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女孩子都期待著有一個像王子般的男生寵愛自己,每天在作業本上寫下一行情書,總是能給自己帶來驚喜。
十五歲的女生正處于幻想的世界中,就像好隨便走在校園里,男神校草就會對你回眸一笑,然后制作各種相遇的情景問你在哪個班,最后出現在你的窗口前喚你。
拋去高中三年的壓力,這是她們唯一找到的樂趣。我稱她們為少女思春。
在各種小說爛梗中,隨便的擦肩而過就能邂逅男神,然后在上演霸道男神愛上我的戲碼。現實往往比小說要來的殘酷,就算你和男神擦了一萬次肩,男神也不一定認識你。
我想我余簡能認識顧言,一定是上帝安排好的。我從未貶低過自己,也從未高看顧言。很顯然,我們就像是白與黑,壞人與好人。
顧言從小聽著尊老愛幼,社會人民主義富強長大的。小學時將河神的故事,農夫與蛇,甚至包括安徒生的童話中美人魚的故事熟讀爛記于心。
他不在乎最終的結局和定義,他只知道誠實的樵夫選了鐵斧頭,善良的農夫救了凍僵的毒蛇,王子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上了初中,各種心靈毒雞湯的溫補讓他這個三好青年學會了見義勇為,至少值得慶幸的是,他沒有學習雷鋒勇于犧牲。
我很好奇的是,他是怎么平安長這么大的。
直到上了高中,顧言還是沒有改掉他“老好人”的形象。在各種網路詞語頻繁問世時,說通俗點是老好人,文藝點就是暖男。
我清楚的記得,顧言那天因為發燒卻堅持帶病上課。反派做久了,偶而做一下好人,就免費當顧言人生中的保鏢,散發著人性光輝陪他擠公交。
那天,公交車上的人可以用沙丁魚罐頭來形容,整個公交車塞滿了人,根本沒有下腳的路。
從顧言家出發到學校大概需要半個多小時,在這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內,顧言一共連讓座讓了七八回。他本來就發燒,在密封空氣不流暢的公交車內,臉變得通紅。
只要車上一擠上來五十多歲的老太太,甭管人家愿不愿意,剛挨到椅子的屁股立馬站起身將座位讓給別人。
我皺了皺眉頭,在老太太還未擠過來,一屁股坐上去。
顧言用手戳了戳我的肩膀,示意我站起來。我將頭轉向窗外,很隨意的說:“不好意,我不是你,我沒有人性。”
他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安靜的站在我身旁。
顧言很光榮的進了醫院,因為他的好心腸,導致他今天要曠課一天。
顧言醒來時,第一句問我的話就是有沒有請假?
我坐在病床前削著手中的蘋果,因為不熟練,導致蘋果皮老是斷掉。偶爾抬頭看著他,很認真的說:“恭喜顧言同學,因為你的好心腸今天我們曠課一天,明天也有可能。”
“余簡!”
“顧言,我很認真的告訴你,并不是你對這個世界善良,這個世界就會對你好。你知道你今天在公交車上暈倒,車上那么多乘客沒有一個人愿意幫忙。這就是現實!這就是人心!”我有些生氣,語氣激動的讓氣氛陷入僵局。手中的水果刀險些劃破我的手,盡管窗外的陽光再怎么刺眼,室內依舊冷如冰窖。
顧言什么都沒有說,臉色蒼白的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陷入發呆,黑色的發毫無生氣的貼在耳鬢兩側。
時間開始靜止,偶爾有風透過窗戶吹起窗簾,沐浴陽光下的風信子開的格外美麗。
如果換作以前,我一定會狠狠的嘲笑顧言一番。現在,我只有生氣。因為,我也曾面臨過同樣的事情。
在面臨著無助彷徨時,你多么的希望周圍能有人幫助你,哪怕是不認識的陌生人。可你卻只能看著他們冷漠的臉,什么也做不了。
想呼救,嗓子像是被奪去了聲音,怎么也發不出一點聲響。意識漸沉,周圍模糊的臉重合疊加在一起,最終換來的只有無情的嘲笑。
病房內的消毒水氣味讓我的大腦呼吸單薄,我走到窗戶旁,將窗戶全部打開,任由外面的陽光照射進來。
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暖暖的陽光照射上,緩和了不少。整理一下情緒,回過身對病床上的顧言挑眉道:“我已經幫你請假了,今天的作業我會回學校幫你取回來。”
“不用麻煩了,”他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和我沒關系。”我燦然一笑,“記得,你欠我一次醫藥費。”
我和顧言能維持三年的友誼不變,始終是因為上一秒我們可能為了某件事吵的面紅耳赤,劍拔弩張。而下一秒,我們又在一起探討著今天吃什么午餐,作業什么時候寫完,將不愉快全部拋擲腦后。
我將只削到一半的蘋果遞給顧言,他皺了皺眉頭,左看右看遲遲下不下去口。
在他手中的蘋果要看穿時,他說:“余簡,其實這個世上并非沒有好人,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壞人,只是我們今天不那么走運。如果暈倒的是你,就算我們是陌生人,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救你。”
“別給我沒事灌這些黃鼠狼給雞熬的雞湯,還是吃剩下的。”一個人學壞很容易,變好就難了,我就是屬于那一類型。“少年,姐出來混時說不定你還在你媽肚子里做胎教呢。”
“余簡,你能嚴肅點嗎?我剛塑造起的氣氛,全被你打破。”他笑著,眼里笑出淚光來。
病房們被推開,班長和幾個和顧言玩的不錯的同學嚷嚷著走進來,手里提著一看就是湊錢買來的水果籃,占據了整個病床。
你一言我一嘴的關心詢問著顧言的病情,而我被擠出病床外。
我和顧言好像始終不是同一個星球上的人,可偏偏上帝非要把我們安排在一起。顧言的圈子我就算擠破腦袋也無法擠進去,而我的圈子,是顧言不愿踏足。
下午三點,我幫顧言辦理出院手續,付了錢拿了單子,就可以出院。
十月二十號,BJ天氣清朗,霧霾減少。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在BJ定居,按照我的性格,高一念不完就會轉換其他城市繼續讀書,一直到沒有學校愿意收留我,我才開始真正的自由了。
很快,這一想法被我壓在心底,永遠都不會想起當年來BJ時對自己說過的話。
那時,我說:余簡,你要活的比任何人都要瀟灑,即使面臨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