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阿凡又在黑暗中問了一遍,“嗯,皇天不負有心人嘛?!蔽覒椭?,幾秒鐘后,火車駛出隧道,正午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疼。對面的小情侶似乎對我的回答很滿意,依偎著對方睡著了。我拉開窗簾,將窗外的的景色盡數展現在我的眼前,這一看便是一個小時。
是的,我這趟的終點站馬上就要到了。而阿凡和阿清也已經醒了,得知我即將要下車,阿凡起身將我的行李箱從貨架上拿了下來,阿清在旁邊叮囑著讓他小心點。我跟他們道了謝,等到火車穩穩地停在站臺,伴隨著一陣陣的廣播,門緩緩打開,我跟隨著人群走了出去,期間回頭跟他們道別,發現他們一直都在目送著我。
走出車站,是久違的景色,即便我曾未來過,但我知道這是家鄉的模樣,這是不同于惠州不同于火車上我所見的景色。我知道在這里轉兩次公交,歷時兩個鐘就可以到我們鎮上,然后再花二十多塊錢搭摩托就可以到家了。
跟阿凡他們分別之前,阿凡曾提出要交換微信號,但我拒絕了,我不怕收到他父母對她有多好多好的消息;也不怕收到她家人依舊不接受他的信息;更不怕接到他們傾訴在一起有多難多難。我只怕有一天突然叮鈴的一聲,傳來的是他們不再的消息。然后給我解釋道,累了,被現實狠狠地折了腰,然后分了。
那時候我該多難受,為了在一起選擇了私奔,這是天大的勇氣,到最后還是敗下陣來了。以我的想法,只要我拒絕知道,那一切便就都還停留在火車上的小情侶,成也好,分也罷,都與我無關。
后來,我總是還會想起他們。稚嫩的年紀,青春的模樣,沖動的決定,美好的幻想。想的多了,我便開始討厭自己,甚至批判自己的言行。我現在覺得自己當初的話有點異想天開了。因為現實一直都是現實的,而人最終也會是現實的。從見到阿凡和阿清到我先下這幾段文字,我也見過幾段婚姻。愈發堅定男婚女嫁門當戶對的想法。
阿清的家庭情況是遠比阿凡家的要好上太多了,之前聽到過阿凡說過家里有幾兄弟,回到鄉里后要堂兄過來接,連給阿清買衣服的錢還要找他堂兄墊上。想來,阿凡確實也沒存到什么錢,他說過自己沒讀過什么書,那么十幾歲的年紀出來工作好幾年,自己女朋友的衣服錢還要別人墊付,確實也是說不過去。但倘若以后不會這樣,那也算是好的結果,我總是會這樣安慰自己,誰不希望有個美好結局呢。
但當我聽多幾次熟識的已婚婦女的閑聊以后,我便愈發的發現自己背負著一股罪惡感。我總覺得阿清是被騙過去的。中專還沒畢業,也不過才剛剛涉入這個社會,一見鐘情嗎?苦追一個月就在一起了,未免太過與戲劇性了。我現在甚至理解為阿清并沒有接觸過什么男性,再加上自己父親對自己不好,突然來了個對自己百般好的男子便從了他。然后我又狠狠地敲了自己的腦袋,訓斥自己的這種想法,若阿凡與她能一直白頭偕老,那便是再好不過,倘若......這并不是我所期盼的。
后來,我進了一家電子廠上班,偶爾聽到一個同事分享的故事:一個云南男孩帶女朋友回家,女孩當晚就跑了,男孩家里三兄弟,父母健在,但只有一間破瓦房,一張床,平時一家人就擠在那張床上睡,女孩過來了便在屋外搭了個帳篷給女孩晚上休息。然后我極度希望那個女孩是阿清,慶幸她逃了出來,但又覺得自己過于惡毒盼不得他倆往好的方面發展。
我現在還是會偶爾想起他們,只覺得自己應該說點現實的話,潑潑冷水也好,總覺得自己的言行過于不切實際,似乎是自己將那個年少的女孩往火坑里推,我是個惡人。但誰又能知道后面劇情會怎么發展呢?我總歸還是希望他們好的,但愿如此。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