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強風(2)

“本局結束！蓉都市第七中學，封墨選手局勝！”

“海都市第二外國語實驗學校，張耀選手，蓉都市第七中學，封墨選手，平，局數六比六！”

“決勝局，搶七局開始！”

場館內無法抑制地哄然起來，在比賽開始之前，任誰也沒有想過，全國第二高中生與一位無名新生之間的比賽，會來到最終的決勝搶七局。

坐在蓉都七中待機席位上的潘莉奇怪地問道：“剛才，張耀同學好像發揮得太失常了，前面四球還可以說是封墨同學出其不意，但第五球封墨同學的發球并沒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啊，球路非常普通，雖然比封墨同學平時的發球球速稍微快了些，但那種程度的球對張耀同學來說不算什么吧？”

彭博與戴育頗感贊同地點點頭，他們同樣不太理解其中的緣由。

“我大概了解到小封同學的作戰思路了……真是，厲害啊……”

蘇教練難得的驚嘆讓三位三年生豎起耳朵，他們可知道這位整日里沒個正形的猥瑣大叔，很少在網球方面如此評價別人，究竟封墨做了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他們感到十分好奇。

“先回答潘莉的問題吧，關于那個發球……”

蘇教練摸了摸自己的胡須，伸出食指：“看著我的食指指尖。”

三位三年生雖然不明其意，但都依言而行，因為猥瑣大叔在面對正事時，從不做無意義的舉動。

三人的眼珠隨著蘇教練手臂緩慢地左右移動而轉動，在看臺上某些注意到這一幕的觀眾眼里，這副景象稍微有些滑稽有趣。

蘇教練的手臂忽地猛烈晃動一下，然后他收起手臂：“明白了嗎？”

彭博與戴育兩人仍然一頭霧水的模樣，但潘莉身為蓉都七中學生會會長，乃是學霸中的學霸，稍一思索便就隱隱猜到蘇教練想要表達的意思。

“是指……速度差嗎？”

“沒錯。”

蘇教練彈了個響指：“其實小封同學的發球并不快速，在旁觀者的我們看來更是如此。但是張耀選手作為接發球的一方，如果沒有心理準備的話，就會覺得特別得快……你們稍微回想一下，小封同學在第十二局最后一球之前的發球，是不是都比平常要慢上一些？”

彭博與戴育也是經驗較為豐富的網球老手，這時被蘇教練稍稍一點，頓時想清楚其中奧妙，紛紛贊嘆起來，然后他們問道：“那蘇教練剛才說什么封墨同學的作戰思路，很厲害什么的……”

“啊，那個啊……”蘇教練露出非常微妙的笑容，“簡單來說，就是你對我真誠相待，我卻對你滿是套路。”

啥？

完全不解其意的三位三年生面面相覷，見蘇教練沒有繼續詳細解釋的意思，只得暫時將這疑問懷揣在心里，目光投向球場之中。

比賽進入了搶七決勝局。

搶七局，既是指這搶第七個局勝，也是指爭搶這個特殊決勝局里的七分。

首先得到七分，并且領先對方兩分的選手，將獲得這一局乃至整場比賽的勝利。

第一分，由張耀開始發球。

大約是在短暫的時間里回過神來，張耀的發球稍有滑落，但仍然維持在時速一百九十一公里的極高水準之上。

封墨稍微擺出一個攔截的姿勢，便沒有再去理會了，任由網球在發球區內彈起，從他身邊溜過。

終于來了，制勝的機會。

到了此時，封墨也覺有些無法平息內心逐漸升起來的諸般情緒，他深呼吸一口氣，非常奢侈地使用了發球間隙的待機時間，用來平復擔憂得失的情緒，至少要讓它不至于影響到自己的正常發揮。

即便會造成某種意義上的“資敵”，讓張耀同學得到喘息的機會也在所不惜。

這一口氣吐出來，封墨只覺他內心的紛雜情緒，也隨之消散，只余留下最為純粹的，對于勝負的執著與追求。

封墨拋起網球。

看臺之上，曾鵬閃爍的目光總算平靜下來，他面上露出了然的神色，繼而化為每逢遭遇強大敵人的那股興奮。

“原來如此，真是……不得了啊。”

曾鵬話語中的感慨，甚至隱含的一絲佩服，被感覺敏銳的肖達仁聽在耳中，肖達仁連忙問道：“曾鵬學長，你是指？”

“封墨……”曾鵬指了指球場中在發球后逐漸將主動優勢擴大的封墨，“真是太厲害了，沒想到高中畢業前我還會遇到這么強大的一位同齡人，現在我越來越期待兩年之后的鹿鳴杯了，我敢肯定，封墨同學一定可以站在我面前，而我，也一定可以站在他面前。”

肖達仁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曾鵬這一連串語帶興奮的話，在肖達仁心中掀起巨浪。

且先不談為何曾鵬學長突然間如此興奮起來，就說曾鵬學長的那一句“封墨同學一定可以站在我面前，而我，也一定可以站在他面前”。

如何確保兩個人可以在鹿鳴杯的比賽中，百分之百地站在同一個球場的兩個半場？

唯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各自擁有即便分在兩個不同的大區，也能生生打穿前路，在總決賽會師的絕對實力。

今年那一位恐怖的人物參加過最后一屆鹿鳴杯后，兩年之后的鹿鳴杯，則是身邊這位曾鵬學長的奪冠呼聲最為高昂。

而已被大眾視作下屆鹿鳴杯準冠軍的曾鵬學長，竟然如此篤定封墨學長屆時可以擁有進入決賽的實力？

四年……不，等等！

肖達仁雙瞳突然縮成米粒大小。

他先前沒有考慮到曾鵬學長的年齡問題，若是兩人要在同一屆的鹿鳴杯中碰面的話，豈不是只有兩年后的下一屆這種可能？

因為曾鵬學長在下一屆鹿鳴杯之時，就已堪堪達到參賽年齡的上限二十歲，四年后由于超齡使得曾鵬學長已不具備報名資格。

兩年。

肖達仁看著場中連續取得兩分的封墨，忽然間沉默下來。

兩年之后，八月的下旬，那時封墨學長，應當正是剛剛參加完最后一次全國大賽，然后正式畢業的年紀。

肖達仁感到壓力很大。

要知道他，也僅僅只比封墨學長小一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