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悅懷孕的消息很快傳開,做為孩子的父親,劉定宇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
他深知安悅愛他入骨,這份癡心,就算一塊石頭也會所有感覺,但他卻不敢回應,他害怕自己對安悅有了感情從而影響他的抉擇,可即使他不想與安悅有情感牽扯,但孩子畢竟是他的,這是剪不斷的骨肉親情。
他有些擔心孩子將來長大了會怎樣看待他這個父親,因此,心里有些煩悶,正巧,皇帝祝懷恩改命他為兵部侍郎,雖然兵部侍郎和禮部侍郎官職相等,但兵部侍郎卻是握有實權的官職,而且是最重要的兵權。
這次改任使他真正的開心起來,一來,自己有了實權,就能更好的幫助二皇子祝北辰,二來,說明陛下已經信任自己,這不,還讓自己參加下月初二的圍獵呢,這可是只有皇室中人才能參與的活動,誠然,他也明白這次官職的改任跟安悅有著不小的關系。
做為帝后的掌上明珠,安悅有孕他們定然開心,為了他們的女兒及其子嗣往后能在燕國尊崇不減,惟有提拔自己這個駙馬,這也是自己想娶安悅的原因,可以快速的升遷,以便達到幫助二皇子的目的。
很快,圍獵的日子到了,安悅因懷孕不能出席,其他的皇親國戚全都到齊,皇帝祝懷恩今日也騎了馬,一班皇子貴戚也騎著馬在他左右。
他們面前是一圈圍欄,圍欄里,有一匹高大壯碩的紅色駿馬,毛色鮮亮,模樣十分威武,一看便知是馬中極品,令人嘖嘖驚嘆。
祝懷恩拿馬鞭指著這匹駿馬。“這是晉州進貢的一匹寶馬,能日行千里,今日狩獵,便以它為彩頭,誰贏了,這匹寶馬就歸誰。”
聞言,一個個都鉚足了勁兒,摩拳擦掌想奪得這寶馬,卻又聽祝懷恩說:“朕今日高興,也來跟你們爭一爭這匹寶馬。”
聽到這兒,一個個又跟泄了氣似的,誰敢跟皇帝搶東西?不想祝懷恩又說:“你們可不要想著讓著朕,朕告訴你們,名次末居的三位,朕可是要罰你們的。”
眾人不得不打起精神,皇帝肯定是不能贏的,又要保證不落后于人,這不得不說是個難辦的工作,嘴上卻還得答道:“必將拼盡全力,不負陛下所期。”
“好,好。”祝懷恩明顯興致極高,他宣布道:“就以兩個時辰為限,時間一到,全都到這里集合,以所獵獵物大小和數量判定輸贏,現在,出發吧!”
音落,眾人揮馬散去,祝懷恩也揚鞭馳入山林,只有二皇子祝北辰不疾不徐騎馬跟在劉定宇身后。
等人全部散開走遠,他立馬揮鞭趕上劉定宇,并攔住了他。
劉定宇詫異。“殿下,您怎不去狩獵?”
沒有回他,祝北辰面色凝重。“你跟我來。”
劉定宇雖然奇怪,但做為他忠心的臣子,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便跟著他策馬而去,不多時,祝北辰領著他到了一個僻靜之處,周圍怪石嶙峋,是掩藏的好地方。
下了馬,他吹了一聲口哨,很快,從石頭后蹦出好些人來,粗略看去有十幾個,劉定宇認得這些人的裝扮,他們都是祝北辰的死士。
只見祝北辰點了一下頭,這些人立刻散開,消失在山林之中。
眼前所見,劉定宇心知他計劃了一件事情,而這件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不禁心下一驚。“殿下,您要干什么?”
“定宇,你待在這里就好。”祝北辰沒有告訴他太多。“這里很安全。”
也就是說其它地方不安全咯?劉定宇大致猜到一些。“您要對付太子?”
本就打算事成后再告訴他,而今他猜到,祝北辰也不瞞他。“是,這次狩獵是難得的機會,有這么多人,誰能斷定是我所為?”
“殿下,您瘋了嗎。”劉定宇沒想到他膽子這么大。“這次狩獵雖然人數眾多,但與太子有利益沖突的只有您啊,難道陛下猜不到是您所為嗎,他不會放過您的。”
“我沒有瘋,我必須把握時機,太子一死,父皇就只有我這么一個兒子,他不會對我怎么樣的,畢竟,將來的大燕還需要有人來繼承。”祝北辰神情堅定。“而且,我得到線報,越王拓跋宗病重,如今越國儲君拓跋承旭在我們手上,想來,越國的朝堂為了皇位繼承問題已經亂作一團,否則,他們也不會極力隱瞞越王病重的消息了。”
“所以,您想盡快掌握朝堂大權。”劉定宇近一步猜測。“趁越國內亂之機,出兵侵吞越國土地?”
“定宇,為大燕開疆擴土素來是你我之志。”祝北辰抓住他的手臂,看著他認真說道:“如今機會就擺在眼前,我豈能視而不見?只要越國歸于大燕,統一天下還會遠嗎?”
“殿下,我知您的宏圖之志,可是,如果此次計劃失敗怎么辦?”劉定宇擔憂的說道:“太子不是吃素的,他身邊有多少暗衛您知道嗎?”
其實,自己又何嘗沒有想過這些問題,只是此時不欲待何時?時機錯過了,再想抓住就難了,祝北辰的目光悠遠。“我,不會失敗的。”
在焦急忐忑的等待中,一名死士回來,說:“殿下,沒有發現太子蹤跡。”
不一會兒,又一名死士回來,也稱沒有發現太子,接著,一個個死士全回來了,都稱沒有見到太子。
“難道是天意?”祝北辰仰天矗立,不,他不甘,更不愿錯過這絕佳的機會,他做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決定。“那,你們去找父皇吧。”
“是。”眾位死士迅速散開,劉定宇被他的決定嚇得不輕,愣了好半天才說道:“殿下,您這是弒父!”
“我沒有選擇了。”祝北辰眼中透著一股絕色。“父皇倒下,剩下太子一人對付起來就容易多了,定宇,你是明白我的,對嗎?”
劉定宇沒有想到,他已經孤注一擲,不計后果。“殿下,難道您真的要背負弒父弒君的罪名來掌管大燕么?您可有想過,不會有人愿意臣服的。”
“不會的。”祝北辰已經陷入了自己的執念。“我不會讓人知道。”
不再多言,劉定宇明白,既然自己選擇了他,生死榮辱都已經和他緊緊連在一起,再沒有退路。
然而,計劃總是覺得很好,結果卻往往不盡人意。
一名死士發現了祝懷恩的行跡,他看見祝懷恩正興致勃勃舉弓狩獵,身后跟著數名護衛,這些護衛能親隨祝懷恩左右,定然是精心挑選,武藝卓絕之人。
這名死士知道,在這么多護衛之下要殺死祝懷恩只有一次機會,否則必不能全身而退。
他將手中的箭對準這位大燕帝國最高權位之人,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當箭頭指向祝懷恩的頭顱時,他手中的弓弦一松,離弦之箭飛射而出。
就在弓箭飛出的同時,一只鹿突然竄出驚了祝懷恩座下的馬,馬身站立,飛箭刺入了祝懷恩的腿上。
貫穿的疼痛令祝懷恩脫力,從馬上摔落下來。
“有刺客!保護陛下!”護衛監事大聲叫到,一時間除了他立即下馬查看祝懷恩的傷情,其余所有的護衛都往飛箭射出的方向追去。
因騎馬容易暴露,所以死士們都是一身輕裝穿梭于山林中方便隱藏,這名死士一路狂奔,可他兩條腿哪里跑得過騎馬的護衛,沒有多久,幾名護衛就將他團團圍住。
這一刻,他自知已無活路,與其被抓住受盡嚴刑拷打最后還是死路一條,不如成就死士之忠義之名,咬破早已藏在嘴里的劇毒,只一瞬時間他就口吐鮮血。
雖然他蒙著面,護衛并不知道他已經服毒,可他漸漸倒下的身子說明了一切。
“不好,他要自盡!”一名護衛立馬叫道,并下馬掐住他的喉嚨,防止毒藥攻心,一把扯下他的面巾,發現不認識后怒道:“是誰,是誰派你來的?!”
毒藥入口即化已入五臟六腑,況且被掐著脖子也說不出話,死士只瞪大著雙眼,隨即變得無神,身體僵直。
護衛另一只手探了探他頸邊的脈搏,發現無脈搏跳動后將他用力一丟。“死了。”
其中一名護衛說:“既如此,趕緊回去吧,陛下安危要緊。”
幾人原路返回,再一路將祝懷恩護送回皇宮。
此時,正在焦急等待結果的祝北辰等回了他的死士,得到的消息是陛下受傷,生死未知,而一場好好的狩獵因祝懷恩遇刺全面封鎖,在場之人無不自危。
因早有計劃,是以準備周全,十幾個死士已經換上士兵服飾,將先前所穿的衣物焚毀,扮做圍守獵場的侍衛混跡其中,如果祝北辰臨危他們可隨時援救,如果無事他們也好脫身。
自然,唯一不會受到牽連的便是太子祝北冥了,他此刻操控全局,在排查刺客的主使之時,也是他借機排除異己的時候。
他明白,他最大的勁敵不是別人,而是與他暗中較勁多年兄弟,祝北辰!
在眾人面前,他毫不掩飾對祝北辰的懷疑。“二弟,你為何要謀刺父皇呢?”
雖然確是祝北辰所為,但他怎可承認,哪怕一死,也不會擔下弒父弒君的罪名,否則,就算日后他登上大統,也無法讓眾臣臣服。“太子殿下,你莫要誣陷臣弟,臣弟有何動機謀害父皇,白白擔個謀害君父的罪名對臣弟有什么好處?”
“這我就不知道了。”祝北冥頓了頓說道:“或許父皇立我為太子,你心懷記恨也未可知呢。”
“太子殿下,你這是欲加之罪!”祝北辰提高了音調。
的確太過強詞奪理,逼人太甚,周遭的人看不下去卻也不敢多言,慶王祝懷慎認為太子處事不妥,他是祝懷恩的胞弟,對祝懷恩忠心耿耿,因此,他屬太子一黨,覺得太子若為了排除異己行為過激反倒不好,會讓人覺得太子心胸狹隘,無容人之度,往后難以服眾,于是進言道:“太子殿下,在場之人都有嫌疑,老臣也不例外,不如這樣,將所有人都關押起來,再做調查。”
將所有人都關押就不會讓人覺得太子是在故意針對于誰,也不會讓在場的人有危機感,畢竟要調查,終究會找到兇手,而不是太子說是誰就是誰,胡亂定罪也得有證據才行。
祝北冥先有些不明就里,可瞬間明白過來,自己的行為確實太過明顯,至于如何定罪祝北辰,反正先將他抓起來再做打算不遲,便說道:“如此,就委屈皇叔了。”隨即喚道:“來人,將所有人都押至刑部,細細審問。”
一群侍衛蜂擁而至,將所有人團團圍住,其中,有幾人是祝北辰的死士,他們緊握長槍,隨時準備營救祝北辰脫困。
可祝北辰明白,侍衛如此之多,僅憑自己的幾個死士根本無法突圍,況且現在所有人都會被關押,即使祝北冥想對付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也得有真憑實據才能給自己定罪,最重要的是,此時他們倘若營救自己,就坐實了自己謀刺父皇,因而,進入刑部相比死士冒險營救更為安全,暗中一個眼神,等待指示的死士會意,也就同其他侍衛一起,裝作押解嫌犯。
事情處理妥當,祝北冥急忙趕回宮中,他的心里,更希望祝懷恩就此崩逝,如此,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繼承皇位,燕國再無人可以凌駕于自己之上,一切決斷皆由自己說了算。
就如先前祝北辰計劃的一樣,事情的結果往往不盡人意,祝懷恩的腿被箭所傷導致他墜馬,在落地時傷了脊骨,他沒有死,卻再也不能站起來了。
這樣的他如同癱瘓,但他的頭腦依舊清晰,不影響他處理政事,只不過他只能在自己的寢宮召見群臣,因此多有不便,就讓祝北冥代為監國,將一些政事交由他處理。
祝北冥心中不忿,父皇都已經這樣了為何還不退位?他哪里知道,一旦掌權想要放棄談何容易,況且,身為帝王,祝懷恩又真正信任過幾個人?祝北冥是太子,自己縱然對他賦予期望,但同時也明白,祝北冥是最想坐上這皇帝寶座的人,倘若自己交出大權,難保他不會做出一些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反之,只要自己還手握重權,他就不敢有其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