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走進(jìn)門口,何云檸便隱約聽到了韓蓁兒向何慕松訴說這兩年來她是多么傷心,多么想念的話語,聲音婉轉(zhuǎn)輕柔,讓人聽來好像置身于春日的一縷細(xì)雨之中,一絲清風(fēng)之中。倘若何云檸是個男子,也要被這番告白融化了,不知何慕松是怎樣的表情。
何云檸敲敲門進(jìn)入,打破了韓蓁兒凄凄慘慘戚戚,柔腸百結(jié)的氣氛,她笑著遞給韓蓁兒水果,還安慰著楊氏要收她為義女,請她先安心住著。
何云檸偷瞄了一眼何慕松,他仿佛如釋重負(fù)的樣子,盼著何云檸的到來。
何云檸再次和韓蓁兒說話的語氣也變得不那么咄咄逼人,聊了許多家常話題,什么愛吃的東西,愛玩的東西等等,直到夜色深沉,何云檸拉著何慕松一同告辭了。
何云檸見到四處無人,對何慕松說道:“我明天打算去找石雅南姐姐,看看是否能找到另一個韓蓁兒。”
何云檸等著何慕松的回復(fù),然而他卻沒有點頭。
半晌,何慕松說道:“人海茫茫,要找到一個你素未謀面的人,怎么會容易。”
何云檸問道:“哥哥,你的意思是怎樣。”
何慕松說道:“真假韓蓁兒,我們現(xiàn)在實在找不到頭緒,可是有一個人卻是一清二楚,那就是秋霞阿姨,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七八分的確定那天我們在三弟奶娘家門口見到的是秋霞阿姨,順著這個線索去找,說不定事半功倍了。”
何云檸說道:“你說的也是有道理,那不如這樣吧,我們分頭行事吧。”
何慕松點頭說好。
何云檸接著說道:“哥哥你去打探另一個韓蓁兒的下落,我去三哥奶娘那里,如何?”
何慕松笑著問道:“為何?”
何云檸一本正經(jīng)的解釋道:“何府千金打探舊仆以續(xù)昔日恩情,翩翩公子尋找良人希望佳偶天成。”
說完,何云檸收斂了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轉(zhuǎn)而調(diào)皮的一笑。
何慕松跟著搖頭微笑著囑咐何云檸,這幾日陸子進(jìn)輪休,讓他陪著何云檸一同前往。
何云檸說道:“不要了吧,這畢竟是家事,讓陸公子介入未必好辦法。你若是不放心,我?guī)е位軒兔Ρ闶橇恕!?
何云檸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一定要帶著盼卉,倘若三哥奶娘還顧念親情,我定要讓她說出秋霞阿姨的下落。”
何慕松看了何云檸一眼,溫和的勸道:“凡事當(dāng)心,也謹(jǐn)記不可弄得太過分了。”
何云檸點點頭。
何云檸打點好了一切,便帶著盼卉出門了,對家中眾人只是說,現(xiàn)在三哥身體漸漸好轉(zhuǎn)了,也去告訴奶娘一聲,免得她老人家繼續(xù)掛念,盼卉也是多年未回家,也回去看看她娘親。
當(dāng)然,這番話從何云檸口中說出,顯得有些突兀了,她對何慕檳旁敲側(cè)擊了一番,最后這話從何慕檳說出,一切都顯得那么的順理成章了。
這雖然是何云檸處心積慮安排的,可是一路上,她卻對盼卉淡淡的,只有這樣才顯得一切如常。
心中所想,未必是面上所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這樣的偽裝,終于這一刻何云檸也變成了自己不喜歡的那種樣子。
何云檸與盼卉坐在馬車上,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馬車中何云檸打量著盼卉,她剛被奶娘帶到何府的時候,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這么些年,經(jīng)歷這么些年的風(fēng)飄飄雨瀟瀟,當(dāng)初的天真爛漫早已不見了,時光有的時候總是會眷顧一些人,任時光易逝,沒有絲毫的改變,無論是容顏或者心境,可是有的時候也總是無暇顧及一些人,將之拋卻,紅紅綠綠了多少載花花草草,花草年年相似可是人卻不是初見時候的樣子了。
“三小姐,我剝橘子給你吃吧!”盼卉似乎也在躲著何云檸略帶冷冰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問著何云檸。
何云檸微微一笑,接過橘子,說道:“我自己來吧,你也吃點兒東西,下雨了,恐怕咱們還要走上一陣了。”然后,也親手遞給了盼卉一個。
何云檸與盼卉到達(dá)奶娘家的時候,因為一路顛簸,風(fēng)風(fēng)雨雨,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奶娘見到她們很是意外,何云檸趕忙說明來意,是來告訴她何慕檳病情好轉(zhuǎn)的消息,奶娘才寬慰的笑了笑。
天色已晚,奶娘自然要留何云檸與盼卉留宿,奶娘與盼卉同宿一屋,何云檸自己睡了一間。
何云檸并沒有睡覺,而是等著自己勾勒好的畫面發(fā)生,果然,這一幕如期上演了。
奶娘匆匆忙忙的往外跑,何云檸不慌不忙的問之,原來,盼卉身體不舒服,仿佛是吃壞了東西的樣子,可是又不似簡單的吃壞了東西。
何云檸胸有成竹的問道:“奶娘,這是要去請大夫么?”接著冷哼哼的一笑,說道,“依我看,這不必了,這不是吃壞了肚子,而是中毒了,我這里有解藥,要不要救盼卉,看您的意思了!”
奶娘目瞪口呆,完全沒有預(yù)料到,竟是如此,問道:“三小姐當(dāng)真厲害,究竟要什么?”
“秋霞阿姨的下落!”何云檸干脆利落的說道。
此時,躺在床上咿咿呀呀難受的不行的盼卉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哎,怎么會,三……小姐,一路上……吃的東西,哪樣都是三小姐吃了,我才用的,怎么會……”
何云檸心中一凜,原來她也是防著自己的,也許她們之間再無修復(fù)信任的可能了。
何云檸道:“你真是聰明啊,盼卉,可是,我也不笨,我早就吃了解藥了!”
奶娘嘆了口氣說道:“三小姐,想不到小小年紀(jì),竟然心機(jī)如此,你為何要秋霞的下落,如果我一無所知,三小姐豈不是徒勞?”
“徒勞?”何云檸若無若無的淺笑了一下,接著面色回復(fù)平靜,“我早就算計清楚了,如果奶娘肯告訴秋霞阿姨的下落,那么我所得益的正好,倘若奶娘真的不愿意透露秋霞阿姨下落,那么我就給盼卉另一種解藥,不會病死亦不會全好,奶娘總是和秋霞阿姨是舊相識,那就費心幫我打探吧!”
奶娘冷冷的哼了一聲,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盼卉呻吟聲依舊不斷。
何云檸不動聲色的坐下,似乎已經(jīng)練就了一番鐵石心腸。
奶娘焦急的看著盼卉,過了一會兒,奶娘終于開口問道:“請問,三小姐,為何要找秋霞?”
何云檸坦然的說道:“報恩!多年未曾找到恩人,也是家父家母心中的遺憾,我只是為了盡盡孝心而已,再說了,她的女兒已到何府,我讓她們母女相見,豈不是皆大歡喜。奶娘可以鄙視我的手段,可是卻不能不成全我的初衷。”說到此處,何云檸的話語突然柔和了下來,這時候的何云檸掩飾的極好,滿眼都是希望得到多年夙愿的神色。
奶娘心疼的看著盼卉,對何云檸說道:“請三小姐幫我照顧盼卉,我去去就回!”
大約是軟硬兼施,奶娘真的把秋霞帶了來,何云檸從未見過秋霞,可是卻記得那正是在奶娘門口見過的那人,何云檸也謹(jǐn)記著何慕松描述過的秋霞的特征,當(dāng)想象中的畫面和眼前的人重合起來,何云檸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可是這種熟悉感,卻讓她覺得和現(xiàn)在何府中的韓蓁兒沒有半絲聯(lián)系了,心中更加認(rèn)定這個韓蓁兒是假的。
何云檸說道:“秋霞阿姨,請受我一拜!”說罷,何云檸真的要拜去,這一拜一半是做姿態(tài)給眾人看,一半也是出于真心。
秋霞趕忙扶住了何云檸,輕聲道:“三小姐,實在不必如此。我本不愿再見到何府的人,今天實屬無奈,三小姐要謝也謝過了,倘若沒有什么別的事兒,我就告辭了!”
“秋霞阿姨,且慢!”何云檸一把拉住了秋霞,接著說道,“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與您說!”
秋霞無奈的點點頭,跟著何云檸來到僻靜之處。
“當(dāng)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咱們無以為報,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您母女的周全了,無論什么條件,都答應(yīng)您!您的女兒現(xiàn)在何處?”
秋霞幽幽的說道:“早已經(jīng)失散了,我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了!”
何云檸心道,這分明就是說謊呢,那頭有兩個自稱秋霞的女兒,這邊卻說早已失散了。
“您可否想見到她一面?”
“當(dāng)然想,可是不見得有這個福氣了!”
“為何這么說,我們定想辦法幫您找到就是了!”何云檸心中更是疑惑,怎么她一點兒也不期待重逢,怎么會這樣的反應(yīng),“您與她何時失散的,在何處失散的,可愿意與我說說?”
秋霞漠然的搖搖頭,神色傷感無限,說道:“時間久了,我真是不愿意回想了,恐怕是我丈夫、孩子福緣淺薄,都不能常伴左右吧!”
“還未到此處絕望,說不定您可以母女團(tuán)聚呢!”何云檸安慰著,可是話未完全說完,覺得頭有些暈暈的,強(qiáng)鎮(zhèn)定了一番,仍然是感覺頭暈?zāi)垦!?
何云檸心中一時間恍惚覺得,難道自己解藥吃的不足,可是也不對啊,和盼卉的癥狀全然不同,究竟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