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救
- 靈安一夢
- 格林阿潤
- 2997字
- 2020-10-29 17:01:58
正和殿,鋪天蓋地的奏折如雪片紛紛灑灑,荀玄奕忙得焦頭爛額,皇帝年幼,太后一介婦孺,所有的折本都直接上呈攝政王。關(guān)于洛河沿岸百姓的死傷人數(shù)還在不斷增加,化作奏折里的冰冷文字。荀玄奕的眉頭緊鎖,眼中的郁色越來越深。
“王爺,京中有人放消息說是毒是西境人下的,說……”暗衛(wèi)語塞,抬眼瞧一下荀玄奕,不敢把京中言論詳呈,
“說什么?!”荀玄奕勃然變色。
“說,說是王爺為了一己私欲和西境串通,殘殺百姓,叛軍賣國,為了……為了弒君稱帝……王爺息怒!都是一些空穴謠言。”暗衛(wèi)說完就跪地不起。
“胡說八道!若是王爺有此意,何必給平民下毒,反而保全皇帝陛下,都是瘋言瘋語,怎么會有人信?!”謀臣許風瞪眼怒斥。
“平民百姓懂得什么?他們只相信眼見為實,洛都當中不乏武林高手能人異士,天籬子之毒的來歷藏不住的。西境,這條路是走不通了。好一個靈安谷,封徵逸說天籬子就連西境皇宮司藥閣都不能確保每一任閣主都能配制出來,如此隱秘,都能讓靈安谷拿去做文章,這口鍋,本王與西境皇室是撇不下了。南門甫翊下得一手好棋!只是這盤棋竟要我南夏萬千子民陪葬!這個仇,我荀玄奕此生必報!”
攥緊奏折的手猛用力,金絲脫落,紙片碎末。
“王爺!找到了找到了!城東寧古廟,我們的人把景苑逼進了城東寧古廟!”暗衛(wèi)匆忙跑進來,話還沒說完,就見身邊人已幻作一道虛影,消失不見。
荀玄奕輕功疾跑,跳躍皇宮琉璃屋檐瓦片上,更深夜闌,無人看到空中飛掠而過的紫衣男子,散亂發(fā)絲渲染夜空,化作破天恨意。
被王府暗衛(wèi)逼進寧古廟的景苑已經(jīng)料到荀玄奕在趕來的路上了,但她脫身不得,對方人太多,又都身手不弱,從游船一路追殺至此,景苑只能盡力斡旋。幽明的月在寧古廟檐懸空而掛,露出一角銀色,像夜間幽明的眼睛狠狠盯著廟中的打斗。
她有些絕望地甩快了手中劍,血一絲絲濺在她的臉上衣服上,有她自己的,也有追殺者的,看著一具具倒在面前的尸體,景苑劍招步法開始麻木。她深知凌蘭奚已經(jīng)放棄她這個棋子,從游船追逃開始,就再沒有人接應了,靈安谷要丟棄她了嗎?不!內(nèi)心叫囂著拒絕,她還要回去,她還要向公子復命!雙手大開大合,懸影快如白光,夾雜著洶涌的內(nèi)力成圈晃過,一隊人中劍倒下。景苑抓住間隙,提起一口氣,朝寧古廟東南方無人看守的屋頂飛去。
“糟了,跟上去!”被擊倒在地的暗衛(wèi)一路追殺見識景苑輕功高絕,翻個跟頭迫聲吼道。
景苑踏空翻過寧古廟頭,明朗月光下,一道身影急速飛來,蘊藏著無限力量的大掌劈空而下,直直按上她的天靈蓋。荀玄奕!夜空中濯亮的眸子散發(fā)出無盡的殺意。
下有追兵,上有荀玄奕,避無可避。景苑無奈,集寒玉內(nèi)力于掌心奮力向上拍去,兩掌在空中相擊。劇烈光芒在空中爆發(fā),磅礴內(nèi)力將景苑退出十幾米遠,直直摔在院中,咯出一口鮮血,好深厚的內(nèi)功,景苑這才發(fā)覺自己在荀玄奕面前根本使不得一絲力,想到之前住在攝政王府時的過招,大概不過是荀玄奕刻意隱藏實力與自己玩笑吧。
而現(xiàn)在,他是真的怒了。荀玄奕一身錦袍在風中擺動,黑暗眉宇中翻滾著雷霆之怒,手中凝聚著沒有散去的功力,隨時準備要了她的命。
“你可清楚你今日做了什么?!你可知今日死去了多少無辜百姓?!你可知你讓多少尋常人家庭破碎?!你讓多少孩童永遠失去承膝雙親的機會?!他們本只是參加一次宴會!本該在此時此刻家人團聚,飲酒賞月!而你,永遠剝奪了那些無辜百姓活著的機會!!”荀玄奕顫抖著質(zhì)問,沉厚聲音中夾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
景苑愕然抬頭,她能感覺到荀玄奕的心痛,可是她不懂,他不是上位者嗎?他不是只應該心系皇位,無視生死的嗎?他為什么會去在意那些與他無關(guān)的人的生命呢?景苑不懂,她以為荀玄奕追殺自己只是因為她破壞了南夏和西境的聯(lián)姻結(jié)盟。可是現(xiàn)在這個渾身散發(fā)著殺氣的男人卻好像毫不在意那一紙盟約,只想為枉死的百姓討命!
景苑的眼中大霧彌漫,一片迷茫。但僅片刻,便恢復如常,聲音冰冷道,“那些死去的百姓真的無辜嗎?活在南夏,活在這場天下爭奪,朝權(quán)籌謀里,這就是他們的命。”
“你是魔鬼嗎?你沒有心嗎?難道那些鮮血那些尸體,那些孩童的哭聲你都可以視而不見嗎?!”荀玄奕怒即,運功將景苑從地上猛地拉起,拽住她的衣領(lǐng),狠命質(zhì)問道,黑白分明恨不得看盡眼前人的心,到底是怎樣的黑暗和惡毒能讓面前這個只有十幾歲的少女說出如此冷冰冰的話。
“本王說過你是南門甫翊的一條狗,是本王錯了。畜生尚且有血有肉,可是你呢,你不過是南門甫翊手中一把冰冷冷的劍,沒有溫度,沒有情感,多么可悲。”荀玄奕堅毅的臉顫抖著,沉定開口,仿佛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儀,“靈安谷效忠北齊,可是南門甫翊的真實心思本王何嘗不知?若是他想要贏得的一切是靠踩著無辜枉死者的累累白骨得到的,那這天下永遠也不會屬于他!為君者,以民為先。南門甫翊,他不配!四海八方,本王絕不會就這么輕易拱手相送!”
景苑望著眼前人,氣若懸河,英武不可方物。四海天下,臣民來賀,原來這才是荀玄奕的抱負和堅守,那么公子的堅守又是什么呢?她的內(nèi)心忽然有一絲動搖,但她知道她等不到這個答案了,荀玄奕的手掌已經(jīng)朝著她舉了起來。陰冷淬毒的話語響在耳畔。
“本王之前瞎了,才想要把你招攬至麾下,你這樣的人,只有下萬丈地獄,不得輪回,才能一償血債!”語畢,再不做拖延,一掌凌空拍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尖銳的綠光從無邊夜色中以勢如破竹之勢飛來,朝著荀玄奕的方向殺氣騰天。荀玄奕眼角一瞥,慌忙松手。脫身的景苑被一條藤蔓束腰拉走,飄至半空中,落入一個月白身影的懷抱。
柳子然!景苑訝然,柳谷主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來不及問,荀玄奕已經(jīng)以迅猛之勢騰空襲來。柳子然身形未動,揚手間,廟中的榕樹葉均化作漫天暗器朝著荀玄奕飛去,那葉子鋒利無比,密密麻麻,荀玄奕避閃不得,被擦破一處袖角,只得空中一個轉(zhuǎn)身翻滾,落在院中地上。一瞥眼看到青石板上層層疊疊插進去寸余的葉子,心中駭然,好強的內(nèi)力!
抬頭望向廊檐,柳子然抱著景苑,白衣似月,唇角帶笑,雅人深致。此人是誰?如此身手,如此相貌,為何從為聽說過?深入險境救走景苑,難道是素未謀面的南門谷主親自出手?
“閣下便是大名鼎鼎的南門谷主?”荀玄奕冷然道。
“王爺眼拙,救這么一個小弟子還輪不到谷主親自動手。”柳子然言笑晏晏,對屋下蠢蠢欲動的黑衣侍衛(wèi)毫不在意。
“哼,不管你是誰?今天這個女人,本王都不會任由你帶走!”荀玄奕喝道,一解披風,朝空中丟去,趁著柳子然被擋住的視野,提拳躍上。誰知還沒有踏上屋頂,披風已碎作布條,白衣男子如蜻蜓點水,踩在月光上,飛速消失,轉(zhuǎn)瞬不見了蹤跡,只留有虛渺的話在冥冥夜色中飄蕩,“王爺不是我的對手,還請止步吧。”
“可惡!王爺,還追不追了?”侍衛(wèi)見自家王爺臉色陰沉,急急請問道。
荀玄奕沉眸,看著空蕩的屋檐,一揚手,“罷了,此人輕功絕頂,步法詭異,非輕易就能追上的。他,到底是誰?”
荀玄奕的眸里閃過一絲疑惑。
“那惡女,就這么放過了?”暗衛(wèi)不甘道。
荀玄奕猛地看向說話者,厲光逼人,隨后深吸一口氣,望月起誓,“本王以數(shù)萬南夏子民的亡魂發(fā)誓,此生定要帶她回南夏,血債血償!”一言九鼎,如雷貫耳。
轉(zhuǎn)身揚袖,絳紫身形在凈白月色下堅定邁步。
荀玄奕的身影越走越遠。破敗寺廟一角走出一個紅衣飄飄的美艷女子。
凌蘭奚翹起一側(cè)嘴角,憤恨冷笑,“可真是看了出好戲啊,柳子然萬年不出他那個竹林蛇窩,居然肯為一個女娃離開離羅山!本以為能借荀玄奕之手除了景苑,哪想冒出這么個閻羅王,壞了老娘的好事!”
一拳狠命捶在石墻上,激起碎屑掉落。
“門主,那現(xiàn)在?”
“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