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煙花

21世紀有句很古老的流行語。

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彭昱然覺得張冉的眼睛就是一個深淵，無論從哪一個角度，隱藏的有多隱秘，都會讓她察覺。

男生大聲地問：“你要什么生日禮物？”

網友說當你凝視深淵，深淵會朝你扔了個白眼。他覺得這位網友窺探了他的生活，張冉真的給了他一個白眼。

她說：“禮物不是需要驚喜的嗎？我說了想要什么不就沒有驚喜了嗎？”

彭昱然心想鬼扯，購物街的時候你們女生拆快遞一個比一個興奮，難道不知道自己在網上買了什么嗎。

但他乖巧地點點頭，此后的二十四小時里一直在思考要送什么禮物。

顧七七說花啊，女孩子都喜歡花，玫瑰花、　香水百合、薔薇花……

彭昱然暈頭轉向，沒等她說完這些花名，就離開了總控室。直覺告訴他張冉不會喜歡花，她身邊的冷氣就足以讓那些花跟美國隊長一起冷凍七十年了。

顧七七在一桌子鮮花中罵他是直男，冷漠地目送他離開。

林識卿說干脆送錢，發個9999．99的微信紅包，保證你倆天長地久。彭昱然羞恥得想把腦袋塞進醫務室里的地縫里，不知道是因為“天長地久”還是銀行卡里的錢不夠包那個9999．99的紅包。

宮崎一茶建議去看一場電影，被林識卿否決了，說那天816部隊會給張冉舉辦聚會，就在部隊直營的大酒店。

彭昱然咂舌，心說那要花多少錢，老獅子突然大方起來了？

他反應慢了一拍，半天才從凳子上跳起來：“聚會？”

“嗯。”林識卿點頭，“沒叫你嗎，少年。”

彭昱然搖搖腦袋，垂頭喪氣的。

飛行訓練又被江汶設置在深夜，說是訓練，其實就是彭昱然坐在機場水泥地上喝她煮的排骨湯，坐月子似的一喝一大盆。

“江姨，明天是張調生日。”彭昱然假裝隨口說道，表演之拙劣。

江汶抬手看看手表：“準確的說是半個小時之后。”

看來江姨也被邀請了，心底的小老虎鉆進洞里，嗚咽起來。

“我應該買什么禮物？”他問。

“買兩顆魚類送給她？”

彭昱然嘆氣：“江姨，你別開玩笑。”

江汶的表情一本正經，說我沒開玩笑，順手從鯊式掏出一個檔案袋。

那是一個關于新型魚類試驗的批準書。

彭昱然猛地抬頭，兩眼亮晶晶地看著江汶。

“少年，上飛機！”

他胡亂的抹掉嘴角的油漬，跳上鯊式。

鯊式轟鳴著起飛，空氣和彭昱然的小心臟一起震動，這一次，少年心中滿是激動。

十一點四十，萬家燈火，整座城市像是不動的畫卷，缺了一點光也沒有這么美。他想起電影《雨果》里的一句臺詞：“如果把世界比作是一部電影，那我們就是其中的角色，沒有任何一個角色是多余的，他都有自己的使命。”

彭昱然常常困惑，自己的電影會是一部青春片還是愛情片？再或者他只是一個小配角，最大的使命就是讓男主女主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專心！”江汶拍了一下他的頭盔。

二號可開啟空洞近在眼前，滔天的水柱有點像當年孫悟空用的如意金箍棒。

彭昱然是第一次在黑夜里沖進這根如意金箍棒里了。

加速，減速，拉升。

全世界變得黑乎乎一片，只有巨大吵鬧的水聲。

“開燈。”江汶說，“我這個飛機可是高配的，燈很亮的。”

彭昱然手忙腳亂地開了燈，視線內一片蔚藍。

十一點五十五，他們位于穹頂之外，打開了新式魚類的保險。

彭昱然撥通了張冉的電話。

“張冉同志，晚上好。”彭昱然說。

張冉在電話那頭笑得很開心，說小屁孩你今天怎么神經兮兮的。

“張冉同學，生日快樂。”

“謝謝傻彭，生日禮物準備好了嗎？”

彭昱然的語氣有點小自豪：“當然，現在請張冉同學來到室外。”

“怎么，定了煙花嗎？現在規定不讓放煙花了吧。”

“是煙花。”彭昱然小聲說，“最美最爆的煙花。”

按鈕被彭昱然狠狠地拍下，鯊式機身一顫，幾枚魚類從導彈掛架上相繼射出，在海底帶著白色的拖尾，向上沖向海平面，在不遠處地地方炸成一朵煙花。

絢麗且震撼。

十二點整，彭昱然大聲喊生日快樂。

NO．816號鯨城更亮了，市民們都慌張地跑到大街上來看發生了什么。

彭昱然有點心慌，問江汶：“江姨，我們這個行為，是不是有點烽火戲諸侯的性質了。”

江汶不以為然，在紙上記錄著什么。

“你不是周幽王，張冉不是褒姒，他們也不是諸侯。”

電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掛斷的，她發了消息給他。

“謝謝啦，傻彭，禮物我很喜歡。”

就沒了？彭昱然愣愣地盯著手機屏幕，這就沒了嗎，少了什么吧。

江汶催著彭昱然返程，直到少年關掉手機，那個聊天框里也沒有出現新的消息。

鯊式停在桃楊機場，黑馬大廈已經在召開記者發布會，告訴民眾新式魚類已經試驗成功，人類又多了一件保護自己的武器。

彭昱然愣愣的看著發布會轉播，在想。

到底在保護人類什么呢？

世界這么和平，安寧，沒有敵人，七十年前大自然一股子洪水把人類所有的核彈都泡了，可人類現在又造出新式魚類。

如果沒有外星人入侵，那么這種新式武器只能用在人類自己或是鯨的身上。

彭昱然把手機掏出來，想起明天自己值夜班，要跟老獅子請個假去散散心。

手機上多了兩條消息提醒，一條來自張冉。

“哦對了，明天我的生日排隊，你要來啊。”

另一條來自嚴建國的公告。

“明天的夜班暫時取消，后天照常。”

小老虎跳出了洞，歡呼雀躍，嗷嗚亂叫。

“江姨，我愛你！”

”老獅子，我愛你！“

“愛你的總調度去吧。”江汶沒好氣的說，看著彭昱然漸行漸遠的背影，小聲嘟囔，“那老家伙也有別人愛了，不用你小子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