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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襁褓里的郡主

趙染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也前白茫茫的一片,她心下有些疑惑,房間里的光怎么這么刺眼,她竟然有些看不太清晰了,抬起手想揉揉有些發酸的眼睛,陡然發現自己的手變成了一只迷你版的小肉手,紅紅的還有些皺巴巴的。

她不免有些驚訝,情急之下張開口,卻突然身體一僵,大腦一片空白。

只因她甫一張口,口水便不由自主的往下巴處流了下來,而她發出的聲音分明是一串“咿呀咿呀”的稚兒語。

她怎么變成了個嬰兒!

趙染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的直跳,索性多年養成的性子讓她很快冷靜下來了。

她記得,她應該在醫院里,在手術臺上......

她記得,她好像是......死了。

趙染出生在一個富貴人家,到底家里多有錢,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因為她六個月大的時候被診斷得了珠蛋白生成障礙性貧血,在醫院里待了她短暫的一輩子,那個時候她想她的父母應該是很有錢的,不然也不能夠負擔的起她的醫療費吧。

她每日要靠著輸血維持生命,每天要吃花花綠綠的一把藥片,常年臉色蒼白體溫偏低,肝臟腎臟功能低下,每天都面臨著器官衰竭的窘境。

她待在醫院最高的一層樓上,很少會見到外人,除了每天來給她輸血的護士姐姐,她的父母每周都會來看她,只是每次他們來眼睛都是紅通通的,就像是書上說的紅眼病的狀態一樣。

除此之外,她從未接觸過外面的世界,她的世界都是從書里看到的。

趙染的病房里有一面墻的書,全部都是她看過的,她看書有過目不忘的能力,她的父母知道后,每次來都會帶書過來,從一周一本書到一周十幾本,越來越多,從原來啟蒙的讀物到各國歷史名人紀實,散文小說雜記,她都會看。

其實說不上喜歡看書,她只是通過這種方式了解這個世界。

有時候她會從病房里偷偷跑出去,可是頂多下了層樓就會被值班的醫生捉回去,次數多了她也就不想出去了,更何況她感覺自己每次出門都會很疲憊。

尤其是近幾天,愈發的憊懶了,有時睡一覺竟會睡到第二天的傍晚,看著幾日來,醫生護士頻繁到她的病房來,她的父母也從一周一次的拜訪到每天都會來,趙染就知道自己可能快要死了。

其實她自己求生欲不是很強,最后上手術臺的時候,她反而有種解脫的感覺。

趙染想要肆意大笑,盡情奔跑,痛痛快快的活一場。

那原本散漫的思緒開始慢慢聚攏回到屋子里,口水又不由自己控制的流了下來,趙染不禁黑了臉,趕緊閉緊了嘴。

之前發出的“咿呀”聲驚醒了正在一旁打盹的奶媽孫氏和坐在雕花木桌上繡娟子的侍月,侍月是長公主身邊從宮中帶出來的大丫鬟,特地調來照看小郡主的,她聞聲趕緊將娟子放進小籮筐中,推了一把孫氏,“趕緊瞧瞧小郡主是不是餓了,怎的這會兒醒了。”

孫氏連忙應聲,二人上前抱起趙染的大紅襁褓,掀起衣服趕緊喂奶。

趙染見這架勢,連忙偏頭躲過,她現在可不餓,也不想喝......母乳。但是,書上好像是說母乳很健康,對幼兒未來的成長發育非常重要啊。

想起自己上輩子的那副破敗的身體,趙染還是勉強自己張開了嘴。

孫氏見小郡主終于張開了嘴,不免松了口氣,剛剛差點以為小郡主不愿意喝,這公主府上奶娘可是不少,大家可都眼紅著她的差事呢,可不能被換下去了。

“孫媽媽,可要時刻上心咱們郡主呢!”侍月不免敲打孫氏幾分,看顧承安郡主都要上十二分的心,皮都得緊著點。

“自然...自然,姑娘說的是,姑娘說的是。”孫氏趕忙應聲,這種打盹的事兒怕是再也不敢了。

侍月直起腰來,瞥了眼小心翼翼的孫氏,“你懷里的可是咱們大梁金尊玉貴的承安郡主。”說罷,便用那柔軟的絲絹擦拭趙染嘴邊的奶漬和口水。

媽媽,姑娘,承安郡主,圣上......

趙染聽著這幾個極具古代特色的詞匯,腦子懵了一下,她似乎變成了一個古代的嬰兒,還是個身份了不得的嬰兒。

只是承安郡主這個稱呼,讓她莫名其妙的有些熟悉,好像在哪本書上看到過,是哪本書來著?無奈新生兒精力不濟拖了后腿,她想著想著就這么睡過去了。

若是還在上輩子的醫院里,說到承安郡主這個人啊,照顧趙染的護士小姐姐一定會告訴你,在《皇權天下》這本小說中,這位尊貴的承安郡主就是個愛而不得的悲情女炮灰,才出現了兩章不到就被男主當作藥引子,硬生生放血而亡了,到死還心心念念著男主呢!

巳時,慈寧宮。

年邁的嘉惠皇太后躺在慈寧宮內院的小榻上,這個時辰的太陽剛剛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高檐鳳闕下傳來了幾聲喜鵲的叫聲,太后忍不住瞇了瞇眼睛,今日真是個好日子啊。

褚嬤嬤端著盤精致的點心,滿臉喜氣的穿過月洞門到太后身邊侍奉,“主子娘娘,長公主給您添了個俊俏的小郡主,昨日老奴瞧見,和咱長公主小時候一模一樣呢!”

太后一聽這消息,臉上一下子笑開了花,“哀家剛剛還聽到喜鵲叫呢,這會兒就來好消息了。”說著臉上又面露遺憾之色,“可惜哀家還要等到抓周宴的時候才能看見。”

“阿情年歲不小,如今生了孩子身體虧損大,這月子還是得多做幾個月才好,只是怕委屈了哀家的外孫女了。”嘉惠太后嘆了口氣。

宮里面的人慣是會捧高踩低,這滿月宴不辦,不知道多少人會作踐長公主母女了。宮里的都是人精,奴才們欺負主子花樣極為繁復,表面上對你恭恭敬敬跳不出錯處來,背地里不知道多少小動作讓你吃盡苦頭。

褚嬤嬤見太后眉頭緊鎖,一臉憂思,忙勸慰道,“圣上極為疼愛小郡主,今日還封了承安郡主的封號呢!”

太后臉色緩和了幾分,笑了笑,“阿慎就是這個性子,知道誰真的待他好......”說道一半又落寞了幾分,“......他姐姐為他受了多少苦也不算白費了。”

褚嬤嬤這話就不敢接了,長公主和圣上的事情可不是她一個奴才可以說嘴的。

“滿月宴辦不了,這洗三宴還是可以大辦一下的,從內務府多調幾個人手,你親自過去操辦吧!”停頓了一下,嘉惠太后臉上又帶上了笑意,“將月前命司珍坊打造的暖玉長命鎖帶去給哀家的承安。”

“奴遵旨。”

宮里太后娘娘派身邊的褚嬤嬤來準備承安郡主的洗三宴,各宮各院都曉得了承安郡主的受寵,都紛紛派人往長公主府送上了禮,要不是洗三宴只請親朋好友為孩子添福,只怕是公主府都要賓客為患了。

即便是如此,蕭情見的人也不少,趙家那邊的妯娌,還有皇家的幾位嫂嫂弟媳,一溜煙站在那里,屋子里就覺得熱鬧。

蕭情不能下床,只能半坐在床頭陪大家說話。女兒的洗三宴她臉上一直都帶著笑容,即使是對著幾個平時關系不怎么好的人,拿了人家送給孩子的吉祥禮,也還是一一謝過。

太后送來的長命鎖觸手溫暖,表面刻了祥云圖案,背面刻著長命百歲的吉祥話,暖玉向來是有市無價的珍貴物件,更何況是長命鎖這般大的玉石,更是少見了。

承安郡主趙染窩在公主母親的懷里,摸著脖子上剛掛上的玉石,眼睛咕嚕咕嚕的轉,這幾日她過著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倒是無聊的緊,今日難得看到這么多人,精神頭兒很好,這會兒都沒什么睡意。

前幾日都在睡覺,不曾睜眼瞧見自己的公主母親,如今一瞧很是驚艷。許是因為今日是她們母女的大喜之日,公主母親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衣裙,頭上雖然沒有什么貴重的首飾,整張臉也是容色逼人,艷光四射。

見到公主母親明艷的長相,承安想著自己這張臉以后也不會差到哪里去了。如此想著便有許多笑瞇瞇的婦人過來逗逗她,承安學著公主母親的樣子沖她們笑,婦人們一個個的都眉開眼笑,直夸,“小郡主聰慧過人,與長公主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聽到這話,她的公主母親笑的更加開心了。

承安心下不免有些困惑,這些女人怎么憑著她隨便笑了一下,就知道她聰慧過人呢?還有她如今這副三頭身的嬰兒模樣,怎么就和她美艷過人的公主娘親一模一樣了,難不成這些婦人都能預知未來不成?

承安上輩子沒接觸過什么人,而這輩子又才剛剛開始,人情世故都不是很懂,等到以后啊,她就開始慢慢懂了,這些叫做奉承話吉祥話。

眾人坐了一會兒,知道月子里的人不能受累,就出去喝茶了。

前院皇帝身邊的王福勝王總管招待男客,后院是太后身邊的褚嬤嬤招待女客,到底是宮里出來的人,大小事務都處理的井井有條。

客人們也都知曉鎮國長公主府的情況,趙將軍不在了,公主又是月子里的女人,雖然不方便,但這宮里來的人可都是給了諸位極大的臉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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