色,很明顯這是個草精。
溫言明明讓尋意找些跟他差不多境界的沙包、哦不,同門來練練手。
眼前這兩貨弱不禁風的,確定能挨得了自己的毒打?
隨手一個龍卷法式,怕是能把他倆吹到世界邊緣去。
“那個……請問你們是……”
一番攀談后,溫言有些驚訝。
這兩個竟都是老熟人。
小山崖的榕樹,和底下的小草。
事出反常果然有妖。
那小山崖,竟是藏著他與無憂的殘魂的地方,目的是讓兩人魂魄共鳴,隨著時間推移自然融合完全。
摻夾零碎記憶的惱人夢境,則是共鳴時的產(chǎn)物。
對比于無憂的平靜,溫言的‘癥狀’更為強烈和迅速一些,這一點,或許是他后下水的原因,神魂創(chuàng)傷更輕。
如今這一世步入修途之后,就算沒有隱燈魚的刺激,一切也會水到渠成。
對于眼前這兩個妖精,溫言還是很有好感的,畢竟人家無私地為自己遮風擋雨這么多年。
這事說來也怪。
它們竟然和丈二一起守著小山崖,如若沒有父親的允許這大抵是不成立的。
可是他記得父親以前對妖族非常反感,不然就不會反對他跟無憂的事情了。
剛才溫言在秘境中逛了一圈,發(fā)現(xiàn)門中妖族修士著實不少,不僅如此,它們竟也享有一切人族該有的權利,并沒有被區(qū)別對待,就像正常人一般融入這個宗門。
但是。
人族修士的數(shù)量卻比千年前更少了。
這般情形屬實有些耐人尋味。
于是溫言便想找靈鴛和尋意問個明白,可她們今早已經(jīng)出門,臨了只是對他說去出個任務。
溫言心想閑著也是無聊,干脆去找個人或者妖了解一下情況。
還未出門,卻遇到了這兩個妖精。
“請問……”
溫言與那兩個妖精兩番攀談,隨之他有些恍然。
拋開妖族修士的問題先不談。
為什么人丁凋零,情況竟是和千年前如出一轍。
歸根結(jié)底,是天氣門長年的尷尬處境造成的。
天氣門不是什么大門派,勉強算個二流,卻擁有上古神通【天象法】。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便成了各門各派覬覦的對象。
【天象法】修習門檻雖高,需要千萬人無一的【大道親和】天賦,但這并不能阻擋那些道統(tǒng)的熱情。
明爭暗搶,古今有之。
千年前。
天氣門出了個能使上古神通【天象法】的扶疾,仗著強橫的法門,硬生生讓天氣門躋身一流,極大程度改善了處境。
可惜好景不長,自天河悖論后,扶疾宣告死亡,門主連折三境,無疑是一個大退步。
如此好的機會,眾多門派自然不會放過,手段比以往更為變本加厲,軟釘子硬釘子一并上。
逼不得已天氣門只好封山謝客,關起門來清理門戶。
一時間。
門內(nèi)弟子人人自危。
除卻拔掉的軟釘子,其余的弟子竟是走的走散的散。
偌大的宗門,卻是比以前更加搖搖欲墜。
就這樣過了一百年,天氣門終于開啟了塵封已久的山門。
收徒條件卻也更加嚴苛。
就像是……
恨不得盤盡新弟子的祖宗十八代。
此般辦法對付一些想來套秘的諜子,倒是有上佳的抑制力。
隨之而來的是副作用卻也相當明顯。
那便是收不到什么人。
就這樣有一茬沒一茬。
又過了一百年。
一個妖族青年來到了這里。
誰也不知道他跟門主談了什么,人與妖同門的情況便漸漸形成了,招收門徒的制度竟是愈發(fā)放寬。
千年過去。
便逐漸形成了現(xiàn)在這幅光景。
捋清了門派的發(fā)展史,溫言便將那些敵對門派牢記在心,列好重點毆打的先后順序。
排在第一的,無疑是整日做著近水樓臺先得月美夢的隔壁鄰居‘昊圣宗’。
這個宗門仗著地理優(yōu)勢,經(jīng)常找些無厘頭的借口過來刺探情報,像一只粘屎的大蒼蠅一樣煩人。
打發(fā)走了兩個被問到虛脫的妖精,溫言便遁去了身形。
閑著也是閑著,他要去找些事做。
不時,他出現(xiàn)在一座浮空的房屋內(nèi)。
這里就是天氣門的書籍典藏閣了,他走進外閣,發(fā)現(xiàn)這里面并沒有什么人走動,不禁暗道了句怪哉,平日里這里挺熱鬧的,今天卻異常蕭條。
他拉住一個看起來頗為美貌的女子問道:“前輩,今日閣內(nèi)為何無人?”
那美貌女子雙手抱書于胸,抬眼瞧見一個俊秀男子向自己問話,大眼一亮,兩頰泛起紅暈,青蔥手指不安地撫摸著泛黃的書本。
女子憋了半天,這才扭捏著嬌軀顫聲道:“人、人家是……一千六百歲的少女……才不是……什么前輩呢……”
剛想贊嘆她真可愛的溫言眼皮跳了跳,趕忙把話語縮進肚子里,不動聲色地與女子拉開距離。
一,一千六百歲的少女?!
“前輩,我有些急事,先行一步!”溫言朝著女子拱拱手,轉(zhuǎn)身就快步往內(nèi)閣走。
開玩笑,老花吃嫩牛,非我輩修士所愿!
“等下!”那女子速度極快,死死捏住溫言的衣服,讓他脫身不得。
“什么事啊前輩?”溫言硬擠出一副官方式笑臉。
“你……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溫不大!前輩,如果沒什么事情,請不要阻礙我熱愛學習的火熱內(nèi)心!”
“討厭!那個……”
少頃。
溫言目送那個美貌女子走出門口,不禁暗松一口氣,看那倩影剛想沖飛而起,他忽然記起一事。
“前輩!仙子!請問你是什么種族啊?”
“人家是屎殼郎啦!”
遠處的天空飄來一句話語,驚得溫言目瞪口呆,一個站立不穩(wěn)癱坐在了地上。
過了好半晌,溫言終于算是緩過心神,便急急忙忙走向內(nèi)閣,一路上目不斜視,對周圍漠不關心。
因為。
他再也不想遇到奇葩了。
進了空無一人的內(nèi)閣,溫言便跳上頂上的房梁匿去身形。
欲平外患,先解內(nèi)憂。
來天氣門竊取法門的諜子,大多數(shù)人都會來典藏閣找尋秘法。
此處。
是極佳的釣魚臺。
溫言的境界只是問道巔八,在那些成精的老油條面前,實在是不足為患。
而他的底氣,則是來源于【陰陽遁】中的隱匿法式。
只要不是高五六個境界的狠人,他還是有自信不被發(fā)現(xiàn)的。
況且高五六個境界的人,幾乎不可能經(jīng)過門中那嚴密的層層篩選,所以一般來說,那些進門竊法的諜子,不會高他太多境界。
接下來。
便是漫長的等待了。
刀口跳舞的魚兒,可不會那么輕易上鉤。
出乎溫言意料之外的是,才過去不久, 便有饞嘴的魚忍不住咬鉤了。
“大哥!秘法到底在哪里啊?”
“蠢豬!小聲點!別被發(fā)現(xiàn)了!”
兩道壓著嗓子的話語聲很小,但溫言還是聽見了。
如此低劣的手段,他估摸著這兩人大概是大門派探路的前鋒,或者是小門小派的逐夢者。
總之,就是兩條臭魚爛蝦。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溫言打起精神,不露痕跡地觀察底下的情形。
視線中,底下兩人身穿夜行衣,臉蒙黑巾,踮著腳尖在書架間游蕩。
活像兩只找食物的老鼠。
“大哥……”
“都說了進來之后不要說話!你腦子是泥做嗎?要是暴露了怎么辦?我們是干大事的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懂不懂?這是我們的宗旨!”
“可是大哥……你不是說過大丈夫頂天立地,從不做有愧內(nèi)心之事,偷竊之徒,我輩恥之嗎?”
“我不這么說能穩(wěn)住你那張臭嘴嗎?!我要不是看在表姨媽的份上,我懶得管你!”
原來是兩活寶!
溫言心中一樂,合著兩只老鼠跑這說書來了,讓他這個唯一的觀眾有些受寵若驚啊,他干脆不做掩飾,直接躍下,笑瞇瞇的拍著兩個賊人的肩膀。
“兩位師兄,是在找秘法嗎?”
“正是,正是……”其中一個下意識回了句。
“張散你這蠢豬!你看看他是誰!”
兩人猛然后跳,迅速與溫言拉開了一丈的距離,警惕地看著他。
其中的一人從懷中摸出一把小刀,刀尖一指溫言,“你是誰?”
“我只是路過的門中弟子啊,師兄你們蒙面黑衣,里邊可是有什么名堂?”此時溫言掛著和善的微笑,一臉的人畜無害。
“我們是來找天……噢!”
“閉嘴!”
張散還沒說完,就被表哥李寺捂住嘴巴,重重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他癱倒在地,蜷縮著身子。
李寺收起小刀,極力讓自己的心緒平靜,揚起別扭的假笑后這才轉(zhuǎn)頭說道:
“師弟見笑了,有個胡言亂語的瘋親戚,實在是家門不幸!其實我們也是來閱觀書籍的!蒙面黑衣,不過是我們平常的著裝,且門內(nèi)沒有規(guī)定不能這樣吧?”
“唉?這倒是,”溫言摸著下巴故作思索,然后指了指地上疼到痙攣的張散,“師兄你把這位師兄打的這么嚴重,沒有得事吧?”
“沒事沒事,這小子肉厚,如果師弟沒有什么事情,我們就先走了!”李寺說罷,俯身攙扶起張散就想往外走。
溫言不偏不倚,正站在能過一人的小門中間,也不言語,只是看著兩人笑。
李寺看著眼前表面師弟的站位,心中一沉,看情形此人擺明了是要搞事情。
“師弟,且讓一讓!師兄們再不回去做功課!師父又要打罵了!”
“師兄,你們是在找……天象法嗎?”
李寺身體不禁打了個冷顫,還沒等他回神,那表面師弟接著說了一句,“我知道它在哪哦!師兄,要不要我?guī)銈內(nèi)ィ俊?
聽聞此番言語,李寺心中如火山突然噴發(fā)般,一股熱浪直沖腦門,“師……師弟,你說的可是真的?”
“全然不假,且隨我來!”溫言心中暗笑,沒想到這個‘大哥’如此好騙!
他臉上卻是面無表情,抬腳領在前面,往一個書架走去。
那張散挺了過來,正想跟在溫言后面,卻被李寺伸手擋住,瞪了他一眼。
溫言手掌對著書架,靈力流轉(zhuǎn)。
“隆隆隆……”
只見書架緩緩扭轉(zhuǎn),不多時便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