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海戰尾聲（下）

海風襲來，吹在臉上，讓人感覺格外寒涼。

從水手帽上垂下的幾縷頭發在眼前亂舞，遮擋了凌默的視線，她將這些頭發輕輕撩撥到耳后。

凌默暗想：起風了啊，這深夜的海風還果真是涼颼颼的。

船長和大副緩緩走上艉樓甲板。這兩位軍人，眼角在火光的照映下，顯出了幾分晶瑩。

“勛爵閣下去世了，”年輕船長沉聲道。

“哦，老天……”凌默輕嘆一聲。雖然這位老勛爵對自己并不怎么友好，但他對艾倫戴爾的一片赤誠，每一個人都有目共睹。回想起來，當初的種種責難，那些不都是為了保護阿爾莎和安娜姐妹兩個么？

船長垂頭喪氣，不住地嘆息。看他這副模樣，凌默走上前去，拍拍他厚實的肩膀安慰道：“節哀順變吧。”

“咝，那邊好像有東西！”后邊的大副突然說道，并用手指了指遠處。

幾乎是同一時刻，女王號甲板上的人也隨著喊聲轉頭望去。只見漆黑的夜幕，以漫天的繁星為背景，平視前方，卻發現一片天空，突兀的沒有一個光點，好像是某種龐然大物的輪廓正向這邊緩緩移動。

眾人正在猜測到底是什么東西。只見萵苣號水手長，已經扛過一支弓弩。這支弩，倒是沒有什么特別之處。當路過每個人身邊時，他們的注意力卻被弩箭的箭頭吸引了。那上邊用棉布綁成了一個大大球。上面濕答答的，還有液體正往下滴。

“讓讓，讓讓，”他推搡著前面沒來得及避讓的戰友，沒幾步便擠到了船舷邊。身邊的人迅速后退一步，給這個漢子留出了一塊小半圓的空地。

“啊呀，誰有火？”水手長粗糙的嗓音道。旁邊一位軍官手疾眼快，立馬掏出了火柴。

“呼——”棉布圓球被點燃，好像一只火把。

水手長趴在護欄上，對準黑影，“啪”的就是一箭。

這只火箭燒得旺盛，可在如幕布般的黑夜之中，卻顯得十分渺小，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快要接近水面時，卻打在了長長的船槳之上。那長槳排列整齊，正有節奏的上下起伏著。火箭如同一粒黃豆落到了鋼琴的黑白鍵上，彈跳了兩下，隨即消失不見。

前后最多不過數秒時間，但足以讓眾人看清了來者到底是誰。

那分明就是威斯頓的三艘旗艦：

海上霸權號、公爵號、肯特號。

“Everyone,return_to_your_position！Now!（所有人，立刻回到崗位！）”女王號的船長大聲命令道。

隨即，官兵們有的跑上艏樓、艉樓，有的向船艙跑去。不到一分鐘，甲板上又變得空空蕩蕩。

這位老船長走到萵苣號火炮指揮官和水手長的身邊，沉聲道：“你們兩位也快快回船上去吧，將勛爵閣下的遺言告訴你們船長。”

最后，他帶著幾名親衛親，將卡爾松勛爵的遺體安放在一塊木板上，抬進船艙去了。

這個時候，我們勇敢又美麗的公主安娜號上的戰士，已經鑿沉了俘虜的敵方戰艦，正在緩緩向旗艦方向靠攏。

站在萵苣號艉樓上的幾個人，也看見流星般劃破夜空的火箭，還有那成排的粗長船槳。

“那什么……”凌默想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

忽見黑夜中，兩個光點閃爍。“轟！”隨即一聲炮響傳來。

在一陣尖嘯聲中，女王號的甲板上瞬間被砸出兩個大坑。“嘭隆隆——”木片與碎屑橫飛，然后便是受傷之人痛苦的哀嚎。

“噢，長官回來了，”甲板山，有水兵大聲說道。

“快！快！”一個破鑼似得粗糙嗓音嚷道，“把火都息了！這邊，那邊，還有那邊！”

大家都聽得真切，是水手長吆喝著士兵們開始熄滅甲板上的燈火。

船長和大副趕緊走到護欄邊查看情況，正要發問——“轟！”又是一陣炮聲。

“哎呀媽呀！”

這次開炮的地方非常之近，差不多就在他們頭頂上。聲音震耳欲聾，凌默結結實實的嚇了一大跳，耳膜被震得嗡嗡直響。

萵苣號還貼在女王號船側，正好擋在它和敵艦中間。由于這艘巡洋艦的阻擋，剛才的一輪炮擊，女王號上只有最上層的幾門火炮實施了還擊。而且精準度也不怎么高，竟無一炮命中。黑暗中，只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水聲。

“快規避！”來不及詢問熄燈的事，年輕船長朝著下方的艦橋喊了一聲——舵手正站在那里看守著舵輪。

“Aye-aye,sir!”

“都給我砍了！馬上！”甲板上的破鑼嗓子十分默契，又迅速招呼水兵們砍斷接駁著大船的纜繩。

“篤！篤！篤！”刀刃剁砍木頭的聲音傳來，十分清脆，還有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網梯先別砍！”另一個渾厚男音喊道，“敢死隊員們還沒回來呢！”

“啊呀呀！來不及了，來不及了！”粗糙的嗓音回應道，“先讓開地方再說吧！”

緊接著，在風力的推動下，萵苣號貼著女王號的船身開始緩緩移動起來。

這個時候，船長等人仍然站在艉樓甲板上。所有人都屏息靜氣，緊張的望著黑洞洞的海面。

“別開炮、別開炮、別開炮……”凌默無聲的自言自語，說著唇語。她掏出腰間的手槍緊緊攥著，仿佛這樣能稍微帶來一點安全感，手指都捏的泛了白。

幾分鐘后，他們的船尾剛好脫離了女王號船體的接觸。

“呼——”船長輕舒了一口氣，命令道“除了必要崗位，所有人都到火炮甲板集合。”

大副掰著手指頭小聲念叨了一句：“我說，咱們這點人，也就剛夠操作一層火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