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太子長琴

相傳，火神祝融有一個兒子。

這個抱著古琴而生的孩子降臨在世上的時候，整個昆侖山都充滿了祥瑞之氣，天地萬物為之歡唱。

待他稍長幾歲后，他的相貌氣質愈發溫文爾雅，傳說中他的臉上總是帶著讓人如沐春風般的溫暖笑容。三只五色鳥作為他的使者長伴他身邊，分別名叫“皇鳥”、“鸞鳥”、“鳳鳥”。

他是神州大地音樂的發明者，獲得了上古時期部落人民的愛戴，他是楚人的祖先。

那時，人們都叫他——

太子長琴。

“騙鬼啊！”林峰將一疊報紙砸在了小男孩的頭上，“這和你有半毛錢關系嗎？”

“說了我就是長琴你還不信。”小男孩已經自顧自地從林峰的冰箱里取出一罐可樂。

“那已經是一萬年前的事好了吧？啊，真是稀奇，現在一個年齡是我五千倍的元祖級別的人物站在我面前管我叫爸爸，還霸占了我的冰箱，我的床，我的電腦。而且溫文爾雅，如沐春風，這種詞跟你有半毛錢關系嗎？”

“時代在變化，人的性格也是會變的嘛。”長琴說道，“我看到我所創造的音樂一點都沒有流傳下來，整個世界盛傳的都是靡靡之音，所以一時間心灰意冷，性情大變，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這副熊孩子的樣子。”林峰加以補充。

“所以，你真的是太子長琴大人？”嬰寧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這個什么狗屁太子真的很了不起嗎？”林峰更加不敢相信。

嬰寧說道：“我也只是聽族里的長輩傳聞，據說上古時期人、神、妖尚且能夠和睦相處，那時候祝融大神與其子長琴同屬炎帝部族，對我們妖族有著諸多照顧。”

“果然是以訛傳訛，傳聞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我很痛心啊。”長琴露出一副悲哀的樣子，感嘆了一聲。林峰看著他一副熊孩子樣卻非得擺出小大人一般的表情，感覺無比的怪異。

“難道并不是這樣嗎？”嬰寧追問道。

“當然不是，我們神族的使命，就是要將妖族趕盡殺絕，直到今天，也還是一樣。”長琴說著，一雙澄澈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一道兇光。

頓時，嬰寧臉色蒼白，向后退了兩步，跌坐在床上。林峰也緊張了起來，擋在了嬰寧的身前，對長琴說：“喂，有話好好說嘛，現在都是二十一世紀了，連人類都開始杜絕種族歧視了，你們神應該比人類還要開明先進啊，不要總是喊打喊殺的！”

長琴緊緊盯著緊張感爆棚的二人，良久，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騙你們的。”

嬰寧拉住了想要沖上去的林峰。

“不過和睦相處也遠遠說不上。”長琴說道，“這實在是大大的謬誤。”

“難道真的是敵人嗎？”嬰寧問道。

“不，我說是謬誤，是因為……”長琴說道，“上古時期，根本沒有什么妖、神、人之分。”

“什么？”林峰吃了一驚，“怎么可能，那個時候的大神不是滿天飛，什么伏羲啊，女媧啊，應龍啊……”

“我想問，你們今人對于神仙的定義是什么？對于妖的定義又是什么？”長琴問道。

林峰自然是不知道，他就連神和妖怪的存在也只是之前遇到嬰寧方才相信的。而嬰寧則是想了想，回答道：“一切非人之物修煉而成的皆為妖，以人之軀修煉成的卻為神仙。”

“然而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上古時期，大多數的神都是半人半獸之體？德國骨科伏羲和女媧人首蛇身，西王母戴勝豹尾虎齒，英招虎紋馬身，照今人的說法，他們是妖還是神？”

“這……”這個問題明顯超出了嬰寧所能回答的范圍，所以她陷入了為難的沉默。

“你到底想要說什么？”林峰撇了撇嘴。

長琴說道：“上古的歷史涉及到人類的起源和發展，關系實在是太復雜，有些東西你現在還是不知道為好。我只能告訴你，那個時候人、妖、神是不分家的，他們都源于同樣一個種族，只是后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才分化成了三族。”

“管他怎樣都好，這和我也沒什么關系。問題是你為什么會管我叫爸爸？”林峰問道，“又說些什么是又不是的話。我承認，我的確融合了祝融大神的神火，但也僅此而已，我并不是祝融本人。”

“這一點我從剛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明了了。”長琴說道，“我爸可比你帥得多。”

“所以，咱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順便你可以叫你老爸過來把我這神火也收了。”林峰說著，手指一擦，一撮火苗出現在指尖，，“這能力其實很雞肋嘛，就這么一撮小火苗，就只能點個煙，還要背著人。我要它有什么用？讓我去煮飯燒鍋爐嗎？這能力又不能幫我升職加薪，出任CEO，贏娶白富美，當上總經理，走上人生巔峰。要是實在要給，給個點石成金的能力好了，至少也要是隱身透視眼什么的比較好吧？”

“你是要拿來偷窺吧？當著小孩子和純潔少女的面暴露你的色狼本性真的好嗎？”長琴笑吟吟地說道。

“萬年的老妖怪請不要以小孩子自居好嗎？”

“雖然我也很想幫你跟我老爸說一說，但是很遺憾……”長琴那稚嫩的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這世界上已經沒有祝融了。”

“什么？”此言一出，林峰和嬰寧全都吃了一驚。

“一萬年前，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老爹祝融和他的死對頭共工大戰不周山……”

“你就說為了宓妃就好了，我們都知道了。”林峰毫不留情地打斷。

然而長琴卻不置可否，繼續說下去，“之后共工頭觸不周山，造成洪水侵襲世間，我老爹拼上一身修為才用神火將共工及洪水封印，然而自己卻也油盡燈枯，形神俱滅。”

“火神祝融，死了？”這個驚天的事實，給林峰和嬰寧造成了巨大的沖擊。

“死了，死得不能再死。”長琴說道，“輪回轉世是陰曹地府出現以后才有的事情，而在那之前死了就是徹底的死了，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總之，無論如何，這個世界上，是不會再出現我老爹火神祝融這樣一個存在的了。”

看到林峰和嬰寧一副塞了黃連的表情，長琴有些無奈，又說道：“拜托你們不要擺出這樣的表情好嗎？祝融死了又有什么稀奇，事實上絕大多數上古神現在都已經不存在了。”

“神難道不是長生不老的嗎？”嬰寧有些不理解。

“這世界上哪里會有永恒不滅的事物？”長琴說道，“神縱然長生不老，但卻為世界所不容，即使他們不會死于壽盡，也有著屬于自己的天劫。”

“天劫？”

“就是屬于神界的大劫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一次，屆時絕大多數神都難逃此劫，這是一次上天對神界的大洗牌，各大神界都會遭遇這樣的命運。西方那邊像希臘奧林匹斯諸神被西方天主殺得一干二凈，只剩下雅典娜帶著一群廢柴在茍延殘喘，至今還在躲避著天堂的追殺。北歐那邊也有什么諸神的黃昏，連大神奧丁都免不了命喪狼口。天堂自己也不好過，至今已經經歷了兩個千禧之年，現在的天主是不是從前的天主都很難說。”

“那都是西方的事。東方呢？”

“幾十年前，一個極為強大的存在襲擊天庭，揚言要蕩盡一切牛鬼蛇神……”

“太可怕了不要再說下去了！嬰寧快去檢查一下水表有沒有問題！”林峰直接捂起了耳朵。

“總之，天庭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那你為什么還幸存，是因為實力太弱所以他們連殺都不屑殺嗎？”林峰直截了當地問道。

“不是。”長琴無視了林峰話語中的輕蔑之意，依舊笑吟吟地道：“這一次的天劫沒我的事，因為我本就是上一次天劫的幸存者。”

“上一次天劫？”

“不錯，天劫一共發生了兩次，這一次是天庭中以玉皇大帝為首的二代神在新崛起的勢力的襲擊下死傷殆盡，而上一次——”長琴稍微頓了頓，眸子里卻蘊射出一陣迫人的寒光。

那似乎是千年的仇恨所凝結而成，在千年之后，依舊令人膽寒。

“——是二代神，對我們一代神的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