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過招

在艾倫代爾城堡的會客廳里，格哈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焦急的老管家凱伊拉住凌默問東問西。

“呃，您放心吧，我家先生一定會全力以赴的，”其實凌默心里也沒底，但看著老凱伊急切的樣子，又怕過于熱情惹怒老板，只好壓低聲音先安慰幾句。在這個時空，醫療水平大約只有十八、十九世紀的水準。搜刮了一下自己不多的歷史知識，那個年代感冒致人死亡這種事也并非什么新鮮事。

這時，門口的士兵一個立正，報告道：“卡爾松勛爵閣下駕到！”

只見門口出現了一個強壯的身影，從從外邊向房間里走來。他身披風衣，虎步龍行，長筒馬靴上還沾了點泥巴，顯得風塵仆仆。

凌默心中忐忑，會不會被認出來？但一想到頭上的小方巾和嘴巴上的口罩，又稍稍踏實了些。

管家凱伊和眾仆人恭敬的立正迎接。凌默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該站起來行個禮什么的，看看自己的老板格哈特男爵穩坐如磐石，也只好待在原地。

此時，格哈特從思考狀態中出來，平淡的臉上立即顯示出極不耐煩的表情。

勛爵走到桌子對面，一聳肩，風衣從背后滑落，緊隨身后的仆人剛好欠身接住。那仆人就勢將衣服搭在手邊，又快速抽出一張座椅。

直到坐下，勛爵的頭都始終保持著半揚的狀態，連看都沒往后看一眼。坐穩后，那火炬般的目光投向對面。他與格哈特正好坐了個對臉，六只眼睛旋即對視了數秒之久。

連遲鈍的凌默都覺察出來了，屋里的氣氛有那么點小尷尬。

還是卡爾松勛爵首先開腔：“男爵閣下別來無恙。”

盡管聽起來是咬著后槽牙說的。

格哈特禮貌的回敬道：“首相大人好。”

后者假裝云淡風輕。

不過，正常的交流也就到此為止。勛爵審視的看了看旁邊戴著口罩的凌默，目光猶疑了一下，隨即問道：“敢問這位小姐是？”

“我的助手，怎么樣？”格哈特驕傲的伸出一只手，指向凌默。

“呵呵，往昔聽聞閣下遣散了全體仆人及侍衛，”卡爾松勛爵抬起一只手，假裝看了看指甲說，“并口口聲聲宣稱，吾國化內之人皆是文盲，竟找不出一個稱職的助手。怎么？如今找到如此這般一個小女孩呵？”

聽到這話，凌默暗道：這個胖勛爵真是夜郎自大，好歹我也是一個現代人，知識水平怎么著甩你們半條街可以吧。

“沒錯，就算認識幾個字又怎樣？骨子里還是文盲，”格哈特敲了一下桌子，說道，“這位跟我一樣，也不是你們艾倫代爾土著！”

“果然，爾等外國人都不懂得何為禮數，”勛爵指著凌默，好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厲聲問，“難道不知在如此場合，戴著口罩乃是一種極為失禮的行為嗎？！”

此話一出，凌默立馬緊張起來。而格哈特顯然想反唇相譏一番。他怎會知道凌默此刻的擔心？

“正如士兵離開戰場還背著槍一樣，我們剛才可是一直在專心為陛下診病，”格哈特轉向凌默，打了個手勢，“啊，快摘下來吧，這已經不是病房了。”

凌默的腦子正在飛速運轉，支吾道：“這……那什么……”

“怎么啦？沒關系，勛爵大人雖然怎么看都是兇神惡煞的，但絕不會當眾吃人噠，”格哈特誠心打趣，還不忘嘲諷一下對方。

看來就算不自己摘口罩，今天也得被人硬強著扯下來了。凌默只好照做，從腦后解開口罩的帶子，便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下一瞬間，卡爾松勛爵拍案而起，大喝道；“是你！竟然沒死？！來人，給我拿下！”

說時遲那時快，幾個衛兵已經圍上來，要捉拿凌默。

“我不是間諜……”

然而，根本沒人聽她解釋。雙肩被兩只大手死死按住，同時還有兩只大手捉住了她的小臂。

凌默想要起身掙扎，那些手卻如同鐵鉗一般，讓她動彈不得。

糟糕！這回可真是甕中捉鱉，又要受一次牢獄之災了……

“我看你們誰敢動！！”

只聽一人拍案而起。那聲音如雷貫耳，好似當頭棒喝，震得士兵們竟一時不知該做什么。

說話的正是碧斯陶恩男爵，弗雷德里克·馮·格哈特。他一推凳子，“噌”的起身，身體瞬間如楊樹般挺拔。而在起立的瞬間，眼鏡滑落鼻尖，犀利的雙眸露在外邊，猶如一只憤怒的老虎，逐個瞪視著那些士兵。最后，尖銳的目光落在了卡爾松勛爵的臉上。

“誰敢造次？！”卡爾松勛爵也不甘示弱，“騰”的從座位上站起，雙手握拳撐在桌上，探身向前，同樣直視著碧斯陶恩男爵的眼睛。他噘著嘴，鼻孔里吹氣。那表情、那姿勢，活像大金剛附體。

二人針鋒相對，好似有一紅一藍兩股氣團升起，都在熊熊燃燒著，糾纏在半空中搏搡，互不相讓。

大管家凱伊見勢不妙，趕緊從旁搶過一杯紅茶給勛爵奉上。趁著背對著格哈特的機會，拍著肩膀，半推半就的將卡爾松勛爵摁回椅子上，還一個勁的使眼色，意思是：女王的病全靠這個人了，您可得忍耐一下啊。

勛爵看了看凱伊，鼻孔中呼呼的噴著氣，沉默了幾秒，最后終于不出好氣的點了點頭，向士兵們做了個散開的手勢。

被釋放開來，凌默不由得暗暗舒了一口氣，卻也心生疑竇：這倆人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怎么都跟打了雞血似的？

看到士兵們都松開凌默，撤到了一邊，格哈特也放松下來，攥著的拳頭舒展為手掌，扶著桌面，又坐回原位。

“二位閣下，我乞求你們還是以女王陛下的病情為重啊。至于其他問題，咱們稍后再做定奪，好不好呀？”凱伊懇切的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