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的恢復(fù)比預(yù)想要快，只是用一把普通的斷刃練了兩天，就再也不碰了，也不知道是真的找回了昔日的武力，還是恢復(fù)了活動能力就不愿更進一步。

與墨閑預(yù)想的不同，武揚至始至終都沒有提和刀客比斗的事情，也絕口不說在牢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

墨閑便只能猜測，眼前的駙馬是要了那瞬斬，完成了交易。

他也樂得做一個好人，疏通了枯城的關(guān)系，畢竟昔年的廝殺只是存在于江湖人之間，連他一時都調(diào)查不出的人物，自然不是平民。

那邊枯城的縣令則好酒好菜招待了幾人一番，恨不得立刻將幾尊大神送走，再也不見，以結(jié)束心驚膽顫的日子。

他這把年紀，已經(jīng)對仕途絕望，只求安度余生，哪里敢招惹禁衛(wèi)。

幾人離開枯城，卻沒有走京州的官道，乃是取了小徑。

洛云仙雖不識得此路，也沒有發(fā)聲詢問，倒是灰奉走了一會兒，終于喊住了墨閑，“墨家少爺，這個方向可不是通往京州的，你想帶我們?nèi)ツ睦铮俊?

自從離開了陌州，洛云仙便由武揚直接護衛(wèi)，所以灰奉得以騰出手來，這兩三天傷勢好的七七八八，是以上官不曾想的事情他卻能惦記著。

墨家與洛家不同，非是性直剛烈之輩，更兼眼前的墨家少爺曾說過，并不介意那金座上的贏家是誰，如此境況，他總要避免幾人做了墨家的投名狀。

“的確不是去京州的方向。”

墨閑很痛快的承認，引來灰奉的戒備，“別那副樣子，我就算有這心思，也沒那個膽量，更沒那個必要。

此行目的雖是京州，我們也得做些準備。

不然與陌州一般，被兵卒圍堵，徒添傷亡，總是不好。”

灰奉立時明白過來，“墨少爺?shù)囊馑际恰保?

“江州的關(guān)卡由孫良孫將軍把守，也是目前唯一沒有投效太子的鎮(zhèn)國。其人為江州大族所出，一身功力雖不如趙遠相猛，卻也差不太多。

更兼江州豪族甚多，江州軍的實力約有如今陌州軍七成左右，若是強攻，那我們多日來的奔波就毫無用處，虛耗光陰罷了。”

他說到這里，見得一只黒雁劃過長空，突得一停，“有些緊要的事情要處理，還請幾位稍等。”

說著，他招來幾個下屬，急匆匆的就去了另外一邊的鄉(xiāng)間小道，

灰奉得了墨閑的解釋，雖不能完全猜透，也是有了幾分意會，于是對洛云仙道，“將軍，那墨家少爺做的沒錯，我們?nèi)羰窍氚踩煌ㄟ^江州關(guān)卡，需得有云州牧的手書或是信物。”

“云州為武王攻下的疆域，昔年也曾有巫族蠱毒作亂，為陛下親自帶兵平定。其子民多為江州長途遷徙而去，只是過了幾十年，他們的關(guān)系可還如當(dāng)初？”

洛云仙沉吟道，赤水多年來不沾外事，沒有墨家對朝堂江湖看的通透，陌州一行，連昔日的袍澤都能狠下殺手，一些不知道多少代的血親，豈能有作用？

“不好說，只是近些年，江州與云州少有不同的意見——”，

幾里外，墨閑領(lǐng)著一眾禁衛(wèi)正在追逐著什么，

“去哪兒了？”

“不，不知道，剛才還在的。”

開爺領(lǐng)著幾人四處找尋了一番，“少爺，真的沒看錯？”

“不知，有些像罷了。”墨閑搖搖頭，“此地乃江州，照常理在這個時節(jié)有些雁子也不奇怪。”

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最終由開爺上前道，“少爺，黒雁乃皇族御用的傳信工具，接受密令的內(nèi)侍皆在京州，如果是他們追上來了，不提我們，駙馬也不會放過的。”

幾人皆是點了點頭，自家少爺?shù)姆磻?yīng)雖然能理解，不過他們始終覺得有些過頭了。

那皇族黒雁乃是圣上對內(nèi)侍用的信紙，寒暑不忌，高飛時便是攻城箭矢也難近身。

只是圣上駕崩，內(nèi)侍都被太子收攏，黒雁想來也沒了用處，既沒有發(fā)信的人，也沒有收信的人。

是故，最合理的解釋也是太子遣了內(nèi)侍來找他們的麻煩。

不過這種情況，那駙馬可不是擺設(shè)，由得他們靠近！

“圣上不在了，卻未必會把黒雁留給那太子。”

墨閑冷笑一聲，

“不給太子，還能給誰？”

開爺一愣，燕王已死，齊王被囚，除了太子，皇族還有誰剩下？

“黒雁雖是有用，養(yǎng)起來卻也麻煩，我在京州住了許久，見的次數(shù)加起來也不超過十次，其中過半都是十余年前，由一個人放出來的。”

“少爺說的是——”

“二皇子，晉王！”

墨閑眸光漸冷，“這家伙最擅做局，非收尾一刻，不會現(xiàn)身！”

二皇子？

開爺?shù)热松碜右焕洌瑥娦χ溃吧伲贍斈皇峭耍嵌首由碜犹撊醯暮埽瑐髀勓紫目崾钪畷r，也會有風(fēng)寒之像，是以早幾年就……”，

“我當(dāng)然知道。”墨閑沉聲道，“我還知道，那一年藥仙進了京，不多久，晉王就死了。”

他現(xiàn)在少有的煩躁起來，實話說，對于太子齊王，他雖然有些忌憚，但遠遠談不上怕。

不過若是換了晉王，

如果當(dāng)初他活下來，

今時今日，那京州只會有一個皇族剩下。

“我們，終歸只是棋子。”

墨閑輕捏著拳，靜了好一會兒，才道，“走吧，我心不安，得快些回去，不然會出亂子。”

“少爺說的是？”

“還能有誰……”

——林間小道 ，

“姑……駙馬的意思是，你去云州？”

灰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恨不得把耳朵擰下來再聽一次。

在他身邊，洛云仙也是一臉狐疑，盯著武揚。

“云州的路，我比你們熟悉，來去間要快得多。”

武揚的神情沒有什么變化，“不出意外，明天晚上就能回來，如此能省下不少時間。”

“可是，那云州牧——”

洛云仙頗有些擔(dān)心，并非是對夫婿的安危，而是此行的目的，他們需要的是云州牧的信物，而不是云州牧的人頭。

“這天下，我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不多。”

武揚淡淡道，那銀瞳轉(zhuǎn)而看向洛云仙，“你不過是為了給那些兵卒一個求生的借口，至于是否出自那云州牧的意愿，又與你何干？”

洛云仙一時沒有反駁，反倒是灰奉頗為意動。

以赤水的立場，的確不合適和云州牧接觸。

至少，這事情自家的將軍不合適做。

“你為赤水統(tǒng)帥，即已有了決斷，何必拖拖拉拉。”武揚緩緩道，“予我十二時辰，還你一個云州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