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魚心中猜測這個叫老黃的婆子，昨天吃了紅燒土豆。

實在是那板凳上的味道太大了。

“其他人呢？”老黃放下板凳，抹了一把汗，眼睛瞅著陶小魚。

陶小魚低著頭，恭順地回答道：“她們還沒洗完。”

“還沒洗完，動作真慢！”老黃嫌棄地皺眉。

旁邊，那老婆子坐在一個板凳上，捧著一杯水喝著。

陶小魚見她喝的慢悠悠的，仿佛在喝瓊漿玉露一樣，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杯子。

杯子沒有一點兒茶葉，冒著淺淺的白煙，看起來和白開水沒什么區別。

她忍不住仔細地瞅著老婆子。

這老婆子看著可不一般。長相有些衰老，但是鬢角整齊，頭發用了發油，梳的光溜溜的，身上的衣服沒有布丁，雖然有些舊了，但是卻沒有一點兒毛躁，除了有些泛白以外，保養得十分地好。

看她端著被子的姿態，更像是在品茗，神態帶著悠然之色，真不像是下人。

不過想到她是教導丫鬟們禮儀的婆子，陶小魚就沒再多想。

既然是教導禮儀的，自身的禮儀肯定也就不一般了。

“都到齊了？”老婆子將杯子放在長凳的另外一邊，老黃快步流星地過去，把杯子拿到屋子里去了。

陶小魚瞅了一眼其他幾人，其余幾人竟然把身上也是擦拭過的，身上還帶著一些濕氣。

這么一看，陶小魚發現自己似乎有些邋遢了，也該把身上擦一擦才對。

想到這具身體大概已經有六天沒有洗澡了，她就覺得身上有些癢癢的。

她動了動鼻子，沒有聞到異味，不由地呼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

她下定決心，晚上就找個機會洗澡。

“你們初來乍到，還不知道我們侯府的規矩，所以在分配下去以前，就要先學習規矩。”老婆子站起來，身高比幾個孩子要高許多。

她說話的時候，所有人都低著頭，不敢看她。

“所有人都抬起頭來，既然你們都進了侯府來，那么就不能畏畏縮縮的，免得走出去，丟了侯府的臉面。”

老婆子臉頰上整齊的皺紋讓她顯得更加刻板。

四個花戰戰兢兢的，不敢抬頭。

就算她們已經敢陷害陶小魚，給陶小魚使絆子。她們卻也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姑娘，頭一次遇到這樣威勢的婆子。

竟是比地主家的老夫人還要威嚴一些。

“這一個月，就由我教導你們規矩以及禮儀，你們可以叫我吳麼麼。等一個月以后，你們之中如果有不合格的，就只能被賣出去，至于被賣到哪兒去，就只能看你們的運氣了。”

吳麼麼見幾人都不抬頭，并不生氣。

她也教了不少鄉下來的小丫頭，知道她們見識淺薄，不敢抬頭也是正常的事。

而且，在侯府里做丫鬟的，也不是能隨隨便便抬頭的，除了那這個主子面前得寵的，其余的丫鬟平時走路的時候，都必須得低垂著頭，除非主子要求，她們根本不能隨便亂看。

……

說是前面一個月學習規矩，但是也是要干活的。

每天早上的時候，吳麼麼會教導她們侯府的規矩，讓她們背下來，然后教她們見了人該怎么行禮，怎么下跪。

以她們新進丫鬟的身份，基本上就是做粗使丫鬟。

粗使丫鬟大場合見了主子，就是一個字，跪。

在路上遇到了，就低著頭，站在一邊，行鞠躬禮。

所以幾人說是學禮儀，其實主要是記住各種規矩，以及侯府里的禁忌。

下午的時候，吳麼麼就會派她們去廚房里幫忙擇菜洗碗。

陶小魚被四個花聯合排斥，自然也就被派去做洗碗這種傷手的活了。

古代可不是現代有洗滌精，都是用冷水反復地洗。

也幸好，古代油水并不像現代那么多，更多的是湯湯水水，洗兩三遍基本上就完事了。

只是洗碗的活通常是在最后，所以陶小魚不但要在最后做洗碗的活，還要在開始的時候幫忙擇菜。

每天晚上洗碗完了，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夜幕低垂，屬于休息的時間了，根本就沒有機會再背規矩了。

那幾個花自然是不懷好意的。

一開始的時候，她們幾個就商量著一人記住幾條，然后在一起背。

卻偏偏在陶小魚晚上回來的時候說：“小魚，你怎么回來這么晚？我們都背完了。吳麼麼不準我們在早上的時候鬧騰，所以明天早上再早點起來背吧。”

陶小魚對比表示，背幾天規矩而已，小菜一碟。

先不提她有一個可以學習的空間，就說她本身就是個演員，嗯……雖然是個龍套，但是這不妨礙她想要做一個偉大的龍套，所以背臺詞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更別說這么幾條規矩，聽了兩遍，她就記得差不多了。

一天三天規矩，一共就十句話不到，這還記不住的話，她自己都會懷疑是不是小學知識都還給老師了。

幾個花的打算被陶小魚給破解了，她們只能暗地里咬牙切齒。

明面上，她們可不敢再做什么。吳麼麼已經警告過了，若是誰做的不好，可是會被發賣的。

陶小魚每天早上學習規矩，下午去廚房幫忙，晚上在空間里學習體術，生活竟然也變得充實起來。

而且中間還偶然被吳麼麼發現了自己認字，竟然對她另眼相待起來。

每日晚上的時候，還抽時間把陶小魚叫到自己房間去開小灶，學習更多的禮儀。

她們這種新進府的丫鬟，都是當粗使丫鬟的，一開始不會不需要多好的禮儀。

若是中間被哪個主子看上提拔了，自然會被安排著學習新的禮儀。

耳陶小魚相當于跳過了中間那一步，直接被吳麼麼教導更高級的禮儀，中間還穿插了一些為人處事。

陶小魚對此十分驚訝，但是時好說吳麼麼對自己并沒有惡意。

她便只留了一個心眼，沒有拒絕吳麼麼的教導。

雖然吧，她并不準備多拔尖，去當主子面前的紅人。

可是這多學點東西以防萬一，還是可以接受的。

陶小魚每日里被拉去開小灶，被四個花都看在眼里，心中都有些嫉妒。

尤其是槐花和銀花兩人。

……

廚房里，廚房管事田婆子站在一個凳子上居高臨下地指揮著，所有的人都在極速而又有序地轉動。

“天！我說你們，快點！快點！不知道客人們已經來了嗎？所有的人都動作快點！”

“你！你們，快去把水缸打滿！”

“還有你！切菜的速度快一點！是沒吃飯嗎？”

“那些洗菜的，速度些，廚上還等著呢！”

……

“田婆子就只知道動嘴皮子，也不知道下來幫忙，站的那么高，也不怕口水落進了菜里。”陶小魚旁邊擇菜的小丫鬟嘟囔道。

陶小魚手上動作不變，小聲道：“你說話小聲些。田管事聽到了，你肯定要吃掛落的。”

“你怎么那么怕田婆子，只是一個廚房的管事而已！”

“廚房管事難道還不高嗎？我們還只是一個小丫鬟呢，我們根本得罪不起她。”陶小魚對于這丫頭的話有些疑惑。

這丫頭叫云朵，是這幾日來，她認識的一個丫頭，性子活潑，十分招人喜歡，也還算勤快。就是做活做多了就不爽。

陶小魚即便不是這個時代的，也知道對于小丫鬟來說，管事婆子，基本上是一道天了。

能夠做管事婆子不止是要有能力，還要得主子信任，還要會來事，一個下人能從丫鬟熬到管事婆子，已經是極其厲害了。

可是云朵這丫頭，卻總看不慣田婆子，似乎對她有一種成見，又似乎是不以為然。

陶小魚見云朵嘟著嘴，無奈地說：“我們就只有這幾把菜沒有洗了，快點吧，洗完了我們就去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云朵嘟著嘴，“我知道啦~”

她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了，從早上開始，就只喝了一碗稀粥，根本填不飽肚子，現在早就已經消化的差不多了。

洗完了菜，陶小魚就拉著云朵到后面去。

現在已經是中午了，若是平時的時候，這時候已經在吃午飯了。

可是今日里，從早忙到中午，就只為了準備午飯。

陶小魚看著各色菜肴像是流水一般從廚房里流出去，不由地咋舌。

可惜這些自己都吃不到。

“吶，這是我昨天晚上存下來的饅頭，分你半個。”陶小魚將半個饅頭遞給云朵。

饅頭是昨天的，外面的皮已經硬了，被陶小魚放在懷里，還有些溫度。

云朵見到饅頭，雙眼星星眼地望著陶小魚，“小魚，你真是太聰明了！你好有先見之明，竟然存下了一個饅頭！”

她拍了一巴掌自己的腦袋，“我怎么就沒想到呢？今日里這么忙，肯定顧不上是吃飯！想不到做丫鬟這么辛苦，我以后一定……”

說著說著，云朵的話就沒了，只顧著吃饅頭。

“嗚嗚，我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饅頭。”云朵狠狠地咽下一口饅頭，覺得自己的胃得到了巨大的滿足。

陶小魚點了點頭，“那是你太餓了。你還是吃慢點為好，餓極了的時候，吃太快，很容易胃疼。”

“小魚！你懂得好多啊！”云朵星星眼地看著陶小魚，吃饅頭的時候就放慢了速度。

“這個不算什么……”陶小魚無語，這不是常識嗎？

她一面吃饅頭，一面在心底問時好，“她應該不是普通的丫鬟吧？我感覺他一點兒也不像是被窮苦人家賣來當丫鬟的。更像是來體驗生活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