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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踏雪無痕

秋獵大會這天,鎮國公主蕭情身體抱恙,便不出席,但是還是起了個大早,為女兒收拾行囊,多番囑托,“染染,秋獵大會母親不在你身邊,你行事更要多加注意,不可過于招搖,不可恃寵生嬌,不可......”

絮絮叨叨,慈母心腸,承安只好點頭稱是,但是還是小聲嘟囔了幾聲,表達自己的小意見,“那若是我這次又得到了貴女圍獵的頭一名,那是太招搖了么?”說完還調皮的沖公主娘親眨了眨眼睛。

鎮國公主輕輕刮了下女兒的鼻尖,“每次讓你圍獵時別出風頭,你有哪次聽娘親的了,也不差這一次了,除了貴女圍獵,其他的時候都給我安分著點!否則,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你!”

蕭情美目一瞪,承安立刻告饒。

“有小侄在,一定替姑姑好好看著承安!”

母女倆這邊正在說話,蕭承泓清朗的聲音便插了進來。

承安往外邊一瞧,嚯!好一個花孔雀!

紫玉琉璃鏤空發冠,兩側垂下紫色珠玉串起來的流蘇,暗黑色鑲金邊的長袍,長袍上用金線繡著精致的牡丹,花團錦簇,腰上圍著一圈白玉腰帶。

蕭承泓搖著一把玉折扇,笑的特別風騷。

隨著他走過來,腰上的佩玉叮當作響,若是個旁人身上掛著了這么多玉石,穿成這樣,怕是庸俗不堪。但是蕭承泓到底是天生貴胄,又生的極好,多少配飾也只當錦上添花。

蕭承泓首先向鎮國公主拱手行禮,“小侄在這兒給姑姑請安了?!?

鎮國公主笑了笑,便招呼著他坐下,“我剛剛遠遠瞧著,還想著是誰家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呢?走近了一瞧,原是我家的小六??!”

秋月上前來,斟了杯熱茶奉上。

“娘親,這招搖的人啊,可是您面前這一位呢!”承安撇了撇嘴,“有他‘看著’啊,怎樣我都不是最招搖的!”

鎮國公主瞧見承安的動作,立刻輕輕敲了敲她的頭,“看看你這儀態!撇嘴這種作態可是貴女的姿態?還有這禮儀是怎么學的!瞧見了兄長,怎的還不喚人了!”

承安捂著額頭,不情不愿的喚了蕭承泓一聲六表哥。

蕭承泓端起茶杯,杯蓋輕輕撫了撫茶葉,抿了一口,沖承安得意一笑,“上好的明前龍井,姑姑這邊好東西就是多!”

這話引得鎮國公主一笑,“那小六以后可以多多過來。”

“那小六就恭敬不如從命!”

蕭承泓故做姿態,又行了個大禮,這般作態又引得鎮國公主笑了起來。

蕭承泓這次來便是專門來接承安,與她一道去秋獵,見時辰差不多了,鎮國公主便招呼著兩人到了府門口。

門口停著兩輛馬車,一輛馬車精致漂亮,四角墜著銅鈴,顯然是給承安準備的,還有一輛馬車倒是普通一些,但也低調精致,想來是存放行禮物件,仆從的車馬。

承安就穿了一身干凈利落的紅色胡服,鹿皮的小軟靴,頭發綁了個馬尾,暗紅色的發帶。蕭承泓看她這身衣服也過于簡單了些,好像去年她也穿著這一身,而且腳上這雙鹿皮小靴好像穿了好幾年了。

“承安,你就穿這一身?”說著,眼神還好幾次瞥向承安腳上的靴子。

承安搖著她那雙小馬靴,便道:“你懂什么?新鞋難免磨腳,況且這雙鞋可是我獵的第一頭鹿的皮做的,意義非凡!”說著還頗為自得,“每次穿著它,我都能得貴女里的頭一名,這可是我的‘寶靴’!”

蕭承泓笑笑,將信將疑。

承安命人牽了她的寶貝黑馬出來,今日天氣極好,她想著騎馬過去。

說來也好笑,承安這批黑馬,油光發亮的黑,卻偏偏取了個踏雪的名字,還硬是說什么出自踏雪無痕,那既然是踏雪無痕,你怎么就不取無痕這個名字呢?非給一匹黑馬取名踏雪,說是惡趣味,還要狡辯!

承安翻身上馬,秋月卻是覺得騎馬過去,招搖過市實在是不太好。

承安便裝模做樣的掏出了面紗系在了臉上,“那這樣便無妨了吧,大家就不知道這招搖過市的是哪家姑娘了!”

秋月:“......”

蕭承泓:“......”

沒等到兩人再說話,便策馬而去,“花孔雀,咱們比比誰先到獵場!”那聲嬌喝聲遠遠的消失在風里了。

說是比試,這人倒是先跑了老遠,才通知他一聲,這不是耍賴么?

蕭承泓認命的翻身上馬,策馬飛奔而去。

兩人剛剛離開,鎮國公主便走出府門,一看這外邊只剩下光禿禿的兩輛馬車和大眼瞪小眼的仆從,她哪里還不知道,承安是策馬去了。

她才離開一會兒,這丫頭就開始作妖了,真是讓人不省心??!

鎮國公主想著等承安回來再好好收拾她,吩咐了下秋月,便讓仆從們趕著馬車追著那不省心的主子去了。

秋月心里想著,他們鐵定是追不上郡主的踏雪了,還是慢慢過去吧。

承安避開鬧市區,沿著小路一路往獵場疾馳,不久便聽到身后傳來馬蹄聲,她回頭見是蕭承泓,他看起來氣息有些不穩,想來追的有些狼狽了。

“花孔雀啊,你是定是追不上我的!”她也不想想自己耍賴了多少,倒是有功夫嘲笑別人了。

馬鞭一揚,笑聲清脆動人,“踏雪,咱們加速!”

蕭承泓眼見著那人從出了城門,瞬間就看不到人影了。承安跑的倒是快,城門口的衛兵都攔不下她,只能死盯著他,把他給攔下來了。

城門的守衛畢恭畢敬地給他行了一禮,“六皇子,不知前面的是何人?”說是給他行了一禮,卻堵住出口不放行,好像他不報前面人的名字,就出不了城門了!

蕭承泓知道這守城門的小兵不好做,他也只好給承安收拾爛攤子,“前面通行的是承安郡主!”

他才說完,前面的守衛點點頭,在木牌子上記上了幾筆,然后放行,他才準備策馬離開,便聽到身后守衛畢恭畢敬的聲音。

“靖王世子,二公子,請?!?

百里述和百里巡?

他策馬過去,那兩人輕裝騎著馬,各自帶著一名騎馬的隨身侍衛,身后跟著一輛馬車,想來是裝著行禮的。

百里述拱手示意,“見過六皇子?!甭曇舻统翜貪?,真不愧是謙謙君子,禮數周全。蕭承泓拱手回了一禮,不論君臣,執同輩禮。

與百里述相反的便是,百里巡面無表情,一身暗紅色勁裝,衣袍上繡著待飛的蒼鷹,整個人端坐在馬上,就像是一把鋒芒微斂的利劍,目下無塵,看到蕭承泓過來,不過就是冷傲的點頭示意。

蕭承泓:“......”

這么傲,讓他怎么接?索性他也就沖他點了點頭。

蕭承泓拱手,“我與承安賽馬,可不能落下那丫頭太遠了,不然她是要笑話我了,這便先行一步了?!闭f完便催馬出了城。

百里述見他一人一騎,輕裝騎行,氣息還有些不穩,額上還有層薄汗,大概也猜到了。

“承安郡主騎術倒是頗為精湛!”百里述感嘆道,他不知道承安耍賴在先,也不好直接說著六皇子......有些廢柴,連個弱女子都比不過。

“阿巡!”

他這邊才說完,只見百里巡策馬離去,那馬疾馳而去,后頭留下了滾滾的塵土。百里述看著弟弟急匆匆的樣子,笑笑不說話。領著手下的人緩緩出了城。

阿巡,難得情緒這般外放呢。

獵場在梁京城二十里開外,那里建了一處行宮,一般秋季圍獵多是持續幾日,行宮便是供皇親國戚休息之處,世家官員在此處也有宅子,大多在行宮外圍,呈拱衛之勢。

獵場離得遠,策馬過去也要一個多時辰,若是乘馬車過去,路上搖搖晃晃,也是要搖上一上午的。

承安抄小路,踏雪正撒丫子跑的正歡,忽然聽到后邊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承安沒有回頭,心里尋思著,花孔雀騎術有長進呀!被守門的將士攔了片刻,竟然還能追上她。

她清脆如黃鸝般的聲音高喝了聲,“駕——”加快了速度。

“花孔雀,認輸吧!你怎么可能追的上我!”

那聲音里透著幾分驕傲,就像是只昂著頭,瞇眼看人的貓咪。

百里巡嘴角上揚,從喉嚨里溢出了一聲輕笑,“呵~”,摸了一下坐騎的頭,“無痕!讓前面的黑馬見識一下吧?!?

百里巡的愛駒是一匹白馬,雪白的皮毛沒有一絲雜毛,叫無痕,也取自于踏雪無痕,至于他為何沒有取名叫踏雪,興許也是什么惡趣味作祟吧。

說起來,踏雪無痕,兩匹馬,兩個主人冥冥之中似乎總有些什么緣分。

白馬無痕似乎聽懂了主人的指示,速度加快了不少,一會兒工夫便追上了前面的人,承安似有所感,花孔雀騎術......未免進步的太快了些,她心下有些奇怪,才一轉頭,不免心里一跳。

俊美如神祇的臉,側面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輪廓分明,還有一雙寒星般的眸子,當真是劍眉星目,俊美非凡了。

怎么是......百里巡那廝?

她往后瞧了瞧,連蕭承泓的影子都沒看到半分,承安沖百里巡尷尬的笑了笑,“二公子,真巧!”

見她笑的有些勉強,百里巡面色一沉,“笑的,很丑?!?

惜字如金,但這點評是真的一針見血,相當辛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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