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李嬸趕忙說道:“廖妹妹,你們若還未走,不妨仍去我們家洗浴、洗衣。”
二姑面露難色,謙辭道:“已然叨擾你們許久,實在過意不去。”
廖寧聽聞,趕忙趨步向前,恭敬說道:“李嬸,周妹妹,承蒙您們對母親和姑姑們的照拂,我不善言辭,唯以一躬,聊表我們對您全家的敬意!”
廖陽見狀,不禁潸然淚下,伸手握住李嬸的手,將廖寧方才感謝之語重述一遍,又接著說道:“我們帶了些家鄉的土產,還望李嬸稍后帶回家去,再次謝過您們的大恩!”
“說哪里話,大家相聚便是緣分,能幫上忙也是應當的,不值一提。”母女倆齊聲說道。
李嬸轉身,輕輕摸出紅紙包好的物件,置于枕頭底下,又愛憐地撫摸著我的額頭,悲嘆道:“這孩子實在命苦,養父又遭不測,往后可如何是好?”言罷,淚水潸然涌出。
“無需客氣……只盼你妹妹能早日康復!”李嬸語重心長地說道。
“李嬸,多謝您了!”
“不必如此客氣……這,我們也該回去了,一會兒你周妹妹還要去上班。”
“就在這吃了午飯再走吧。”
“不了,你周叔叔已在家中做好飯菜。”李嬸母女說完,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而看向站在病床前的二姑說道:“我們這便告辭了,改日再來看望。”
三姑客氣地將備好的布袋遞與李嬸,又一并送出病房。
“那我便卻之不恭了,這土產品,我們收下,多謝、多謝!我們這就走了,廖寧、廖陽有空到家中坐坐!”
“好的,定會登門拜訪。”廖寧、廖陽說罷,目送她們二人下樓,心中不禁思忖:當真是大好人吶,愿好人一生順遂安康!
恰在此時,我的淚水如決堤般奪眶而出。
二伯母見狀,驚訝地叫道:“快看,佳紅這是感動了。”
大家聽后,紛紛轉身圍至病床前。二伯母與三姑輕拍著我,溫言勸慰:“好孩子,莫要哭泣,當心哭壞了身子。”
時光匆匆,轉瞬便到中午。
他們先行至食堂吃過午飯,而后返回病房,換二伯母去吃。
我深知親人們皆為我憂心,心中滿是難受與不安。恍惚間,腦海中浮現出于小馨滿是渴望的眼神,仿佛正望著我,高聲呼喊:“姐姐、姐姐,你去了何處?我們盼著你,快回來呀!姐姐、姐姐……”那聲聲呼喚,如重錘般敲打著我的心,令我此刻的心情愈發脆弱而復雜,淚水不由自主地再次簌簌落下。
二姑見狀,難掩心疼,忙摸出手絹,輕輕為我拭淚。
淚尚未擦干,楊醫生便邁步進了病房,輕聲寬慰道:“廖大姐不必憂心,孩子定會好起來的。”
“嗯。”
我心中悲苦,拼力想要坐起,奈何渾身綿軟無力,只得緩緩挪動身軀,好不容易坐起,嘴唇微動,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氣力不支,重新躺下,心中難受得猶如刀絞。
楊醫生恰好瞧見,面露喜色,說道:“孩子,你醒了,醒了便好啊。”
我聞聽此言,喜極而泣,微微點頭問道:“我怎會在此處?睡了多久了?”
楊醫生趕忙接過話茬:“孩子,你許是累了,在床上稍作休憩,并未睡多久。”
“并未睡多久,怎的我雙腿如此乏力?”
楊醫生面帶和煦笑容,微微躬身,說道:“且讓我看看。”
三姑趕忙將被子掀開。
“來,孩子,我來幫你。”楊醫生輕柔地將我的腿拉伸,而后緩緩按摩起來。約莫過了一炷香時分,他輕輕放下我的腳,說道:“來,咱們下床試試。”
“好。”我輕聲應道,腳緩緩落地,顫顫巍巍地試圖站立。剎那間,腿腳止不住地顫抖……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倒下,楊醫生眼疾手快,迅速伸手將我扶住,關切問道:“腿部可有力氣?”
“渾身綿軟,抖個不停。”
“無妨,慢慢來,你久未下地走動,自是如此……先稍作歇息吧。”
“不,我想再試試。”
“那好,切莫緊張……咱們循序漸進。”
“好。”我應道,左手緊緊拉住楊醫生,右手死死抓住廖寧的手,鼓足勇氣,再次站穩。
廖寧輕聲說道:“一、二、三,向前走。”
我咬緊牙關,心中默默念道:爺爺奶奶,求您們保佑我,給我力量站起來呀,家中諸多事務,還等著我去操持呢……念及此處,我鼓起勇氣,緩緩邁出一步,感覺尚可,又挪動了一下左腳,竟也還不錯,于是戰戰兢兢地朝前又走了兩步,直累得滿頭大汗。
楊醫生輕拍我的肩膀,鼓勵道:“孩子,莫急,慢慢來。”
我噙著淚花,用力點頭,應道:“嗯。”
楊醫生向廖寧使了個眼色,我尚未反應過來,廖寧已然心領神會,悄然松開了手。
我趁著他們松手,又朝前多走了兩步,然而終究未能穩住身形,身體向左傾倒。
站在前方的二伯母急忙上前將我扶住,說道:“好孩子,沒事的,莫著急,先歇一歇,咱們回床上歇會兒,吃過午飯,養足精神,再接著練習。”
楊醫生亦笑著附和:“正是正是,快去吃飯,許久未曾進食,吃飽了,自然就有力氣了。”
廖寧隨即將我抱起,放在床上。
楊醫生見我坐回床上,為我把了把脈,又查看了眼睛,檢查完腿腳后,說道:“勞煩哪位隨我去趟診斷室?”
廖寧、廖陽齊聲應道:“我去。”
兄弟倆言罷,緊跟楊醫生身后,走出病房,往診斷室而去。
二伯母趕忙說道:“孩子,都一個多月了,未曾好好進食了,定是餓壞了吧?想吃些什么?嬸嬸這就去買。”
“吃什么好呢?”我撓了撓耳側,思索片刻后說道:“想吃回鍋肉。”
二伯母趕忙應道:“嬸嬸這就去給你買。”說罷,急匆匆地朝門口走去。
我望著床前的諸位親人,心中千言萬語,卻一時難以言說,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二姑一邊輕柔地按摩著我的小腿,一邊溫言安慰:“好孩子別哭,閉上眼睛,先養養神,一會兒便吃飯了。”
我涕淚橫流,微微點頭。
約莫半個時辰后,二伯母一路小跑至門口,喊道:“來,佳紅,吃飯啦。”
我聽到喊聲,緩緩睜開雙眼,說道:“好,吃飯了,著實許久未曾好好吃飯了,聞著這飯菜,當真是香極了……多謝二伯母、姑姑和哥哥們。”
“佳紅,該謝的是你呀,你能醒來,便是萬幸。”二姑含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