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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影子

  • 孤行錄
  • 步歸藏
  • 4734字
  • 2020-11-01 09:33:15

扮成伙計的唐門弟子在聽到老魚那一聲哀嚎的時候,他的心里莫名的出現(xiàn)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

他要看這個胖子死掉。

況且,他是第一次看到蜂尾針殺人。

有些人總是對血腥的事情充滿著好奇。

但他沒想到的是,他卻也是最后一次看蜂尾針殺人了。

他突然覺得后背的大椎穴被人牢牢的抓在了手里,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jīng)擋在了老魚的身前。

他看到蜂尾針盡數(shù)刺進了自己的身體里,他甚至都來不及哀嚎,就已經(jīng)軟軟的癱在了地上。

他臨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張臉,卻是一個三十歲左右、臉型微圓、笑瞇瞇的,看起來甚是討喜的生意人一般的臉。

這變故陡生,那用情人刺的唐門弟子身形站定,看向那掌柜的怒道:“你!”

可他尚未來得及說第二句話,那掌柜的便面帶微笑的站在了他的身前。

他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掌柜的是如何走到自己身前來的,手上的情人刺卻又不知如何到了那掌柜的手上,瞬間便洞穿了自己的咽喉。

可那個掌柜的,仍是帶著淡淡的微笑。

使用那蜂尾針之人,也被這彈指之間的變故驚的目瞪口呆,加之看到兩名同門的身亡,頓時悲憤交加。

“你這……”

他的話還未說完,那掌柜的已經(jīng)重重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上。

他只覺肋骨已然斷了六七根,斷裂的肋骨刺進了他的肺里,頓時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下面的話卻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那掌柜的一掌印在了這人的額頭上,那人哼也未哼,登時斃命了。

溫行言長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客棧掌柜的身手,卻也不知他為何要救這老魚。

那客棧掌柜好似不放心一般,又將那情人刺在這幾人的身上刺了幾刺,直至血肉模糊,再也看不出來像個人形方才住手。

可他的臉上偏偏還是帶著微笑。

溫行言看了看這掌柜,只覺得好似在哪里見過,卻又偏偏想不起來,但看他手段殘忍,便低聲道:“瘋子。”

老魚卻是頗為害怕,恭敬的行了個大禮,用手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謝吳掌柜救命之恩。”

那吳掌柜微微頷首,平靜的道:“不用謝我,因為你對八爺還有用。”

溫行言正在思考,江湖上卻是沒聽過“吳掌柜”這樣一號的人物,也不知是真名還是名號。

聽得那吳掌柜的口中說出“八爺”這兩個字,溫行言突然的心念一動。

八爺,江湖上哪里還有第二個八爺!

李八爺,三十六堂的總堂主李寒川!

溫行言看向這圓臉的吳掌柜,兩個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他知道這是誰了!

可老魚聽得那吳掌柜說出“八爺”兩個字時,卻是慌張的瞟了一眼溫行言,從懷里拿出了一顆紫色的藥丸,塞進了溫行言的口中。

那枚藥丸異香撲鼻,入口即化,溫行言只覺得一陣眩暈,又是昏睡了過去。

老魚看向了這個一臉微笑的吳掌柜,他很怕他,他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面對花落去時,他只是頭疼;面對吳掌柜時,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老魚只知道,他是李寒川的人。

他是李寒川的“影子”。

李寒川的三十六堂,“四星”永遠守在總堂里,保著三十六堂屹立不倒;“八絕”則是處理三十六堂各處的生意,來往奔波。

也就是說,三十六堂要處理一些不好處理的事情,就需要“四星”“八絕”之外的人了。

那便是李八爺?shù)摹坝白印绷恕?

李八爺?shù)摹坝白印保梢允侨魏稳恕?

老魚其實并不想知道誰是“影子”的。

可五年前,唐夢君與宋濤之死,卻偏偏把他卷了進來。

那一年,唐門腳下刀絕嶺的“無此客棧”里,莫名的出現(xiàn)了五具尸體。

兩大青年高手“狂濤難滅,波瀾不驚”的宋濤與齊不驚,唐家三小姐唐夢君,宋楓的弟弟“阿難劍”宋問和客棧的吳掌柜。

看這幾人的傷勢,宋濤是被齊不驚的“不驚刀”一刀斃命,齊不驚卻是死于唐門的“溫文”之毒。

宋問被人一掌印在了后心,心脈皆斷。

客棧的吳掌柜,又被人一掌打在了臉上,血肉模糊。

但奇怪的是,唐夢君卻是死于三十六堂的“君子”之毒。

老魚便受唐影和宋楓之托,調(diào)查這件慘劇。

他本收了兩家的銀子,調(diào)查這一件事,他自是開心得很。

況且,他覺得這件事也沒什么復(fù)雜的。

既然齊不驚殺了宋濤,唐夢君又死于三十六堂,那么顯而易見的是,齊不驚定是李八爺?shù)摹坝白印绷恕?

齊不驚與那宋濤本就相識已久,定是偷襲殺了宋濤與宋問,卻低估了唐三小姐的實力,中了唐三小姐的“溫文”之毒。

不過齊不驚臨死之前,卻又給唐夢君下了“君子”之毒。

至于那個客棧的掌柜,定是為了滅口,被齊不驚提前殺了。

他本想就這樣向那兩家交差,至于神劍山莊與唐門會如何向那三十六堂報復(fù),他是管也不會去管了。

不過當他看到那掌柜的尸體時,他又察覺到了一絲的異樣。

那個掌柜的尸體太干凈了。

在那具尸體上,他聞不到任何的油煙味道。

可是唐門的人,都說這吳掌柜燒的一手好菜。

那吳掌柜的雙手,也是異常的白凈。

他雖然向這兩家交了差,卻又在暗中調(diào)查這個吳掌柜。

雖不是買賣,但總可以是個人情。

直到他夜半醒來,看到這個三十歲左右的圓臉男子,似笑非笑的坐在他的身邊,用一種甚是討喜的神色看向他。

老魚嚇得當場就尿了褲子。

那吳掌柜的眼神,絕不是人的眼神。

他立刻便想到了另外的一種可能。

齊不驚殺了宋濤,而唐夢君殺了齊不驚。

至于宋問和唐夢君,卻是被這個笑意盈盈的吳掌柜殺的。

他也是李八爺?shù)摹坝白印保?

一個在江湖上沒有絲毫的名氣,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的“影子”!

直到現(xiàn)在,他都只知道這個人叫做“吳掌柜”。

他不但不敢再查下去,甚至對這個吳掌柜唯命是從。

他每次看到他,都有一種恐懼到惡心的感覺。

老魚那種惡心的感覺又翻騰了上來:“吳掌柜……他……他若是知道你是八爺?shù)娜恕?

“無妨,”吳掌柜淡然一笑,“知道了又會怎樣?”

老魚一愣,想到就算溫行言知道這吳掌柜是李八爺?shù)摹坝白印保瑓s也實在是沒什么用處。

因為他連和別人說“影子”是誰都做不到。

你又如何形容一個在江湖上沒有絲毫名氣的人呢?

“我交代的事,做了么?”吳掌柜見老魚并不言語,問道。

老魚忙不迭的點頭:“做了,做了,已經(jīng)把唐門絕殺令的消息傳出去了。”

吳掌柜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八爺讓你再查查’天子令’的事。”

“天子令?”老魚面露苦色,“這……這可要如何去查?”

吳掌柜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老魚卻覺得那直視自己的目光,好像要把他吞噬了一般。

即使是在這寒冬的天氣,老魚的汗水還是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我想辦法,”老魚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我想辦法。”

吳掌柜的笑容好似鑲在了臉上一般:“不過據(jù)說,楚天云的手里,就有著’天子令’。”

老魚又是一驚,低頭道:“明白,明白。”

吳掌柜微微點點頭:“明白就好,八爺交代的事,必須做好了。”

老魚頻頻點頭:“是,是。”

吳掌柜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溫行言,低聲道:“最好不要多生事端。”

老魚的汗水又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還有,七年前,秋婉如與’天子令’在十方渡失去蹤跡,你可還記得?”吳掌柜看向老魚,聲音甚是低沉。

老魚點頭如搗蒜:“記得,記得。”

“秋婉如恐怕已經(jīng)身死,而當日在那十方渡截殺秋婉如的人中,就有神劍山莊的宋瀾。”

老魚一臉的不解:“可……宋瀾不是已經(jīng)死了么……”

吳掌柜微微一笑:“你覺得,區(qū)區(qū)一個宋瀾,可以殺得了秋一敵的女兒?”

老魚大惑不解:“你……你的意思是……”

吳掌柜冷笑道:“這件事里,恐怕還有唐門的人,這次唐門發(fā)出的絕殺令,便是想要這個秘密永遠封存。”

老魚看向吳掌柜那可怕的微笑:“吳掌柜,你要……要我做什么?”

吳掌柜輕輕搖了搖頭:“不是我要你做什么,是八爺要你做的。八爺要查七年前的事,你便要去給八爺查一查,再把這個消息放出去。”

老魚疑道:“什……什么消息?”

吳掌柜低聲道:“唐影的小兒子唐隱,殺了秋一敵的女兒,秋婉如。”

……

溫行言的眼前一片黑暗。

他仍還記得,自己已經(jīng)有八年三個月零七天沒有見到她了。

他不能見她。

絕對不能。

他被老魚帶走,突然心里有一絲的解脫。

也許這樣,對他是一件好事。

他忘不了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她穿著素白色的長裙,卻又偏偏媚眼如絲,勾魂攝魄。

她正在被幾個宵小之輩糾纏,但看向他的眼里,卻是盈盈的笑意。

他本是名門正派,又是學有所成,自是不會袖手旁觀。

他出手,將那幾個混混打得滿地亂爬。

那女子盈盈的拜了個萬福,施施然離去了。

可那素白色的長裙和如絲的媚眼,卻留在了他的心里。

不久后,他又遇到了那個女子。

那女子坐在船上,笑靨如花,伸出如春蔥般的玉指,讓他上船。

他如鬼迷心竅一般,跳上了船。

可那女子寬衣解帶的時候,他卻又逃跑了。

月色下那女子如雪的肌膚,好似玉石一般的圣潔。

他不想褻瀆自己心里的那素白色的長裙。

他渾身濕透,狼狽的跑了,身后獨留下那女子驚愕的表情。

和旋即傳來的吃吃笑聲。

一月后,他接到師命,一個殺人如麻的妖女何笑媚,來到了均州城。

何笑媚專門勾引富家子弟和名門正派,騙取錢財后,就將這些人一一殺掉。

據(jù)說,她殺人的時候,一定要割滿八十一刀才會罷休。

那些死掉的人,就連親人也認不出來他們原來的模樣。

就連溫行言的師弟孫志談,也死在了那妖女的媚煙刀之下。

他氣憤難平,與幾個師兄弟在均州四處搜尋那妖女的蹤跡。

這一次,他又看到了那個女子,素衣白裙,媚眼如絲。

可當他看到那女子的時候,她的腰間卻掛著孫志談的那柄三尺三寸長的青滄劍。

她便是何笑媚。

“眼兒媚,笑意生”的“相思殺手”何笑媚。

他與何笑媚纏斗了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他本可以殺了這妖女十次。

可他一次也未下得去手。

直到他看到他的師兄弟聞聲趕來,他便以自己的胸膛,硬生生的接了何笑媚的媚煙刀。

噴出的鮮血幾乎遮住了他的雙眼,模糊了何笑媚那不可思議的表情。

他低聲嘶吼:“走!”

他的師兄弟忙于照顧他,就這樣放走了何笑媚。

他在床上躺了一月有余。

可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但他想為孫志談報仇,卻也不想何笑媚就這樣死掉。

好在這一月里,再也沒有任何何笑媚的消息。

他如釋重負,卻又有些悵然。

這輩子,大概是見不到她了吧。

待他傷好之后,他又一次來到了江邊。

月色皎潔,她就如一直在那里一般,素色白裙,亭亭玉立。

他沒有說話,她卻要隨他回去,讓他好有個交代。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何笑媚。

何笑媚告訴他,她這輩子,不會欠任何男人的情。

他如鬼迷心竅了一般,告訴何笑媚,我要帶你走,哪怕你會殺了我。

何笑媚呆了一呆,旋即大笑了起來,笑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何笑媚告訴他,她是個婊子,戲子無義,婊子無情。

看到那凄冷的月色下,何笑媚臉上的清淚,他的心沒來由的一痛。

他跟著何笑媚走了半個月。

他并不是要怎樣去,他只是害怕何笑媚被他的師兄弟傷害。

這一路上,何笑媚對他冷言冷語,非打即罵,再也不見初見時的溫柔。

直到何笑媚那一次打到了他的胸口,媚煙刀的創(chuàng)口迸裂,鮮血流了出來。

他第一次見何笑媚的慌神。

她像個普通的小女人一樣,笨手笨腳的幫他包扎,哭得像個淚人。

那一晚,他倆纏綿在了一起。

第二日,他出門看到的,美麗的朝陽的映襯下,是一個灰布道服的道士。

他的心陡地沉了下去。

長風道人。

他驀地對何笑媚大喊,讓她趕緊離開,再也不要回來,若是回來,自己便自絕于此。

何笑媚看到他那堅定的神情,離開了。

他如釋重負,暗忖以自己的武功,也許能拖住長風道人一時片刻。

可他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有挺到,就已經(jīng)一敗涂地。

長風冷冷的看著他,要帶他回到武當,給他一個從輕發(fā)落的機會。

他問,什么機會。

長風告訴他,隨他去殺了何笑媚。

他搖搖頭,苦笑不已。

何笑媚卻突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要以自己的命,去抵他的命。

他驚慌的大喊,長風卻絲毫不為所動。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武當,但他也絕不會對何笑媚下殺手。

就在長風的長劍要刺到何笑媚的咽喉的時候,一個一身白衣,戴著一個猙獰的青銅面具的人,伸手攔下了長風。

那人的武功極高,竟以一雙肉掌,斗上了長風的“云溪”劍。

他帶著何笑媚不停的跑,但他又能跑到哪里?

武當?shù)娜耍荚谧穼に麄儍扇恕?

他只有放棄。

他讓何笑媚離開自己,而他,孤身一人回到了武當。

他愿領(lǐng)受武當?shù)乃胸熈P。

長風道人也回到了武當,看他的氣色,應(yīng)是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

長風道人讓他下山,給他一月的時間,去追殺妖女何笑媚,否則,武當便會追殺他們二人,不死不休。

他走了,卻沒有去找何笑媚。

因為他知道,一旦自己去找她,她也會忍不住的來找自己。

那她就會死。

所以,那便永遠不要再見了好了。

今日一過,便是八年三個月零八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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