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泥黎之地唯恨生

那時陷入瘋狂而無法自拔的她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她看著自己的手掏出了一顆顆血淋淋但卻跳動的心臟，她看見自己尖銳的獠牙毫不猶豫的刺入那些人的脖子里，大口的吸著鮮血。

她恐懼的拼命大喊，她想停下來，可是她怎么也停不下來。

最后絕望的她緊緊閉起眼睛，她不敢去看那令人觸目驚心的畫面。卿歌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知道待她清醒時，她看到自己被關在地下的一個牢不可破的鐵籠子里。一個滿臉長著毒瘤毒瘡異常的丑陋的人握著匕首站在籠子外面的正前方，直直的看著她。

此時早已不知道恐懼是什么的卿歌抬頭看著他那張難以形容的臉，她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心已麻木的她看著那張臉。

半晌后，那人遞過來一碗白米飯。卿歌直直的看著那碗干凈的白色，皺著眉頭的她突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了，霎時她恐懼的全身顫抖。

原來長達半年只吃毒蟲毒草的她，被折磨得早就不知道自己還是個人，也不知道作為人該怎么的活著了。可眼前乍現的白色卻喚醒了她最后一絲人性，她遲疑的接過來，用手抓著米飯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

一股濕熱從臉上流了下來，可她似乎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了。待她吃完后，那人猛撲過來從外面抓起卿歌的手腕，冰涼的匕首劃過時，卿歌清楚地感覺到利刃磨著骨頭的滋味。

她突然有點喜歡上這種感覺了，因為只有疼痛才能證明她還活著，活在這比地獄恐怖十倍的地方，即使生不如死的活著。

毫不抵抗的她直直的看著鮮血從自己身體里流出，心里突然有點興奮，多流一些，再多流一些，最好最好全部流干。因為這些血本就不是她的，而是那些被她親手掏心挖肺而死的人的。

那人看她沒有反抗的意思，鉗著她胳膊的手也松了下來。當鮮血流了大半碗時，卿歌感覺到一抹久違的溫熱濕儒感從手腕處傳到了她冰冷的心里，她費力的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那人正在添自己手腕上流出的鮮血。

她驚悚的瞪大眼睛看著，仿佛看到那日她吸血的模樣。身子狠狠地顫抖著，如頻臨死亡的動物大喊大叫。

可是手腕卻被抓得死死地，直到流出的鮮血被添的干干凈凈時那人才松開手，小心翼翼的端著那大半碗鮮血站在卿歌的面前，直直的看著她，那雙發紅的眼睛了閃著光芒。

長居山里的卿歌知道那種目光，那是饑餓的野獸得到獵物時發出的生存目光。此時的卿歌知道自己對他就如同毫無反抗的獵物一般。

“每天我…我…會給你一碗…碗…白米飯，但你要……每半月給…給…我一碗你的血。同……同意么？”因說話用力而扯動毒瘡，毒瘡頃刻間流出腥臭難聞的膿水。

卿歌看著那碗鮮血，如死灰般的眼神閃爍過一絲興奮，她動了動嘴，卻發現自己沒法發出聲來。怔了片刻后的卿歌順從的點了點頭。卿歌心想，那個總有流干的時候吧。到那時自己就又是……人了吧。

之后卿歌每日會有一碗白米飯，有時偶爾還會有燒焦的青菜加著肉塊，卿歌每次都將肉塊挑的干干凈凈，卻將焦黑苦澀的青菜吃完。

卿歌不知道自己從何時起這么排斥吃肉，她只覺得每次看到是都會萬分惡心。時間就這么過著，她被囚禁在黑暗里，卻能聽到外面上空傳來相互嬉笑的說話聲。

卿歌從那些話里聽到有人叫他屠夫。卿歌只是乖乖的聽著，即使已經能夠開口說話的她仍舊只字不言。

她不是不敢說話，她只是不想說話。在卿歌又一次被當做牲畜圈養起來的一年多里，她最喜歡的事就是聽著外面的說話聲然后等著屠夫給她一碗干凈的白米飯。而她也每半月給屠夫放一次血，卿歌覺得，起碼那樣算起來她更像是一個人，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可是，有一次夜里，屠夫喝醉了，他醉酒的話卻將她再次打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