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和何長生暢談了兩個時辰,避過了日頭正盛之時,當秦王政一臉愉悅似有所得的再次開始狩獵時,這春日已被層層積云遮住。
樹木茂茂,野草悠悠,偶爾穿過一兩條溪流,竟也能在水中見到兩三條小魚兒。
這種環境下,蚊蟲也頗多,秦王政身上戴著許多各類草藥錦囊,便是為了驅蟲,何長生卻無此煩惱,因為自來到秦朝,何長生便發現自己成為了“蚊蟲絕緣體”,不知原因,只能將其歸類為金手指。
何長生發現自己的金手指與眾不同,既無系統,也無變異,頂多就是身體各項素質變得極好,包括自帶六個神仙花露水等buff。
秦王政也發現了異樣,一旦站在何長生身邊,便讓人心境怡然空曠起來,便是那耳邊蚊蟲嗡嗡之聲,也消失不見。
另一側的熊平王妃,此時正盯著兩只鳥兒,二鳥正用爪喙互相幫忙梳理羽毛。
何長生卻看向鳥兒下方不遠的枝葉處,那里有一條三角頭蛇,蛇目冷漠地看著成雙成對的鳥兒。
那蛇弓背,以極快的速度彈射起步,蛇口張的極大,獠牙盡顯,眼看著那畫眉鳥就要喪生蛇口,一只羽箭突然出現,穿透蛇之七寸,那蛇猛烈掙扎幾下,不動了。
蛇首距離鳥兒僅有不到兩三寸距離,兩只鳥兒嚇壞了,慌亂的撲棱棱幾下便飛離現場。
何長生見狀,卻嘆口氣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王妃能救那鳥兒一時,卻救不了它們一世。”
秦王政聽到這話,默默在心里將那八字重復幾遍。
王妃冷眼看向何長生:“我既然看見了,那就不會讓它們死在我的眼前。”
何長生有一大堆道理,但瞧著王妃的冷眼,也沒再說,只能感嘆一聲:“王妃真善也。”
王妃輕哼一聲,也沒有和他說話的興致,轉過頭去了。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喝聲,聲音雄壯嘹亮,由遠及近,卻是一個年輕人趕著雙騎車馬奔向此處。
那人車技極好,堪堪在秦王政左側極近處將雙騎勒停,順滑無比的轉了個方向,與秦王政車馬并行。
何長生定睛一看,此人眉寬臉闊,人長得壯實,在這帶著寒意的初春時節,卻光著兩道膀子,穿著與后世的背心相似。
鼓起且黝黑的肱二頭肌,表明可以壯士稱呼此人。
王妃看了此人幾眼,雙眼閃動之間,低下了頭。
那人向秦王政隨意行了個禮,口中粗聲道:“王兄今年是否還要與臣弟進行狩獵比試?我可是惦記王兄的深海夜明珠許久了。”
這人便是秦王政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成蛟。
秦王政道:“要夜明珠便拿去,孤是不與你再比了,這一年盡是研習仲父的經國偉略了,六藝已荒廢許久。”
成蛟大笑:“王兄贏不了便是贏不了,何必找這么多借口,既然今年王兄手生了,那王兄可以找人替代比試嘛,只要能贏我,這兩匹北方駿馬便輸給王兄…”
秦王政皺眉,看向何長生,帶著詢問之意。
何長生會意,對著秦王政點點頭,然后向成蛟行禮道:“公子既有如此雅興,那便由下臣與公子比試罷。”
何長生拿起角弓箭筒正欲放到一邊,王妃突然痛呼一聲,何長生視線立馬轉向王妃,看清后瞳孔一縮,猛然抽起一支羽箭,疾走兩步,便是將箭枝插在了王妃腳下一條三角頭蛇的七寸。
此時王妃已跌坐在馬車上,秦王政和成蛟臉上的驚訝表情才開始流露出來,何長生看到王妃腳腕處有兩個孔洞,周遭已染上絲絲紫黑色。
何長生當即大喊道:“趙高!馬上啟程回離宮!杜石!你一人騎馬回去帶著最好的太醫過來!”
杜石聞言,跳車,急跑兩步,騎馬,一氣呵成。
趙高反應也不慢,先是提醒秦王政扶穩,便勒馬回頭,高超御馬之術盡顯,極快且穩,向離宮奔去。
此時何長生凝神看著王妃腳腕處,那一抹紫黑有著沿著血管流動的趨勢。
何長生當機立斷,將王妃的褲腿卷起,得虧今天王妃穿得比較寬松,很快就將褲管子卷到膝蓋以上。
何長生將自己袖子撕下一條,綁在了王妃膝蓋上面一點的大腿上,再撕下一條,綁在了小腿上。
何長生不是專業醫生,只能靠直覺來綁。
綁完后沒有一絲猶豫,低頭,對著王妃的腳腕處狠狠吸吮起來。
王妃悶哼一聲,雙手支撐想坐起來,何長生停下吸吮,厲喝道:“別動!躺著!”
王妃眼中帶淚,弱弱道:“疼…”
聽到她喊疼,何長生倒是猶豫了一下,旋即不管她,仍是低頭用力吮吸著傷口,偶爾吐出一兩口鮮血,血中帶著紫黑色。
一刻鐘不到,王妃腳腕處紫黑色已不再蔓延,甚至消失不少,王妃卻突然眉頭一緊,伸手捂住了大腿,何長生連忙問道:“你怎么了?”
王妃弱弱道:“腿…抽筋了…”
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何長生臉色越發難看,秦王政也是眉頭緊皺。
便在此時,前方一騎帶著煙塵而來。
“來了來了!”
前面那騎上面的人大喊道。
趙高頓時舒緩韁繩,控制馬車急速停止,又盡量的穩,這個度,他把握的很好。
杜石不待馬停,提溜著太醫便跳下了馬,太醫雖然臉色蒼白,卻也沒有多說,晃悠著爬上了秦王政馬車。
太醫穩了穩心神,初步探查后,給王妃腳腕傷口上了一瓶藥,但蛇毒還需一些內服藥才能根除,所以建議將王妃送回秦王宮,在宮中慢慢修養。
王妃額頭冒汗,臉色著實難看,秦王政不忍心,吩咐杜石護送王妃回宮。
何長生申請陪同護送,秦王政看了他一眼,同意了。
于是狩獵競賽便延遲至明日。
在回宮的馬車上,何長生靜默地看著王妃蒼白小臉,她眉眼皺著,他的心也跟著緊皺起來。
太醫額頭冒汗陪在一側,也是時時注意著王妃的傷情。
回到宮中,雖然此時的熊平王妃還未正式冊封,但是憑著秦王政的寵愛,也算有實無名,宮里的太醫不敢懈怠,太醫令親自在城門候著,待經過一系列望聞問切后,太醫令便松了一口氣,說是無大礙,開幾副藥修養幾天便好了。
王妃被送回殿內修養了,何長生也回到自己的住處。
此時時辰已近黃昏,紅日西落,何長生坐在石桌旁,看那晚霞變幻舒卷。
杜石拿了兩份飯菜過來,何長生也沒有客氣,抬手就吃喝起來,杜石不喝酒,所以只帶了一壺酒。何長生喝酒,能喝的卻不止一壺酒。
吃飽喝足,一壺酒所剩不多,何長生便靠在樹旁瞇著眼望天,偶爾嘬一口小酒。
這時的天色已然見不著一點日光彩霞,無論紅黃白日盡消,唯有漆黑如墨,暗淡無星月。
實乃月黑風高夜。
一小宮女提著青銅油鐙進了院門,見石桌有二人坐著,瞧不清面容便有點害怕,稍稍行了個禮,顫聲問道:“是長生大人嗎?奴是王妃娘娘宮中的服侍婢女香兒,奉娘娘之命來請長生大人進宮。”
今晚的風兒有點喧囂。
何長生站起身來,朝著香兒回禮道諾,走向香兒,從她手中接過油燈,不知是因夜寒還是什么,香兒小臉潤紅,稍作掙扎后,也隨他去了。
香兒見何長生和她并肩前行,便落后半步,輕聲問道:“何大人知道路嗎?”
何長生道:“之前去過一回,記性好,便記住了路。”
香兒輕唔一聲,不再多言。
行至未央宮某處宮殿內,何長生與熊平默然對視,其時早已屏退左右。
隔日清晨時分,沒人知道兩人說了做了什么,何長生出門,見一男子負手立于門前,兩人對視良久,最終仍是沒有任何交流。
何長生錯身離去。
那男子開門走進去,王妃正坐在梳妝臺對鏡貼花黃,輕抹淡妝。
王妃聽著動靜,回頭看去,見是他,便嫣然一笑,緩慢卻堅定道:“啟哥哥…我認了。”
左臉上的淡妝掩不住一道印痕。
……………
杜石留下,何長生獨自前往驪山獵場,向秦王政打了報告。
秦王政關切地詢問了王妃狀況,并充分表達了對她的擔憂,以及聽到王妃安康后的放松。
何長生對此感到欣慰,并對秦王政的拳拳真心表示感動,勸慰秦王政,讓他安下心來進行春狩。
秦王政便認真狩獵了。
清早有薄霧,更考驗人的眼力,秦王政一整個上午也就射了幾箭,雖說箭無虛發,但獵物是寥寥無幾。
而成蛟則用掉了三筒箭,雖說有些射空了,但他絲毫不在意,見到獵物射就完了。
甚至在碰到一只一百來斤的小野豬時,成蛟直接跳下馬車拔出佩劍與之一戰。
不多時,成蛟便拖著渾身傷口的野豬向秦王政炫耀,何長生仔細觀察,發現野豬腹部和頭部有幾支箭枝,可都不是要害處,也因野豬皮糙肉厚,箭枝嵌入不深,所以哪怕這野豬提前中了幾箭,也不影響野豬的戰力,可見成蛟的劍術也不弱。
午膳過后,薄霧已消,成蛟沒有單獨去狩獵,而是與秦王政同行。
其實成蛟與秦王政之間的比試規則很簡單,畢竟不是什么正式比賽,規則是兩人同行,遇見獵物誰能給其致命一擊,那獵物便屬于誰。
最后一般都是以獵物總重量決定誰勝誰負。
成蛟對著何長生一笑,毫不掩飾笑容里的輕蔑。
何長生抬頭看了看天上稀薄的云,云不動,只因無風。
不一會,成蛟便搶著射獵了幾只山雞野兔,而何長生只是旁觀,甚至連弓箭都沒拿起來。
成蛟不樂意了,粗聲道:“這位何大人,你若是不想比試,那就早點認輸,別到最后一箭不發,丟人現眼!”
何長生淡淡道:“我只射三箭。”
成蛟一聽,那豈不是說這人三箭便能贏了自己,很是不服氣道:“你這是打算一箭一頭野豬王嗎?還是說一箭一頭黑熊大蟲?哧!可笑!”
這時,前方遠處出現一只山兔,貌似聽到了車馬聲響,正左右探頭探腦地望著。
成蛟正要再次開弓時,何長生說道:“公子等會,這只獵物能不能讓給我?”
成蛟挑挑眉:“你確定?你不是說了只出三箭?確定要浪費一箭在這只山兔身上?”
何長生微笑著點頭,從身后拿出一把重弓,弓長約半人高,一只手掌勉強能握住弓臂,弓弦為生牛皮所制,很粗。
何長生試著拉了一下弓弦,弦聲渾厚低沉,微微點了點頭,何長生一副很滿意的樣子。
但成蛟更不滿了,一看何長生這個樣子,便知道他是第一次用這種弓,而且這種大弓用來射一只山兔,那不是殺雞用牛刀嘛!
且看他如何丟人!成蛟冷笑不止。
何長生閉上了眼,再睜開時,以極快的速度從箭筒抽出一支箭,將弓弦拉到一半,毫不猶豫地射了出去。
成蛟忍不住笑出聲,因為眾人都能看出來,那支箭射得太高且力道不足,看那羽箭軌跡,決然射不中那肥兔。
何長生緊接著又射出一箭,這支箭速度比第一支快了很多,第一支箭還未力竭落下,第二支箭已追上第一支箭,正正射中其尾部,給其帶來了新的動力,兩箭契合,化為一箭,直直射向那晃悠著腦袋瓜的兔子。
何長生射出第二支箭仍未停手,弓如滿月,射出了最后一箭。
最后一箭極為猛烈,帶著破空聲,呼嘯間追趕上了前兩箭,山兔聽到聲音,豎起身子看向了那呼嘯而來的羽箭。
這只是發生在片刻之內的事,山兔也只來得及看了一眼,第一支箭被第二支箭帶動著,伴隨著后發的第三支箭同時射中了山兔。
此時弓弦聲才起,嗡嗡如暮鐘晨鼓。
有下人去撿起那兔子,飛快跑過來送至車馬前。
何長生收手望天,一副風輕云淡,秦王政和成蛟看到那兔子模樣,震驚地無以復加。
只見那三支箭,正正插在兔子雙眼之上!
常人能一箭射中兔子眼睛便可以稱作神射手,更何況兩支三支!最可怕的還是三箭連發!最最可怕的是,第一支箭與第二支箭之間的緊密配合,簡直就是…
成蛟:“追星趕月…”
秦王政:“天下無雙!”
二人想起來,何長生剛才拿起弓箭時的表現,似乎是第一次用此類重弓,心中更是震撼無此。
成蛟跳下馬車,對著何長生深躬道:“先生箭術通神!成蛟心服口服!可笑剛才我還在嘲諷先生,我向先生道歉!”
何長生負手而立,俯視著成蛟道:“公子客氣了,區區箭術小道,上不得臺面,我也只是手熟罷了。”
成蛟仍舊弓著身子,誠懇無比道:“敢請先生教我!”
成蛟要拜何長生為師,秦王政雖然對那神箭術同樣震驚,但他志不在此,所以倒是能較為冷靜。
秦王政同時也有些莫名自豪,于是打趣道:“長生與我而言,等同左膀右臂,朕可不會讓他跟你去西北吹沙。”
成蛟搖頭:“自不會讓先生去西北吃沙,成蛟可留在宮中,待何日學成,再去西北不遲,到時候再打西北那些人,豈不是有手就行!”
何長生也不再自矜,下車雙手扶起成蛟,說道:“公子莫要折煞我了,公子可以隨我學習那微末本事,但我不能做公子的老師,我教不了公子太多。”
成蛟不解:“先生箭術通神,隨便教點我便獲益無窮,為何說教不了我太多?”
“非也非也!”何長生否定道:“公子想差了,臣的意思是,其實公子的箭術有如一顆成長起來的樹木,我能做的,只是修剪枝葉。”
成蛟思慮少頃,嘆道:“朕以為,朕的箭術極差,先生恐怕不止修剪一點枝葉,而是要把樹挖了重種才行。”
相對于何長生的箭術來說,成蛟的確實不夠看的,何長生難以反駁,他心念急轉,思考怎么才能糊弄下去。
因為何長生其實對箭術并不是很了解,他能做到如此神乎其技,完全是因為他的眼力,爆發力,對身體的控制力,對事物的判斷力,達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這都是穿越而來的金手指。
簡而言之,何長生對于正統箭術只是略懂,靠的完全是個人能力強悍。
何長生漫無目的般四下觀望著,視線掃過成蛟座駕那兩匹高大粗壯的駿馬,突然心有所感。
一個瀟灑不羈地跳下秦王政車馬,走到那兩匹駿馬旁,何長生溫柔地撫摸著那黑褐色的鬃毛,駿馬呼哧哧打了個響鼻兒。
何長生回首看向成蛟,緩緩說道:“公子這兩匹馬,真是好馬,請問這馬能活多久?”
成蛟想了想,說道:“一般都能活三十多載,頂多就是五六十罷。”
何長生疑惑道:“為何這馬不能像人一樣,活足百年呢?”
成蛟笑道:“先生莫開玩笑,馬又不是人,當然活得不如人久了。”
“哦,說的也是,”何長生再問道:“這西北駿馬能行多少里路?”
成蛟答道:“日行五百里,夜行三百里!”
何長生又疑惑道:“為何這馬不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先生!這又不是汗血寶馬!”成蛟急聲說道,“若是汗血寶馬自然能日行千里!可我在西北一年多,未曾見過汗血寶馬。”
那馬兒嘶鳴兩聲,似也在控訴何長生拿汗血寶馬和自己比較,這不是欺負馬嗎!
何長生嘆道:“是啊,這西北大馬雖然神駿,卻比不過人的壽命,也比不過汗血馬的神勇,這是為什么呢?”
成蛟隨口答道:“因為這馬不是人,也不是汗血馬啊!”
“那有無可能這馬能活一百歲,能日行千里?”
“斷然不能!”
“為何?”
“因為…因為…”成蛟撓了撓頭,“反正就是不能!”
何長生看向秦王政,正在苦苦思考這馬為何不能的秦王政感受到他的視線,朝著他搖搖頭。
將視線轉向那兩匹黑馬,何長生淡淡道:“因為極限。”
“極限?”
秦王政與成蛟不得其解,迷惘中帶著求解看向何長生。
何長生道:“世間萬物皆有其極限,皆有限制,魚不能飛,鳥不能跑,馬不能游。”
“哪怕是同種生物,也會有高低上下之分,就如同這馬,這馬始終比不得汗血馬,因為這馬極限就是壽五六十載,日行五百里。”
“這不是因為它不努力,而是因為它只是一匹普通良馬,并不是汗血寶馬。這是生來便被固定了的,無所能改變。”
成蛟聽著越發難受,忍不住叫道:“為何不能打破極限?”
何長生搖頭,走到秦王政車馬旁,拿起那把重弓遞給成蛟,說道:“公子試試,可以拉滿弓幾次?”
成蛟沒上箭枝,拉滿了空弦,再放松,如此五次之后,他只能拉到一半,哪怕憋紅了臉使足了勁,也再拉不滿弓。
何長生讓他松手,將長弓拿過來,彈了彈牛皮制成的弓弦,聽著那錚錚之聲,一臉深沉。
秦王政與成蛟默然不語,看著何長生陷入沉思,不敢驚擾。
不多時,何長生結束思考,輕嘆一聲道:“成蛟公子,你悟了嗎?”
成蛟:“???”
何長生道:“你如今僅僅只能拉滿弓五次,或許你會說年紀太小之類的借口,日后或許能拉十次,但你能拉滿一百次嗎?”
成蛟沉默搖頭。
“這就是上天給世間萬物的限制,極限!”何長生拍了拍馬頭,引得馬兒搖頭晃腦的,“這馬!不能活到一百歲,不能日行五百里以上!這重弓,不能被人拉滿一百次!我也不能!”
成蛟若有所思,又有疑惑:“誠如先生所言,我日后成長,或許能拉弓十多次,我又怎么知道什么時候會到真正的極限呢?”
“其實沒有極限,”沒等他們反應驚訝起來,何長生繼續道,“當你停下前行的腳步時,就是極限,不停下,便沒有。”
成蛟繼續默然,秦王政卻嘆道:“不停下又能如何?只不過在極限面前茍延殘喘罷了。”
何長生笑道:“一般人當然會在心力不及時停下,但能繼續堅持的,都是非常人,做的都是非常事。”
“我能做的,只是幫助成蛟公子接近極限,什么時候是極限,還是看公子的選擇。”
兩人頓時陷入沉思。
………
成蛟了解了“極限”的說法之后,明顯沒有放在心上,在回宮途中,纏著何長生問了許多六藝之事。
幸虧何長生機智,總以某些玄而又玄的話語敷衍過去。
倒是秦王政,一直在回味與何長生的對話,似乎略有所得。
秦王政,可不是一般人!