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初的，因為血楓的一個不詳的征兆，就不顧一切地奔赴而來；到了后面，遇到了意料之外的變數，也提前確定了尚方銘的死；再到神玉的出現，改變了原本只是單純的探望……

胥儀鳳這一路上，都沒有驚喜或者崩潰，她淡然地走到了尚方銘面前。哪怕，她現在很累，很累了。

她看到太多東西了，臨死前的留念、送葬路上的沉寂、火化池中被燃燒殆盡，甚至，胥儀鳳還感受到了跟尚方銘一模一樣的死亡。

這些……簡直在把她往地獄的路上推。

特別是感受死亡的那一段，對于這個本就沒有什么期待的老人來說。那澆滅了她心中的最后一把火。

反正不就是死亡嗎，反正死亡不過如此嘛，反正，死了以后，變成什么樣自己又不知道，反正，一切的意義都會變成沒有意義。

那還活著干什么……

“方銘……”胥儀鳳呢喃著，一遍遍叫著這個人的名字。

她將兩塊神玉輕輕地放在一旁，又看了看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尚方銘選的是和她在一起時的樣子，到死他想的人都是她。

死亡是不能體驗的，靈魂若是體驗過死亡，那它就死了。

胥儀鳳是人，不是楓語。

她以為自己是來了卻心結的，卻在一夜，一天之間，奔赴地獄。

“方銘……我想你了……”

淚水無聲地滑落，胥儀鳳緩緩閉上了雙眼。

她拿出自己剛學會用的手機，給瀟雨楠發去一個短信，“若非必要，不要用神玉的力量。”

精神被控制的感覺，真的太可怕了。

胥儀鳳將手機和身上帶著的東西都丟向一旁，靠著石碑，看著，就這么看著。這是兩人現在所能處于的最近的距離。

她最終還是閉上了眼，接受了死亡。

千里之外，楓嶺。

“咦？”楓語輕喚了一聲，她感覺到，胥儀鳳的生命消失了，所有觸碰過她的人，她都能感知到他們的生命。

“怎么會，她的身體應該還能撐住一些時日才對啊。”楓語不解。

“發生了什么意外嗎？算了，不想了，這個時空的人類，生命就是如此脆弱，上一秒活著，下一秒就有可能死去。”若是有人能聽到楓語的聲音，一定會驚訝于她的冷漠，死了，從她嘴里吐出來，就像是秋葉的飄落，靜靜的，還隨風搖曳著……

“胥奶奶，胥奶奶！”瀟雨楠跪在胥儀鳳身邊大哭，但無論她如何的撕心裂肺，這個女人就是走了，不會再回來。所有的溫柔和祥和，都定格在了最后的表情上。

“尚德義，你特么能做好什么？！”知道叫不會胥儀鳳后，瀟雨楠把一肚子的火氣都撒給尚德義。

尚德義沒有反駁，人已死，他沒有回答。

“我只是在一旁靜靜看著，她一直都是抱著父親的墓碑依靠著的，突然閉上了眼，我以為是睡著了。可當我怕她得了病，去叫醒她時。卻發現……卻發現再也叫不醒了。”尚德義低下頭，有些于心不忍。

原本好端端的一個人，咋就說沒就沒了呢。

瀟雨楠拿出手機，胥儀鳳給她發的信息還在那里。看到這個信息后，燁清寒還跟她討論，胥儀鳳和他的想法一樣呢，但瀟雨楠越想越不對勁。

這個信息流透露出一種絕望。

于是他們就趕了過來，趕了過來，正好看到抱著胥儀鳳，渾身發抖的尚德義。

瀟雨楠只覺得天旋地轉，差點昏了過去。

“發生了什么，這一路上發生了什么！怎么人好好就死了啊！”瀟雨楠跟胥儀鳳聊過，她知道，胥儀鳳這次來只是看看他，可不是來陪他去死的啊。

尚德義仔細回想，胥儀鳳拒絕了他帶路，而是自己靠著神玉，在幻境中陪著尚方銘。當然，最令人不懂的，是她跳進火化池的那一幕。

“跳進了，火化池？”燁清寒和瀟雨楠簡直不敢相信。

那絕不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啊。

瀟雨楠幾乎瘋了，她拼命搖著胥儀鳳，希望她能再把頭抬起來，哪怕虛弱地看她一眼也好。

燁清寒低著頭思考，胥儀鳳臨死前的遺言，竟然是提醒他們不要濫用神玉的力量，那就說明，她的死跟神玉脫不了干系。

按照尚德義的描述，胥儀鳳到殯儀館的那條路，都是在神玉的幻境中走完的，那也就是……

燁清寒想到那個夜晚，兩人在幻境中相擁，然后睡去的場景。

如果它可以在現實中反應出來，那么在幻境中，胥儀鳳也是在火化池中的。

“她不會是在幻境中死了吧？”燁清寒突然道。

“啊？”瀟雨楠不解。

“在幻境中，被火燒成了灰，在有直覺的情況下，感受了死亡。”燁清寒說的不像是猜測，就是事實。

“怎么可能，胥奶奶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瀟雨楠害怕地說，她也是被死亡的恐懼所影響的人啊，但那也只是看到死亡。

“也許不是他自己想做的，所以，她才會這樣提醒我們。”燁清寒拿起天玉落和璨雨，現在，尚方銘和胥儀鳳都去世了，沒人可以再進入他們的記憶。

“總之，聽老人的話吧。”逝者已逝，燁清寒接受的比較快，好吧，其實是因為他對胥儀鳳的記憶點不多。感情還沒有很深厚。

但瀟雨楠不滿足于這樣的回答，什么逝者已逝，這才一個上午不見啊！

“我應該跟著的。”瀟雨楠的淚水在流，但沒有哽咽。

原本的探望，倒是變成了殉情。

看著瀟雨楠在胥儀鳳已經沒有溫度的身體前哽咽，燁清寒說不出的難受。

“安排一下吧，她的葬禮，只有我們了。”他對尚德義說。

“這也太突然了吧，我還是不能接受。照你的話說，她是在夢里被殺死的？”尚德義沒有進去過神玉的幻境，只是感受過它的光芒罷了，不能明白燁清寒的意思。

“嗯。”燁清寒堅信自己的判斷。

“呵，誰有能力，可以在夢里把別人殺死？”尚德義嗤之以鼻。

“楓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