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非同往日(4)

封墨在底線處緩緩收起之前擺好的反手引拍動作。

奇怪，這樣的發球，幾乎都稱得上是他為了試探以及左右節奏而發出來的機會球了，但作為對手的羅風選手依然接發球出界。

難道說他的發球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難以應付得多？

并非沒有這樣的可能。

細數一下他出道以來所面臨的對手吧。

第一戰是全國公認的最強高中生，在畢業后直接進入國家青年隊的曾鵬。第二戰是曾經達至全國排名第二的張耀，其實力之強自然有目共睹。

這兩者他都應對得極其艱難。

接下來是在職業身體改造訓練結束后，撇開在國家青年隊訓練基地和當今青年世代的頂尖高手，較之曾鵬更要強上數籌之多的石原空打過一場餞別賽，唯一的正式比賽便是蓉網杯了。

只不過蓉網杯期間，封墨固然擁有了與過去全然不同的身體，卻也因此，導致曾經所掌握的技術動作略顯脫節，加之面對的對手，多是雖未經歷職業訓練但也網球經驗豐富的成年人，所以蓉網杯的比賽過程并不是一帆風順。多數比賽的開場，他都是落在下風，直至慢慢適應身體，才逐漸反超逆轉。

蓉網杯結束后，封墨的練習賽對象則僅有兩人。

其一是曾經世界聞名的莉莉婭老師，她的實力與封墨相較，呈現出完全壓倒性的優勢，還能在對練之中變換各種迥異的風格為封墨增加實戰經驗。

另一人當然便是葉小芹了。

葉小芹雖為女生，先天身體素質弱于男性，但別忘了，她是在誰手下經歷了多年鍛煉的，那種宛如藝術一般的，連絲毫冗余也無的精練動作，無論是她的母親莉莉婭老師，還是蘇洛師父都稱贊不已。

小芹已經將基礎做到了進無可進的極致。

兩位在職業網壇闖出了偌大名頭的退役選手，不約而同地給出了一般無二的評價。

這樣的葉小芹，即使沒有似莉莉婭老師那樣，掌握著叫人眼花繚亂的各般風格，卻會予人更為棘手的感覺，更別說，今年已經十四歲堪堪達到年齡界限的葉小芹，在數月前掌握了屬于她的領域。

封墨即使仗著強悍的身體素質，與葉小芹之間的勝負也僅能達到三七之數，而如果葉小芹領域全開，封墨甚至連拿下一分都會變得十分艱難。

數據網球的理念里，將一位網球選手的能力大致分為六大屬性。

耐力，精神，力量，速度，技巧，以及指導。

拋開僅對教練有所作用的指導能力，單論前五項屬性，若是對戰雙方在這五項屬性之間未有決定性的差異的話，那么，能夠對抗領域的，只有領域。

在這之上，更有一句于世界網壇廣泛流傳，并且深受認同的名言。

能夠對抗Ace的，只有Ace。

可想而知，熟練掌握了領域之能的葉小芹，究竟有多么可怕。

諸般念頭在封墨腦海中電閃而過，第三球，封墨仍然發出慢速球，沒有特別的旋轉，落點瞄準標準的底線邊角位。

這一回，對面的羅風選手總算提前站位，擺出標準的引拍架勢。

“啪！”

接得好淺……

莫非是因為前兩球的連續接發球失誤，導致對方狀態稍微起伏，而上一球的出界，讓對方甚至有點不敢往底線的深處打？

不管是何處原因，面對對方如此軟弱的接球，都是封墨直接搶分的絕佳時機。

他可不像對方那樣畏首畏尾，這一球直接打到了貼近邊線的位置，令對方因此望塵莫及。

“四十比零！”

極好的目力，使得封墨可以清晰看見對方略帶失措的神情。

封墨心中一動，或許還因為，他過往的比賽記錄被人研究這個原因。

爆冷戰勝張耀，使得封墨的名字被各校擺上案頭，那么可以想見，冬天那場蓉網杯的比賽錄像，早已被對手反反復復看過不知多少遍。

那時他由于技術動作還未完全與身體再次達成默契，每場比賽都需要一定的適應時間來激發狀態，頗有點張耀全國知名的“魚腩時間”的感覺——這大概給那些仔細研究他的對手傳遞出了錯誤的信息。

快看，這家伙簡直就是第二個張耀，趁熱趕緊把他一擼到底吧，不要給他發揮的時間。

如此一來，今日的首戰對手，恐怕也在其教練那里得到了類似于搶先占據絕對優勢的指示，所以才會在最初急于進攻。

然而現實與預料的不同，卻令對方一時間進退失據，因此第三球的接發球再怎么保守再怎么淺顯也都說得通了。

己方先發。

目前占據三分優勢，只需一球便可確立一局勝利。

對方狀態不穩，這樣的話……

就在這里，給予致命一擊！

封墨輕輕拋起網球，腳下微微踮起來，手臂似是鞭子一般揮舞。

啪——！

網球急速飛過中線，在界內彈起，而此時羅風選手僅僅來得做出跨步的動作。

“這是什么球速？”

場邊的觀眾頓時發出驚呼，其中多為參賽選手的家屬，還有一些提前前來觀察潛在對手的同齡人，他們在見到封墨突然發力的高速發球后，立即生出一股難以抗拒的窒息之感。

那種網球飛馳而過，拉出代表著極速的模糊光影的景象，令每一位旁觀者都無法不去注目。

“看封墨選手身體并不是很高大很強壯，居然可以打出這種球速……”

“雖然露天球場沒有感應測速，但感覺也差不多有一百八十多公里的時速了吧！”

忽然間大起來的議論聲飄入耳中，封墨輕輕吐出一口氣。

事實上并沒有這么快，那種超常的極速感來自于視覺的欺騙，連續三發慢速球，第四次發球的球速差，給予猝不及防的所有人超高速的錯覺。

看著似乎已經發懵的對手，封墨心知首戰之局，他已占據絕對優勢。

只需不自己作死，便能將勝利穩穩握入手中。

果不其然，數十分鐘后。

“比賽結束！”

“封墨選手獲勝！局數比，六比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