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最邪年畫

“不管你是什么玩意兒，不管九叔多疼你愛你，都給哥老實點。再咬人，哥撇開種族能咬你！咬你的肉，看你疼不疼？”

雖然按住那奇異的人頭印章，我心中的驚悚只算去掉一半。

如果只是普通年畫，萬萬沒理由嚇到我。可這張不但畫風艷麗近妖，筆法詭異，不像我杜家出品，更可疑的是，上面畫的內(nèi)容，完全不能鎮(zhèn)陰人，安陰魂，反而起了反效果！

那是一張杜宇女皇圖，是我知道的年畫中，最不應該畫出來，最不適合賣給顧客的。

因為這種做法等于謀殺客人！

一張絲綢般的紙上，畫有巴蜀著名的望帝杜宇，看書撫琴，旁邊配上著名的兩個絕世美女——娥皇和女英，溫柔伺候。

看似很和諧，還能滿足老光棍的YY，實則犯了年畫這行最大的忌諱——亂點古人關系。

輕則坑害別人，重則反噬畫年畫的當事人。

八字硬朗，家世豐厚，豪宅風水上佳的主都不敢用這種邪畫。

更別說，老顧家里三個老年人，本身陽氣就不足，他多年老光棍，更是孤陽不生，福氣很淺。用上這種年畫，貪圖一時的眼癮，遲早遭報應，出大事。

邪祟上門都是輕的。

如果不是我過來的早，再等幾天，說不定能惹出更大的麻煩！

眼下，他們一家單純被怪影嚇壞算是走運。

可關鍵一點，老顧這種老宅男，不經(jīng)常出門，認識的人少，誰會賣給他這種年畫呢？還有，他明知我是巴蜀一代最正宗的年畫傳人，不找我卻找別人，他的錢多到燒得慌？

“老顧！”

我一邊退出臥房，一邊喊了外邊等了小半天的老顧：“你家最邪的地方就是你的房間，這幾天暫時關門，別住。跟我過來，我們聊點別的。”

說著，便到了院子里，先讓老顧哄好他父母休息，才又磕著瓜子，喝著涼白開，談起那副畫的事。

本以為，我主動免費幫他，還細心詢問，他應該很感激，很配合說出實情。

但沒想到的是，提及年畫時老顧全身一顫，有些反常的緊張。

好歹還是說了一點情由。

大致意思是，前幾天他們家有怪影，找我不在，就接受了一個神秘人的贈送。反正是免費的年畫，掛起來有用沒用都能多點心理安慰。

我當場一驚，追問那人到底是誰，長相如何，什么外貌特征。

老顧卻猛地住口，說什么都“想不起來”。

可我不傻，看他閃躲的神色，那種心虛的表情，顯然不是回憶不上，而是故意隱瞞什么。

心想老顧可能好面子，怕說出來，被人笑話他人丑脾氣怪，老光棍不說，還智商低被人忽悠。

我便繞了個大圈，先聊起秦家村的怪事，分散他的心。

最后繞回來。

但老顧的反應，卻讓我更加不解。

當我說杜宇女皇圖的作者用心險惡，再不及時丟了它，消除它影響，極有可能害得他家破人亡，甚至更慘時，老顧沒有半點謝意，卻突然憤懣起身，張口就是一頓狂罵。

“你滾！你給我滾！要你多嘴多舌，說我家的不是了？姓杜的，別以為你懂點這行，就亂說一通，就能鄙視我這種老光棍!告訴你，老子也是見過市面，上過女人的種，就憑你，想騙我的棺材板，還不夠資格！”

“老顧你生氣干什么？我一心為了你好，并沒有半點瞧不起你的意思。咱們認識好幾年，合作幾次，你還不懂我為人？再說了，我都說免費，絕對沒可能騙你錢，你自己丟了它就行，又不用我出別的力氣……”

“廢話真特么的多！滾出去啊！我顧家不歡迎你這種奸商。我就知道的，不該找你。嘴上說免費，卻故意使勁撒尸香粉，巴不得事后比著要八倍，十倍的工錢。這套路，你當我三歲小孩不懂嗎？再不走，信不信打斷你的狗腿？”

暴怒罵我之時，老顧左眼里面的陰眼，不住輕顫，不光釋放出令人心悸的冷光，更有當年慘死那人的初期狀況。

本想耐著性子勸他冷靜的我，被驚退幾步時，不由得皺了皺眉。

看情況，這事很棘手。

表面上是我的話沖撞了他，讓老顧大受刺激，面子上過意不去，所以惱羞成怒，甚至提著棍子趕我。

但這都是假象。

真正的原因，不在我，而在他自己身上！

“那個人到底什么來頭，非得針對一個老光棍忽悠，對他下手？老顧家里總存款不到一萬，騙錢？騙色？還是騙別的？總不至于，真是某個心理變態(tài)，有意拿他消遣吧？”

看著發(fā)狂發(fā)怒，提著棍子亂打一通的老顧，我心里一時感慨，一時可憐，一時覺得他自尊心太強。而一時更感到，從秦家村返回的我，不但沒有回到正軌，遠離之前一系列的怪事，反而又栽進新的。

仿佛陷入一個詭異的輪回。

更好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背后遠程操控著這一切。

上次是買車票那回。

這次卻是身邊不多的朋友之一——老顧。

那時候，何友仁是奉命試探我，怕大老板的錢白給，更怕我水平不到位，丟了他這個介紹人的臉，才會釋放蛆蟲。看似歹毒，實則很容易就趕走蛆蟲。等我過關，到了秦家村，他卻不再為難。

但這時的我，卻完全懵比。

懵比的程度，甚至不下于十年前和筱筱最后那次探險所見，甚至于，遠超前幾天秦家村的見聞。

老顧遭遇無妄之災。

九叔何嘗不也是？

莫非，真是突然冒出好幾個心理變態(tài)，不去欺騙忽悠外邊的美女，反而對他們這種老光棍感興趣？

“能送這種邪畫的人，動機肯定不良，手筆也夠驚人。畫紙的成本，畫筆的手法，和我們杜家的不同，但價格昂貴，畫工精細是跑不了。也罷！就等著你們這些人暴露，我就不信，你們費盡心思坑人害人，見我介入之后，會眼睜睜一旁看戲？”

“杜宇女皇圖是吧？要論邪，這種年畫排名很靠前，但絕對不是最邪的。等著瞧，我一步步找出真相，給你們好看。或許，我沒法正大光明收拾你們，但在這方面，杜家年畫存著的經(jīng)驗也不算少的。”

心下主意一定，我不等老顧追來，收拾好四張年畫和其他工具，便自行離開。

走遠之前，更看到他滿臉怒色，氣得通紅。

偏偏左眼里冷光重重，煞是嚇人。

而老顧的父母似乎又犯病，不但咳嗽聲不斷，更可憐巴巴地，緩慢地撐著墻壁出來，又要喊我，叫我別介意，又要去勸老顧小點聲，別大鬧驚得鄰居們沒法睡覺，說他們一家更多不是。

總之，這一家子可憐可悲也可恨。

做人做到這份上，何止是艱難，根本是太難太難了！

但也沖著這，我更有決心查出幕后之事。

回到杜家老店之時，先將前后門撒上大量的尸香粉，又將兩個門和幾個窗戶都掛滿年畫。

這樣做出于兩個主要目的。

一是防止那個變態(tài)跟蹤。

二嘛，也是因為即將請出來的那副年畫，那個被我當做以邪制邪的邪畫，曾祖札記提起過，父母交接時嚴厲警告過，小時候貪玩的我，也曾不小心打翻了地下室的箱子，差點被它毒害過。

相比它，剛才見到的杜宇女皇圖，簡直不算什么。

要說邪氣，壓箱底的那才是最最最邪沒有之一！

走入地下室之前，我一邊深呼吸，給自己壯膽，一邊給侯帥打了電話。

這事沒他不行。

“老帥，你開車過來一下。我有個事找你幫忙。有個老朋友出事，卻不信我，為了幫他，我打算弄個最刺激的年畫過去。那箱子很沉，里面的東西到目的地之前不能隨便打開，只能找你。事成之后，陪你打望不說，爭取幫你泡到去年那個學妹，如何？”

“那敢情好啊！這么好的報酬，別說搬運一個箱子，就算要本帥氣威武寶寶雙排，帶你上王者都沒問題的。你等到起，哥馬上騎著我那心愛的寶寶摩托車，一小時后見。”

聽到侯帥這么爽快答應，我也不計較他又在吹牛，又在自夸。

一小時后，他如約到達。

我倆一起用力，將地下室最深處藏的那個箱子，搬到他的摩托車后面。怕半路出事，便又抹了一層層的尸香粉，還將外邊裹上一個更大號的麻袋。

侯帥笑我太謹慎，又吹他一個打五個，真要出事也能鎮(zhèn)壓。

我卻笑不出來。

心想，不這么做的話，一旦箱子里面那副年畫鬧起事，別說他和我，也別說我父母，就連留下曾祖札記的曾祖，重生過來都得一個勁地逃命。

那副畫上，有杜家歷代最禁忌的內(nèi)容，當年年幼的我只瞧了一眼，就全身抽搐、昏死，一個月后才醒來。

足足養(yǎng)了三年才痊愈。

最小心的我，也不想這么動用它，但為了老顧，更為了查出他背后那個變態(tài)狂，甚至也可以說查出九叔失蹤之謎，不得不冒險一次。

送到老顧家，趁他睡下，偷偷將箱子藏在院子大樹后面。

又將之前四張年畫用來鎮(zhèn)壓它。

我倆正準備離開，我手機卻來了條奇怪的短信。

筱筱的郵箱又發(fā)來了一封郵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