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臺

張冉要去的地方是天臺，彭昱然從來都沒有登上過這這個地方，也不知道通往天臺的這扇看似牢固的大鐵門早就被人撬開了。

他又想起了那個晴朗無雨的夜晚，江姨一遍又一遍的把她最寶貝的鯊式的艙門開開合合，而他自己用一根快要彎掉的掏耳勺一遍又一遍的捅那個鑰匙孔。

天臺上，城市里夜晚的光照過來，把兩個人的影子投在身后，角度的原因，看起來像是依偎在一起。

他們走到天臺邊上，坐沿兒上，把腿放下去。

張冉把纖細的腿晃來晃去，看得彭昱然直咽口水。

“我討厭死那個什么聯合特殊部隊了。”她突然說。

彭昱然沉默不語，低著頭看樓下的車水馬龍。

“他們總是瞎扣帽子，以為是綠帽子嗎，說扣就扣。”

彭昱然沒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

他義正言辭：“綠帽子也不是說扣就扣的啊。”

張冉看上去一點開玩笑的心情都沒有，彭昱然有些自責的低下頭，埋怨自己怎么就笑出聲來了。

淺藍色的穹頂很漂亮，但沒有紀錄片里的藍天漂亮。彭昱然又抬起頭，思緒飄遠。

他沒有想到，張冉會主動跟他說自己父親的事情。

她說她的父親是叛逃，因為沒有找到尸體。

聯合特殊部隊扣的帽子。

彭昱然轉頭看看他們身后的影子，笑了笑。

“再給你講個故事吧?！?

這一次，他壯著膽子揉了揉張冉的頭，女孩的頭發柔順細膩，上面還有著特別的清香。

張冉沒有甩掉他的手……

＊＊＊

夜幕降臨了，太陽公公在山頭打著哈欠。

黑暗漸漸吞掉這沙灘和沙灘上所有的東西，只有路燈奶奶的身旁有一小塊圓圓的光。

一只小老鼠躲在慢慢消失的夕陽里，害怕地發著抖，眼看恐怖的黑暗就要吞掉他了。

路燈奶奶趕緊說：小老鼠，你快躲到我身邊來。

小老鼠搖搖頭：那您也會被黑暗吞掉一角的。

路燈奶奶溫柔地笑：沒關系的。

于是小老鼠跑到了路燈奶奶身邊，那塊圓圓的光一下子缺了一塊，缺口是一只小老鼠的形狀。

時間咔噠咔噠地流動著。這時，一只小兔子被黑暗追著跑到沙灘上，他害怕地大喊：誰來救救我??！

路燈奶奶說：小兔子，快躲到我的身邊吧。

小兔子感激地點點頭，連忙跑到路燈奶奶身邊。那些黑暗被光嚇得往后縮了縮，只碰到了他短短的尾巴。

結果又一塊小兔子形狀的缺口在圓圓的光里出現了。

您沒事吧，小老鼠和小兔子一起問。

路燈奶奶慈祥地笑著說：我沒事，你們安全就好。

謝謝您，他倆又大聲說。

路燈奶奶說：不客氣。

時間又開始咔噠咔噠地流動。一只上了年紀的老海龜慢慢地從海水里爬上沙灘，把自己的蛋保護在懷里。

路燈奶奶又說：老海龜，你快躲到我身邊來吧。

老海龜擺了擺前爪：“謝謝你，路燈。但我不能拋棄我的孩子?！?

路燈奶奶沉默了一會，然后下定了決心，對身邊的小老鼠和小兔子說：我想請你們幫一個忙，把我搬到老海龜的身邊去可以嗎？

小老鼠很擔心：可是這樣您又會被黑暗吞掉一點的。

小兔子立刻點頭。

沒關系的，我的光一點也沒少，不是全在你們的身上嗎？路燈奶奶堅定地說，快搬吧！

于是小老鼠和小兔子卯足了力氣，把路燈奶奶抬到了老海龜的旁邊。

老海龜激動地流著眼淚：謝謝你，路燈。

突然間，她懷里的蛋動了動，碎開一道細微的裂縫。緊接著，接二連三地碎裂聲響起。

不一會兒的時間，路燈奶奶的光里就多出了幾個海龜寶寶形狀的缺口。

小海龜們感激地喊著，路燈奶奶，路燈奶奶，您真好！

等到最后一點夕陽跑回天空的時候，路燈奶奶的身邊已經擠滿了各種各樣的小動物，那一小塊圓圓的光早就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只剩下一些零星的光穿過縫隙灑在沙灘上，像天空上發光的星星。

這可比那塊圓圓的光好看多了，路燈奶奶笑著說。

大家跟著笑了起來，光照進大家的嘴里，好像是吃掉了一塊熱乎乎地面包一樣令人舒服。

＊＊＊

彭昱然講完了，張冉倚著他的肩膀，有些困了似的閉著眼睛。正如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樣子。

這世界有很多路燈奶奶這樣的人，他們有著自己的光，那塊光照亮世界的一小部分，但為了幫助更多更多的人，他們選擇讓黑暗侵蝕他們的光，而光并沒有少，他們照在那些被英雄幫助了的人的身上。

“張首長就是這樣的英雄。”他很認真的說。

不知道從哪里刮過來一陣風，把他身旁女孩的發絲吹起。

張冉睡著了。

這個有些幼稚的童話故事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完，那些最后的解釋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她就是睡著了，睡得很安穩

彭昱然一動不動，直到肩膀失去知覺。張冉才慢慢坐起來。

“其實我沒睡著?！彼ＵＱ劬?，我在思考你說的故事。

彭昱然不知道她在說實話還是撒了個小謊，他只是聳聳肩，活動活動自己壓麻了的胳膊。

夜晚還很長，他們還要在這個天臺待上一段時間呢。

“剛才那個故事，我從來沒在網上看到過?！睆埲叫χf，“有夠幼稚的。”

彭昱然望天：“是我爸爸寫的啊，網上當然看不到，他就擅長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喂，望天干嘛！”張冉把他推掉，“叔叔身體還健康的很。”

他們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知道笑得有些累了。

“傻彭，你性格好像一個童話?！?

“你這是在夸我嗎？”

“溫柔，又幼稚！”

“我就當你是在夸我了。”他站起來，拍打拍打屁股上的灰土，“快回去吧，老獅子給我打了不下十個電話，都被我給掛掉了。”

張冉吐了吐舌頭：“你完了，敢掛老獅子的電話?！?

我完了，彭昱然哭喪著臉想，如果這個時候顧七七在，這家伙一定會蹦著高的大喊，這就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